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弟?”没有得到回应的轩辕澈不禁把目光久久停驻在轩辕澜的脸上。记忆中他意气风发、温和敦厚,往昔在宴会上他皆会与他一同谈笑风生,把酒话谈。然而,今日的他却是一反常态默然不语,双目只瞧着手中的琉璃酒盏呆呆出神,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这澜弟是怎么一回事?”他暗自疑惑着,心里头不由得有些气恼。
“裕亲王!”
轩辕澜听着耳边陡然拔高的声音,身子蓦然一颤,这才回过神来,起身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臣弟谢过皇兄。”
轩辕澈摇了摇头,“罢了,一路上你也是乏了,坐下吧。”
“皇上,今日适逢裕王归来,嫔妾欲弹上一曲以为王爷接风,为皇上助兴。”忽而德妃赵雅芙移步离席走到皇帝的面前,盈盈下拜道。
“哦?准了。”轩辕澈挑了挑眉,对着她微微颔首。
赵雅芙又一展拜,随即示意一旁的侍女取了一把古琴放到大殿中央,而后淡定地坐到古琴面前,熟练地拨弄起了琴弦,纤纤玉指在琴上灵动地撩拨着。
优美的琴音如泣如诉,不绝如缕,在大殿悠悠回荡着,令人如痴如醉。想不到这看似泼辣的赵雅芙还真有两把刷子,楚瑶暗道。
一曲终罢,她理了理鬓边的青丝,不胜娇羞地向众人施了一礼,坐回了座位。
“不知还有何人愿意表演节目助助兴?”轩辕澈深邃的目光淡淡扫了眼底下的众人。
“嫔妾愿意。”
循声看去,却见淑妃郭思颖站了起来,双目炯炯地睨了睨赵雅芙,满脸是浓浓的不屑。
赵雅芙脸上一红,颇有几分愤恨之色。这该死的贱人,总要跟她抢风头,不就是从前小小得罪过她嘛……
“准了。”
郭思颖表演的是舞剑。她舞的剑如人一般,不但行云流水,且潇洒利落。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淑妃那抹青色利落的身影相融合。毫不意外地,淑妃的表演也是得了大家的赞叹,果真不愧为将门之女。
她临回席之时,又看似挑衅地瞪了赵雅芙一眼。赵雅芙脸上顿时覆上了愤怒的红云,转念一想,她奈不了她的何,还能奈不了楚瑶那贱人的何?这些贱人……
“听闻楚相千金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不知楚妹妹可愿意为大家表演一二?”
正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妃嫔们方才精彩表演的楚瑶,忽听得赵雅芙娇声一笑,一双美目中尽是算计之色。
楚瑶怔了一怔,又无意间看见轩辕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心下来气,想看她出丑,没戏!索性站了起来:“嫔妾不才,就吟诗几句助助兴吧。”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甚至有些嘴巴张着久久不能合上,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如顾惜若和慕真真;有些则满脸嫉恨,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如赵雅芙;而有些则是真心实意地赞赏,朝着她眨了眨眼,如郭思颖和慕悠悠。
楚瑶对她们回之一笑,看来这淑妃并不同于一般妃嫔呢。
整个帝都城只闻首富之女德艺双馨,又哪闻楚相千金诗才艳艳。
“好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妙哉!妙哉!人生几何,实当及时行乐才是。”久未出声的裕亲王轩辕澜发出连连赞叹,看向她的目光更为灼烈,缠绵悱恻,一双琥珀色的双眸满溢柔情。这下楚瑶疑惑更甚了。
“正是,楚嫔小主不愧是楚相之女,惊才艳艳啊!”端王轩辕泽也附和道。
轩辕澈却是似笑非笑,黝黑而深邃的眼里深沉如夜,暗道着这看似肥胖的女子倒也有几分才情。
正疑惑间,耳边传来了轩辕澜的一声低问:“未知此诗题目是?”
“回禀王爷,此诗题目为将进酒。”她略略回神,欠了欠身,垂眼应道。心里微微一囧,抱歉啊李白大哥,实在是江湖有急呢!
“好一首将进酒,本王先饮为敬。”轩辕澜说着,便举起了酒盏一饮而尽。此时他在微笑,满脸的平和,只是那一对眸子却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彩。
楚瑶坐了下来,木然地端过酒盏,嘴唇轻启:“嫔妾谢过王爷。”
坐在上首的轩辕澈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紧蹙着,薄如刀削的嘴唇紧抿。心头滚过千思万绪,难道其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席间又恢复了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画面。把楚瑶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诠释得淋漓尽致。
“看,楚嫔小主身上衣裙绣的可是牡丹花?!”谈笑风生中,不知谁突地大呼一声。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焦到了楚瑶的衣裙上,皆是目露惊疑,一片哗然。
赵德妃美目快速闪过一抹怨毒,“嗵”的一声站起身来冷厉地质问着楚瑶:“放肆!牡丹花乃是皇后御用之物,身为正五品的妃嫔竟敢擅用?楚嫔,你可知罪?!”
郭思颖对着她嗤笑不已,轻轻摇了摇头:“德妃妹妹如此大怒作什么,仔细气坏了身子。本宫想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莫要错怪好人才好。”
“你……”赵雅芙脸上一僵,恼怒的晕红从脸颊边转瞬而逝。
坐在一旁的顾贤妃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错怪?若是错怪,为何偏偏衣裙上绣的是牡丹?莫不是楚嫔妹妹有意问鼎皇后之位?”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炸弹投到各人的心湖,立马惊得大气不敢出。
楚瑶冷冷地扫了眼这顾赵二人,从容起身,不疾不徐道:“贤妃和德妃两位姐姐莫不是都眼花了,竟是把月季当成了牡丹?”
闻言,殿中又是一片哗然,视线重新聚集到楚瑶身上。乍然一看,还真是月季。
顾赵二人见是月季,惊异不已。愣了许久,赵雅芙犹有不甘:“正五品的妃嫔宫裙绣的理应是杜鹃,何故是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