药圣压下心中的惊骇,面带微笑地说道:“凤梧,人选灵鼎,灵鼎也会择主,这就是机缘。我看淳一既然与此鼎有缘,就让他留下吧。”
“师父所言极是,徒儿也对此鼎青睐有加。”
“哼,什么破鼎!”孟凤梧气愤挥舞拳头道,“不理你们了!”说完孟凤梧耍起小性子摔门而去。
韩淳一也要告辞,药圣在背后叫住了他。“淳一,你手中的鼎可不是凡鼎。”“师父认得此鼎?”韩淳一面露讶色。
“怎么会不识得此鼎?”药圣眼中现出一丝缅怀,包含深情地说道:“这个鼎,可是昔日大名鼎鼎的圣鼎——神农鼎!”
“什么?”韩淳一闻言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手中残破无比的破鼎就是昔日传说中的圣鼎神农鼎。
“昔日神农鼎在神农手中威力无穷,炼出无数传奇灵丹。神农隐去后,神农鼎流落大陆,无数人争夺此鼎,但终究无人能令神农鼎重现往昔荣光。后不知何故,神农鼎竟然残破至此,以至于沦落凡尘数万年之久。”
药圣轻叹口气:“神农鼎至此被人遗弃,数十年前为师寻得此鼎,用尽手段也不能与之沟通。既然神农鼎认可你,只怕自有其深意。淳一,你可要用心啊!”
“为师这里有一本操火炼丹的典籍,你且收好,好好修炼,记住了吗?”
“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目送韩淳一远去,药圣目光凝重,喃喃自语:“既然神农鼎都开始择主了,看来我也得做些准备了!”
自从得知自己手中的破鼎是神农鼎后,韩淳一便暗下决心,定使它重现往日荣光。
薄薄的典籍上,记载的都是些寻常药材。纵使他人看到,也不会有任何动心之处。韩淳一却对这典籍视若珍宝,用心去操火炼丹。
百草院里飘出袅袅白烟,淡淡的药香充斥在院子里。韩淳一将一味味药材投入神农鼎中,专注地看着药材一点点地融化,满心期待着灵丹的出现。
一炷香后,火灭鼎冷,韩淳一从鼎里倒出几颗黑不溜秋的丹药。看着这丹药的颜色,韩淳一神情无奈,心中纳闷:“这神农鼎即使沦落如此,也不至于炼出的丹药是这般样子。”
恰巧福小宝从院外推门而入,见韩淳一手中的黑色颗粒,不禁好奇地问道:“师兄,这是什么?”
“丹药。”
“丹药?”听到韩淳一的话,福小宝惊奇地快走几步来到他的面前,注视着那几颗黑不溜秋的丹药,半响才说道:“的确有些许药香。不过这般颜色的丹药,我从未见过。似师兄炼出的丹药,黑不溜秋,又没有任何光芒,真是闻所未闻。”
“或许是师兄炼丹手法不同寻常,所以炼出的丹药自然异于平常。不知师兄是否能赏一枚丹药给师弟尝尝,毕竟这黑色丹药我终究第一次见到。”福小宝期待地说道。
不过很快福小宝就后悔了,当他将一枚黑色的丹药放入口中时,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韩淳一惊奇地看到福小宝的眉头紧皱,脸痛苦地扭成一团,大滴眼泪从脸庞滑落。
“师弟,如何?”韩淳一问道。
“师兄,你炼出的是什么丹药?”福小宝脸色惨白,看着黑色丹药后怕地说道:“苦!非常地苦!”说完,福小宝跑回房子找水去了。
“苦?”这倒令韩淳一疑惑不已,“怎么会苦?算了,好歹是自己炼出的丹药。”韩淳一从中挑出一颗看起来颜色稍微黯淡的丹药扔入嘴里,下一刻他的眼泪就出来了。
丹药入口即化,难以言说的苦涩感顿时充满嘴里。韩淳一的脸色同样难看,将剩下的丹药全部扔掉也跑到房子找水去了。
“怎么会这样?”满嘴的苦涩经久不散,即使韩淳一灌了许多茶水甚至吃了几枚丹药也不能将之消解。
“或许是自己炼丹手法生疏,所以未能炼出典籍记载的丹药。”韩淳一如此开导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韩淳一一遍遍地操火炼丹。时间一晃已是半年过去,然而无一例外,无论韩淳一如何将火候控得妙到毫巅,但丹药入口都是苦感浓烈,甚至火候掌握得越妙丹药越苦。这令韩淳一百思不得其解。
福小宝有幸得尝一枚后,每次看到韩淳一丹药出鼎,都是脸色大变快步离开,生怕韩淳一会让他再品尝一次。
日复一日,韩淳一用神农鼎炼出的丹药味道始终如一。孟凤梧也有幸得尝过,若不是韩淳一拼命劝阻,只怕她早就将神农鼎打烂。
渐渐地,韩淳一炼出味道无比苦涩的丹药的消息在药圣一门中流传开来。有好事者不信此事,前来百草院向韩淳一讨要丹药一试。待真正尝过丹药后,无一不是惊骇地看着韩淳一,大吐苦水的飞快离去。
韩淳一烂丹王的名声坐实了。
韩淳一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即使他去取药材时被同门百般调侃嘲笑,他也丝毫不去理会。
“烂丹王,真真丢尽了药圣的面子!传扬出去怎生是好?是我,早就滚开了。”看管药材的同门对韩淳一冷嘲热讽,韩淳一不闻不问,只是将炼丹所需的药材备好就要离开。
“你还有脸炼丹?”看管药材的同门大怒,一把将韩淳一手里的药材打翻在地,恶狠狠地说道:“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韩淳一眼珠微微转动,看了一眼一脸鄙夷的同门,面无表情地离开。
取不了药材,韩淳一只好去到师门周边的山林去寻找炼丹所需的药材。好在他天资聪颖,早就对各种药材烂熟于心,寻找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这山林安静,不如就于此处炼丹。”韩淳一决心已定,索性搭了一间草房住下,倒也不曾有一天断了炼丹。
春花烂漫,夏日炎炎,秋叶飞舞,冬雪遮天。四季变换如水流逝,韩淳一没有一天荒废炼丹。苦丹吃了无数,韩淳一的舌头对味道的些许变化都异常敏锐。
忽一日,福小宝急匆匆地来找到韩淳一,远远地便大声喊道:“师兄,快,长老们叫你!”
“等我将这丹药炼成再去。”韩淳一头也不回,眼睛死死地盯着神农鼎。
“哎哟,师兄,是长老们传唤,快随我去!”福小宝对韩淳一冷漠地态度感到不可思议,当下他二话不说直接抓住韩淳一的胳膊,不顾他的强烈反对飞奔而去。
上千级台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台阶的顶部没入一片云彩里,看不出深浅。福小宝屏气收声,在韩淳一耳边低声说道:“师兄,台阶尽头就是长老们所在之地。”
韩淳一暗道一声苦也,无可奈何地爬上台阶。待他身形消失在云彩里,福小宝的脸色变幻,说不出是惋惜还是怜悯。
韩淳一走入云彩里,双眼登时睁得老大。只见一座巨大的阁楼凭空漂浮,丝丝白云流淌其间,宛若人间仙境一般。数只巨大的白鹤在阁楼的四周飞翔,不时发出高亢的鸣叫声。
“这是什么地方?”韩淳一惊叹道。
一只巨大的白鹤飞来,扑打着翅膀在韩淳一的面前停驻。韩淳一跳上鹤背,白鹤双翅一振,径直飞入阁楼里。
阁楼里仙乐阵阵,但韩淳一却从中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乐声不乐,定有蹊跷!
白鹤落地,韩淳一跳下鹤背。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一座小阁楼里传来:“韩淳一,为何来迟?”
顺着声音的方向,韩淳一看到小阁楼上写的字:云知堂。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韩淳一平复心情,抬脚迈入云知堂里。数道人影端坐其中,韩淳一扫眼看去。一个面露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上席,双眼神光外射,与之对视韩淳一竟然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传来,令他呼吸有些迟滞。
韩淳一连忙扭开眼神,只见左边席位首座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双眼微闭,雪白的胡须垂在胸前,一副超然物外的神色。
右边席位首座则是一个头发赤红的老太,此刻她双眼如深不见底地古井一般平静,但韩淳一却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微妙感觉。
“好厉害的修为!”韩淳一眼珠流转,心中叹道。
堂中安静地落针可闻,无形的压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放大。不一会儿,韩淳一的额头上泌出大颗的汗珠,后背更是被汗水打湿。
“韩淳一!”上席中年男子喝道,声若雷霆,震得韩淳一气血翻涌,耳边似有惊雷炸响。
“你身为炼丹之人,贵为药圣弟子,但自你来此之后,竟然炼不出一枚一品丹药,你有何面目面对药圣?”中年男子斥道。
“今日叫你来,就是定你的去与留。”中年男子冷笑道。
“什么?定我的去留?”韩淳一脸色微变,大声地喊道。
“若不是看在你是药圣弟子的份上,早就将你逐出师门。留你也有一年半载了,你也该懂得知足。”看似超然物外的老者忽然怒目圆睁,一开口就是要逼走韩淳一。
“诸位,韩淳一是否逐出师门,请亮手势。”中年男子话音才落,堂中一阵窃窃细语后,所有人都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唯有赤发老太迟迟没有表态。
“秦长老,为何不表态?”上席中年男子略显诧异地问道。
“此子毕竟是药圣大人的记名弟子,我等这样做,是否妥当?”秦长老半响才说道。
“秦长老,此言差矣!”长须老者大声说道,“药圣的名号岂能被这么一个废物玷污?一个炼不出丹药的药圣弟子传扬出去,只会令药圣大人声名受损!”
“刘长老,药圣大人身份超然,早已看透世事,想必他是不会在意这些风评。”
“哼,此子区区一介凡人,药圣不过一时心肠柔软收他为弟子。我等现在做的,就是为了维护药圣的名声不受废物连累!”
长须老者一口一个废物,气得韩淳一浑身发抖,但形格势禁之下,他只是将长须老者的模样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冷漠地站着。
“好了,待药圣回来再定夺韩淳一的去留!”上席中年男子被秦长老和刘长老的争吵闹得头疼,只得出声喝道。
将场中所有人的容貌记在心里,韩淳一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