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很多天的阳光明媚,让春天温和的脚步向夏天加快了步伐。
笼城监狱的放风区,笑天和老大两人被迫蹲在地上,享受着阳光的照射。监狱的狱警从一口破水缸里捞出两条不知道侵泡了几百年的麻绳,麻绳浮肿,略一使劲便能甩出不少水花出来。
笑天和老大的双手被拽至后背,狱警很麻利的用那两条湿润的麻绳将两人的双手捆住,完全没有打骂的就离开了。
现在的监狱监督管理非常严格,强调文明执法,严禁管理人员殴打,虐待,侮辱囚犯。但笼城监狱作为赫赫有名的“大哥级别”监狱,自然有它的应变招数。
一双手被绑在背后的两人一开始并未觉得有所异常。这个时节,晒晒太阳倒也不错,老大蹲在地上,一副无所谓的摸样,拽拽的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
旁边的笑天低着头,地上有几只蚂蚁爬过,视线就随着这几只蚂蚁到处移动。
为了以儆效尤,整治这股歪风邪气,这次监狱里轮流放风的犯人们,很轻易的便能看到那蹲在地上的两人。
“哟嚯!光头,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蹲着呀?你是在拉屎吗?哈哈”一个脸上一条刀疤的家伙对着老大调笑着。
“老子就是在拉屎,不要你这孙子瞎操心!”刀疤脸人称“刀疤王”和光头老大在这笼城监狱是出了名的死对头,老大虽然被束缚的蹲在地上,但依旧能倔强的出言反击。
刀疤王邪邪的讥讽道:“老子就怕你蹲一会,就坐到自己拉的屎上面去了,光头,不过说实在的,你的屁股可真翘啊!啧啧!”
闻言光头老大本能的把撅着的屁股缩了缩,还想出言反击,却被身边的狱警拦了下来。
五分钟后,老大蹲着的腿有些发酸了,想动弹一下,但略一动弹,旁边站着的狱警就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同样的时间,笑天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蚂蚁又多了几只,笑天四处瞄着,眼睛里满是欢喜。
十五分钟后,老大额头冒出了冷汗,他蹲着的腿不觉得酸了,他只感觉自己的双手被越勒越紧,两条手臂渐渐的被拉扯得变了形,手臂和手腕的疼痛完全盖住了腿的酸疼。他几乎都要疼得“哼哼”出声来,但彪悍惯了的他咬牙硬忍着,任凭冷汗直流,就是不出声。
二十分钟后,笑天蹲在地上依旧安静的低着头,他发现这些蚂蚁看似零散,原来是有着共同的目标的,当十几只蚂蚁齐心协力将一条白白的米粒大小的肉虫从石板缝里抬出来的时候,笑天十分开心,看得眼睛直放光。
虽然现实只过了五分钟,但老大仿佛自己煎熬了100年。随着阳光的照射,那根被水侵透,形状松散的麻绳渐渐收缩,麻绳里面的水分流失一分,麻绳就会紧上一分。老大的两只手臂透着一股子青黑,入肉入骨的疼痛让老大彻底崩溃了,他觉得他坚持了“100年”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耐了,这完全不是人所能忍受的折磨。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生物本能的嚎叫,这种嚎叫声音的大小和生物本体所受痛苦的大小成完全正比。
天空高处,一行大雁悠闲的飞翔着,仿佛在云海里翱翔。
根本坚持不下去了啊!
“啊!啊!!”老大痛苦的嚎叫了出来,声音之大,让天上云端的大雁都是一阵慌乱,原本标准的“S”形状,瞬间转换成了“B”形。
“放了我把!我错了!”老大声音虚弱的哀求道,但身边的狱警看了看手中的表没有理会他。
“我受不了了,我错了,我错了!”老大声音越来越小,蹲着的身体一晃,载倒在了地上。
狱警上前翻看了他的眼皮,确认他是昏迷过去而非假装之后,挥了挥手,立马上来两人把老大抬了下去、虽然笼城监狱里面前些年每年都有一些人死于意外,但这些事故的责任必须是要有人承担的。监狱的任何管理人员都不希望事故的责任会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狱警执行任务时,是能完全把握住分寸的,他要让犯人受到难忘的教训,也不能让他们出现生命危险。
老大被抬走了,就剩下笑天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地上了,他身边的狱警心中满是自信的估算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完成了。
半个小时后,终于第一颗米粒肉虫被地上的蚂蚁抬进了洞穴,笑天很替它们高兴。身边站着的狱警看了看手中的手表,心中暗自赞叹:这小家伙不简单啊,好久没见过能坚持半个小时的人了。
1个小时后,狱警有些烦躁了,阳光虽然不猛烈,但照射的时间长了也有些让人不舒服。他不停的看着手表,确认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此时,他能肯定是麻绳捆绑不到位了,因为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坚持一小时。但他蹲下身去检查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麻绳捆绑没有任何问题。
“妈的见鬼了不成!我就不信他还能坚持十分钟!”狱警心里狠狠的想着。
两个半小时后,笑天没有半点异常,狱警却有些坚持不住了,毕竟站着也是需要体能的。
这时已经是到了下午放风的点了,几个监区的犯人纷纷来到被隔离开的放风区域。当2113的几名家伙看到依旧蹲在地上的笑天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名憨直的家伙更是无意识的爆出了粗口:“我去!这他妈还是人啊?”但立马被随行的管理员踹了一脚。
3个小时候后,笑天的壮举吸引了大片的目光,甚至惊动了监狱的管理层,好几名管理人员专门跑到这边一探究竟。
3个半小时后,笑天旁边的狱警满额头都是汗,腿脚有些酸麻了。狱警郁闷的看了一眼远处的一名监区管理员,因为他不知道该这么办了?原则上,在不殴打,虐待的情况下,犯人不受到一些惩罚,自己是不能离开的。但那名管理员只是耸耸肩,并没有过多理会他。
“但这哪是让犯人受惩罚呀!明明是在惩罚自己,自己在监狱里这么多年,何曾见过这样的犯人”,狱警心中无奈的想到,脑子里竟有些混乱的想法了,“难道那双手不是他自己的?难道他不是人类?”
笑天当然是人类了,只是他的生命比一般人坎坷得多。笑天刚出生时,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抽搐。到医院检查时,发现他除了全身肌肉骨骼在抽搐外,全身的内脏也存在着剧烈震动。肉体和内脏的剧烈运动导致笑天似乎没有自我的意识。几乎所有的医生都断言这个孩子身患一种并未确诊的癫痫疾病,会是个傻子,并且活不过1岁。
但笑天顺利的活了11年,3个月前,他更恢复了自我的意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他身体的抽搐不是病,体**脏的震动才是病。
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笑天幼小的生命感受着体内疯狂的震动,出于对生命的渴望和坚持,他本能的想制止,他使尽全身的力量想制止,力量所到之处,肌肉和骨骼都不可避免出现了剧烈的颤抖。
体内的震动依旧无法停止,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对生命的渴望。体**脏的疯狂震动要他死,他就用尽自己的浑身力量要自己活。时时刻刻的用尽自己的全身力量:这就是幼时的他的全部意识。
如今,11年后,笑天的内脏依旧在震动,但他身体的震动也没有停息,两者的震动最终达到了一个和谐的频率,一个互相不损伤的频率,笑天的意识终于得以解脱。
但更可悲的是,拥有了清醒意识的笑天却得时时刻刻用尽自己浑身的力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颤动,因为一旦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内脏便会毫不留情的摧毁他的生命。
这种时时刻刻的拼命保持在增强了笑天的体魄同时,也在不断的磨砺着他的意志。这种时刻拼尽自己浑身力量的折磨,常人难以想象。在陈科长的审讯室里,笑天满是脓疮的被捆绑在椅子上时,他浑身有如万蚁蚀心,他差一点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但最终因为心中的那个女孩,他坚持了下来。
4个半小时后,一个管理员带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来到了笑天这边,笑天身边的狱警应声而倒,他们赶紧把狱警抬了下去。临走前,两名医护人员像看妖怪一样看了笑天好几眼。
管理员蹲身解开了笑天手上的绳索,除了捆绑处有略微红肿外,笑天的整双手臂基本没有损伤。绳子束缚收缩的力量根本无法和笑天手臂颤动的力量相抗衡。
“这家伙真是变态啊!”管理员心中默默念叨着,就有些为那个晕倒的狱警感到庆幸了,还好4个半小时就倒地了。
笑天很不开心的被带回了监舍,因为他觉得刚才那样蹲在地上数蚂蚁比现在有趣得多。
监舍的门一关好,其他的几个人纷纷围了过来。
“小子,你牛啊,听说你把狱警都整晕了,哈哈!”此时的老大分外开心,他使劲的揉着自己青肿的手腕,心里也彻底服气了,知道自己确实不如这个小家伙。
“也不见得多厉害吧!肯定是狱警绳子没绑好!”老鼠瓮声瓮气的说道。
“放屁!老子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的,难道老子眼睛瞎了吗?”老大很生气,这几次和笑天的较量让他非常佩服笑天,也跟着容不得别人说笑天的闲话了,“从现在起,你们不准喊他小子了,要喊大哥,包括我在内!”
“大哥,我觉得八哥比较好听!八同发呀!发财的意思啊!”一个家伙提议道。
“还六六大顺呢!还是六哥好。”老鼠喜欢顶别人的话。
“六六大顺个毛啊!要是顺的话,我们能到这来!”老大做出了更改的决定,“那以后就都叫八哥,也预祝我们出去后发大财,哈哈”。
大家也跟着笑,笑过后,老大语气森然的说道:“谁他妈要是欺负八哥年龄小,不按我定的规矩办,我就下他的腿!”
说完,老大身先士卒的以行动做出了示范:“八哥,你来睡我的床,老鼠睡你的床。”
老鼠闻言脸色一变,看着笑天厕所边上的那张床,心里很不是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