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荷已经在壹号院住了一个星期了。自那天霍东阳将她送到这里后,便没有见过他。他肯定是有其他住处的吧。这也好,她承认,她是怕见到他的。这独处的一个星期,让她的心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甚至有点感谢他让她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静养。
是的,这里除了她和张妈,就没有其他人了。张妈就是那天晚上给她开门的满头银发的阿姨。她对叶晓荷的到来显得很兴奋,因为自从十年前跟着霍东阳搬到这里来后,除了秦沐,她就没见过其他人来访过。要不是她本来就喜欢独处,喜欢清静,早就要憋疯了。
“叶小姐,要喝茶还是喝咖啡?”张妈对着斜躺在花园里的一张躺椅上晒太阳的叶晓荷,有点担忧地念道,“今个儿太阳大,小心晒黑啰,少爷喜欢皮肤白的女生。”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周,张妈已经喜欢上了叶晓荷,她觉得这个姑娘的性子和自己的脾气很投缘,真是非常难得。但她又觉得这个叶晓荷似乎没什么品味,比如她从来不化妆,穿得也是很随意,很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唯一一次见到她打扮,则是上次的浓妆艳抹。她真是暗暗替她着急,再好的底子也需要打扮和保养啊,所以不由自主地叮嘱了起来。
“张姨,以后叫我晓荷吧,叶小姐听起来怪别扭的。我什么都不想喝。”叶晓荷稍微坐直了身体,对着张妈淡淡地笑了一下。原来他喜欢肤白的女生。
张妈连忙摆着手,瞪大了眼睛说道:“那可不行。霍家的规矩严着呢,让少爷听到我这样叫您,他会不高兴的。”这是霍东阳十年来第一次带女人来这里,自然意味着叶晓荷在他心中的地位。她绝对不敢没上没下的。
叶晓荷看着张妈慌张的样子,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道:“那这样吧,他不在时你叫我晓荷,他来了你叫我叶小姐,如何?”
张妈眉头微蹙,似是在纠结这个提议。一会儿后,她终于想通了,高兴地笑道:“好的,叶小…,晓荷。”
这个称呼让叶晓荷在这个空荡荡冷冰冰的豪宅里感到了些许的温暖。她鼻子一酸,连忙转过了脸去。
这天晚上,在叶晓荷再三的坚持下,张妈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她在厨房帮忙。当两人有说有笑地做饭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几日不见的霍东阳进了门。
“啊哟,晓荷,没想到你做菜还挺好吃的嘛。”张妈尝了一块新鲜出炉的红烧肉,啧啧地赞叹起来。
“呵,张姨,你过奖了,随便吃吃吧。”叶晓荷谦虚地回道。张妈的称赞让她想起了程子睿,这是他最爱的一道菜啊。想到这,她的眼神黯了一黯。
“真的好吃,咸淡正合适,真是入口即化啊!”张姨笑眯眯地说道,“下面的菜我来吧,你先端去餐厅坐着吧,马上就好。”
“好咧。再炒个青菜就好了啊,不然吃不完…”叶晓荷收起了心绪,笑着端着盘子转过身来,一见到不知何时倚在厨房门口的霍东阳,惊得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手一抖,差点摔了盘子。
“怎么了?”张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边炒菜边扭头一看,这一看,也把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他岂不是看到了她对叶晓荷,没个主仆之别?她赶紧关了火,微微颔首,慌张地道:“少爷…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门。”霍东阳淡淡地应道,似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笑意,心情很不错地道:“我饿了,开饭吧。”说完,便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叶晓荷给了张妈一个安慰的眼神,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跟了出去,正襟危坐了下来。她低垂着头,已没有了刚才轻松的心情。
“最近几天过得好吗?”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霍东阳开了口。他盯着眼前明显紧张起来的女人,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刚才还在厨房有说有笑的,怎么一见他,就成了这副死样子?还有这几日不见,她整个黑了一圈,到底在搞什么啊?他的好心情瞬间消散了,语气不由地转冷了:“抬起头来看我。”
叶晓荷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抬起了头,望向了这个发号施令不容拒绝的男人。她武装好自己,面无表情冷淡地回道:“挺好的。”
霍东阳望着叶晓荷的脸,感到一股无明业火从小腹冉冉升起。他刚出差回来,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往这里赶,但迎接他的就是这张冷冰冰的脸!这还是她主动求他做他的女人的,这是她该有的态度吗?
张妈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感到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她赶紧把菜放好,正要闪人时,听到霍东阳压抑着怒火的嘲讽嗓音:“叶小姐,你大概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吧?对着你这张脸,我可没心情吃饭,更没心情帮你对付任何人。”说完,便起身上楼了。
叶晓荷的脸刹那间变得刷白。她咬着牙望着霍东阳离去的高高在上的背影,竟有了一丝悔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努力武装成冷酷的模样。正如他所说,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三年该怎么做吗?她不禁用手掩住了脸,掩住了眼里涌出的泪水。
此刻,张妈才意识到了霍东阳和叶晓荷之间是郎有情妹无意,不由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张妈其实是霍东阳的奶妈,尽管主仆有别,但这么多年来,在她心里,她早已把霍东阳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非常了解他。她一直祈祷着这个从小集万千富贵于一身,但却从来不快乐的少爷能找到真正的幸福。而这个叶小姐显然是少爷喜爱的人,这从刚才在厨房他望着她的眼神就看得出来。可是,这个叶小姐似乎并不待见少爷。从刚才少爷的话看,她在这里似乎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晓荷,先吃饭吧,菜都凉了。”张妈安慰地说道,“少爷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大。往后啊,你要多顺着他。我去把他叫下来吧,怎么也得尝尝你亲手做的菜啊。”
叶晓荷听了,擦了擦眼泪,感激地望了一眼张妈,顿了顿后道:“还是我去叫吧。”
她上楼,先敲了敲书房的门,没有回应,轻轻地打开,里面没人。接着,她推开了卧室的门,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床头的一盏台灯透着橘黄色的暖光,霍东阳背对着门和衣躺在了床上。她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跟前,蹲了下来。
霍东阳闭着眼,鼻息均匀,似乎睡着了。此刻,他棱角分明如雕塑般的俊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起来,额前的黑发散落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修长的剑眉舒展着,红润的薄唇微微吐着气,竟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叶晓荷被自己的冲动吓了一跳,那晚翻云覆雨的记忆也随之袭来,竟让她浑身燥热起来。是了,这就是她害怕他的原因,这也是她要武装自己的原因。她一直羞于承认也不敢承认的是,他对她而言,竟是有着致命的男性吸引。她真的很怕她会违背这场交易的初衷。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对上了他暗沉的黑眸。霍东阳并没有睡着,这一天奔波下来,他是有点累了,想闭目养神一会。叶晓荷一进来,他就知道了。但他还在为她饭桌上的态度生闷气,所以继续假寐不想理她。没想到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半天没动静,只能听到她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出于担心,他只好睁开眼来。没想到一睁眼,就见到一张眼神迷离潮红的脸。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没等叶晓荷缓过神来,大手一伸,便把她扯到他身上。接着将她的头按了下来,深深地吻住了他。
在这场夹杂着怒火和惩罚的激情中,叶晓荷觉得自己被生吞活剥了。
张妈在楼下左等右等,一直不见两人下来,不由担心他们是不是吵起架来了。她轻手轻脚地来到霍东阳卧室前侧耳倾听了一会,当终于意识到叶晓荷夹杂着痛苦的喊叫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她的老脸红得像熟透了的番茄,赶紧跑开了。看来这两人是不用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