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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明明如月

昏黄的日光从天际那头缓缓下降,千若瞟见顾千风眸中的寒冷,微叹息,抬目望向天边。

南林焸埥峰虽不比忘忆居的景致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一潭波光粼粼的湖水岸边是座小山,碧如玉的树散发浓郁的生的气息,紫竹沿岸边而生山顶溪水直冲湖底飞溅的浪花滴落在竹叶间再轻飞落在湖面化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仙云缭绕穿叉于山峰密林间绘成一幅优美安静的水墨画,清晰又带有点紫竹味道的空气让闻之身心一轻如羽毛飘落水面。

想到闭关间便不能再见顾千风心中一阵难过,忽脑中一闪,若是快些飞升便能早些见顾千风了不是,嗯,这次定然要加倍努力的修练才是。

刚下定决心要好生修行,顾千风便将目光从遥远的天际移回至她身上,从袖中取出枚淡粉色有些透明的药丸递至她手中道:“静心丸,明日修行之时将它服下可助你心静如水,令外明日为师会在你身旁护你直至你飞升成仙。”

听到顾千风会在自己身边时,微惊讶,随即迎上一张开兴的笑脸:“是,若儿定不会让师傅失望。

顾千风微颔首:“明日便要修行了,今晚你便去寒洞内先适应寒气。”

“是”千若应下:“那师傅呢?”

“为师明日再去。”顾千冷漠悠然道。

千若应着准备离开,刚转身踏出一步便听顾千风开口:“等等…”千若回身望向顾千风,“洞内湿滑…”说着一拂袖一道银白光烟流向千若一双鞋:“这样便不会再滑了。”

千若低头看了看一喜:“多谢师傅。”

转过身退出了顾千风的视线。

顾千风微一笑。

寒洞内千若再地面上踩着步子传着圈儿,心里喜悦着果然不滑了。

不过毕竟是天界寒洞,不出三个时辰千若便已感觉全身像是被冰动住,定下神捏了个决,很快周身寒气渐渐退去。

又在洞内蹦哒了好一阵才息下来,再到外头看时天空已堕落些许星辰,望了眼顾千风所在的殿中,因隔了一小片紫竹林只能瞧见紫竹缝隙间投射过来的微若光芒,正思索着要不要去瞧一瞧顾千风在做什么,暗夜中便翩翩然飞来只信鸽,信鸽泛着淡淡青光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落向千若手中。

千若回身进了寒洞内,坐在冰榻上借着明珠的亮光细看着,纸上是以何漂亮雅致的字迹,明眸微淌出愁色轻叹口气将纸叠好放入袖内。

以何,我们很快便会再见,你定要等我……

怀中取出顾千风给自己的静心丸,想了片刻便张嘴吞下,入唇间是一阵清凉之意,心神果真很快便静下来,再未作他想,盘膝闭目坐于寒榻,神思渐渐进入虚幻空无之境。

顾千风来时千若已入了修炼之境,顾千风小心来到身旁,冰冷的眸融化,回身轻挥手顷刻一张寒榻便现于眼前,落坐榻中,半晌也闭目修神。

修仙若度得天劫、便可与天同寿,反之度不过便其身化为飞灰消散世界。

千若修得仙身必得受天雷,而她又怎可能受得住这雷却,当初自己修得仙身亦受了六道天雷,若不是修为深厚恐第五道天雷劈下时早己灭于这天地之间。

而这天劫也必要应在人身上,方才能算历劫,不过若是换化为那历劫之人,才将那历劫人仙身隐去藏好,那天劫便必然会应在换化之人身上,届时若此人度过这劫,那哪人便算历过天劫飞升为仙,想到这顾千风嘴角微一杨,'如此甚好'。

现今也只有等她修得仙身了……

前生箫笙也是代千若历一十三道天雷劫,方才使她安稳活到现在,不然千若也不会如此无忧的度过两世与他的相伴,乃至如今。

忽然顾千风睁眸,不过眨眼之瞬人便已立在外头半空中。

“多年未见,你怎的来此处?”顾千风望着对面浅青色衣衫的男子冰凉淡漠道。

风飘飘摇摇的吹向那人的浅青衣衫道不出的淡雅素净。而那张脸却真真是绝世惊人,仿若不属于这世界。

清冷又带些许柔和的眸如水波星辰般不染纤尘,又宛若天际那抺至纯至净的柔光,不沾尘世分豪,溥唇艳红如血,衬着雪般白的肤更加绝艳出尘如烟笼云绕的神灵,万千青丝如泼墨的画,随意的用丝带轻轻束着几缕,而未束的发则轻落身后风过长发轻飘,还有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淡雅清新将他与万物分离,就如他便是世上唯一的光,只能让人远远的望着而永远靠不近也不敢靠近。

但若与顾千风惊为天人的清冷高绝容颜相比却是少了那远在尘世之外的冷淡与不可亵渎。

男子柔和的眸静静注视着他,仿佛眼里为见到他而开心,又仿若眼里只有惊为天人容颜的他,除此再装不下任何,良久男子才有些紧张的开口:“千风…”

声音柔软如云般。因他是他此生最在乎也最重要的人……

不知怎的脑中忽的便浮现了同他第一次相见时的画面……

那时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仙人,就生长在瑶池旁的桃花林里,每逢蟠桃宴会时他便将仙桃一一挑选好送上王母玉帝盘中,当然是由仙碑们将他选好的仙桃送上,因着他选出来的桃子都是最最好的,再将桃花果与桃花所酿之酒在蟠桃宴上时安不同仙位派人一一送上……

咋一看这职位是有些登不了台面的,可背后他却是位六界无一人能与知相比的一等一的酿酒高手,玉帝同众位仙家觉得不能让他如此委屈的只种个桃,酿些酒,便也给了他个儒雅的尊称,'酒仙尊',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让他有个能够在六界混的职位罢了。

一日午后他同往日一样准备酿桃花酒,刚将酒埋入地下封存好后,抬手拭去额头微汗,忽一道紫光以几不可闻的速度从头顶上方飞过,他以为是错觉可念想刚闪过又一道银光带着比刚才更快的速度追着紫光而去,明显的觉察到是一道浓厚的仙气,没有多想闪身化作一道蓝光便直追那道身影而去,空中可清楚望到那一紫一银两道身影极快的飞追着。

忽的眼前一阵模糊,随即反应过来是那前面的人故意使了幻影术,等再看时人早已不知飞向哪儿去了,有些失落本打算回去,方一转身一道白衣已立在眼前一寸开外处。

望见白衣人那张脸时那一瞬他愣住了,一双眸寒冷似雪却美得如倒向深海的月光,冷淡不含一丝烟尘,那周身散发出的绝尘气息将他隔绝在另一个天地那个世界孤寂而寒冷,凉溥的唇有着淡淡血色,那精致到无法形容的脸静漠如水没有丝毫波澜,白色轻纱更衬着他高冷绝世……

“你……你便是顾…顾上仙……?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道。

顾千风点了点头冷漠道:“你就是墨浅?”

“正是下仙。”墨浅有些紧张道。

“方才你未伤到吧?”顾千风漠然道,本来想再快些便能赶上那人的,可谁知那人使炸忽然就朝自己出手无奈只好一躲,而这一躲便正好将那一掌不偏不差丝毫的打向了身后不知何时赶来的他的身上,故而才有此一问。

墨浅一愣但随即会意道:“多谢上仙关怀,我未曾受伤。”

思绪到此墨浅轻叹了口气。

人总是会被回忆所牵动,不管那回忆尘封了多久它却总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怕他发现墨浅掩去眸底那抹复杂神情,微笑柔和道:“一百多年不见了,自然是来寻你叙叙旧了,如何,可要尝尝我近来新酿的酒?”

“都带来了,自然是要尝的。”顾千风难得的开玩着道。

其实自己这么多年不见也是有些念着他的,不过因着千若回来便也渐渐忘却罢了,是以他来时自己也挺惊讶喜悦的。

墨浅心中自是欢喜的紧,随即跟上顾千风来到了院中凉亭内…

寒洞内千若自在修炼,而出来时顾千风已然施了法,若没千年修为是决不会觉察到这里会有人在闭关的。

“你怎的收了徒儿也不同我知会一声?”

墨浅随意着道,拿出怀中的酒打开替顾千风倒上一小杯,其实内心却难受的紧。

其实刚来时他便已然察觉有两股不同的仙气,早前也有过他收徒的消息,只是有些不信罢了,想要亲自听他说。

顾千风以为他只无意的随口问问便面无表情悠悠答道:“不过是收了个徒弟罢了,有甚可说!”

“你我相识已有近三百多年,你的事我自然要了解些。”墨浅望着他认真的道。

“是啊!三百多年了,你与从前依旧一样。”顾千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极自然的道。

闻言墨浅轻笑声,柔和似夕阳的眸撇了眼天空再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轻轻晃了晃微抬头一口饮尽,忽觉得这酒有些不同。

顾千风悠然闲闲的拿过酒倒了杯:“你酿的酒愈发的好喝了。”复又一口饮完。

这一刻墨浅觉得,他便如那夕晨的光线缥缈又迷离仿佛眨眼之间便会消失……

墨浅闻言笑着道:“这还不是你调教出来的。”

顾千风闻言淡淡撇了他一眼,又淡淡道:“听闻魔界近日频频****,你即这么闲,不如就去雪寒山看看神器如何了。”

墨浅闻之身形微颤,平素里他是最听他话的,因他仙术极高自己又打不过只能听之任之,现下又说了句并无恶意的话,便又要打发他去同魔界的人炼手。

“雪寒山的上古神器'伏羲琴'自有神印封着哪用得着我个仙位平平的闲人来看护了。”顿了顿又柔和道:“再者魔界的人若没有众仙合力是盗不了神器的。”

'伏羲琴'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其琴音神力能够净化已被魔气所控制的心,更有操控万灵心神之力,而它所奏之音便是一道极强的法历能让一位修行万年的上神顷刻间灰飞湮灭于六界。

顾千风淡淡一笑:“你的酒喝着,怎的越发的无味了。”

墨浅:“………”

此刻墨浅忆起百年前自己悟出的一个道理,论仙界最历害之人是谁那自是非顾千风的,但若论起谁最无情最无赖气人,那更是非顾千风莫属了。在仙界人人只道顾千风乃是块万年不化也捂不热的寒冰,却不晓得那只是在众人面前这样罢了,若是与他相处个百来年儿他会叫你晓得什么是天可惹地可骂唯有与顾千风对干不得,若是哪天一不留神儿无意间扰着他了,他能将你活活气得只剩半口气,且气的你哑口无言,无言以对也不知自己何时何处惹着他了。

之所以这样悟出这翻理那是因着墨浅他便是这百年来唯一被气的还能他相处的少数中的一个。

不过话说这顾千风确然变得冷漠淡泊不少,至少同从前的他有着天壤之别。

是因他收了徒弟的原故?

又或因在水玉仙呆久了憋出病来了!?

寻思半天也未寻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理,拿起酒同顾千风又喝了起来……

天空的一头卯日星君正将一层薄薄的无颜六色的轻纱笼在太阳周身,于是晚霞总在不断变幻着。

月亮也在两人谈笑声中,缓步走向布满星辰的夜空,风中隐约带着一声底底的叹息……

墨浅见天色已暗起身向顾千风作别,身子轻一扬便飞向了夜空之中,看着墨浅远去,顾千风也转身回了寒洞。千若依旧闭目修行。

顾千风坐回榻上盘膝闭目运行。

这一刻开始再没任何的声响……

只有外头不断的日落月升,月落日升在提醒着季节更替的活着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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