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帝都城尚是秋风送爽、秋菊绽放的和煦天气。御花园中的花圃里,各色菊花争奇斗艳,如垂丝、如莲座、如毛球、如松针……五彩缤纷、芬芳馥郁。
新掌六宫之权的淑妃郭思颖,为和谐后宫,特于御花园设宴,邀各宫妃嫔共赏秋菊。
“簇簇竟相鲜,一枝开几番。味甘资麹糵,香好胜兰荪。瞧这些菊花,开得真好!”郭思颖走至花圃边,凑到其中的一簇绿菊闭上双目轻嗅,倏地又睁开了眼,出声赞道。
楚瑶捻起桌边造型精致的菊花糕放到嘴里轻咬了一口,眼波流转,笑着回应:“可不是?但依我说啊,姐姐这菊花糕与之相比毫不逊色,既有颜又可口。”
“你啊你,有吃的还堵不住你这张小嘴。”郭思颖回过了身,瞥了一眼正咂着嘴巴的女子,嗔笑了两声。
“对了,婕妤妹妹,本宫前些天儿听闻你感染风寒,如今可是痊愈了?”说着,她把视线投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郑含露身上。
耳畔传来的轻问令郑含露如梦初醒一般抬起了眼,接着她缓缓站起了身,福了个礼,“谢娘娘挂怀,嫔妾身子已是大好。”
“如此便好,如今时值深秋,两位妹妹可要多加保重身子才是。”郭思颖点了点头,遂又坐回到了主位上。
“谢娘娘关心。”
两个女子正施礼间,一阵清脆的佩环声响过,只见顾妃顾惜若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姗姗而来。
今日的她出人意料地妆扮素雅,墨黑的随云发髻上,零星插着几枝海青色的珐琅珠花,身着一袭蜜合色织罗广袖衫,束胸的米黄长裙垂下的红色的腰带随着步履轻轻飘起。
纵然被削去六宫之权,且被虢夺封号,却依然难掩眉间的慵懒和冷傲之色。
楚瑶垂下眼帘,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沉沉坠落。她知道,这时候她应该假装对跟前的女子视而不见,继续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但是,为什么笑容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她的唇边隐退,浓浓的痛意和酸楚在胸口中汹涌泛滥?为什么她藏在衣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纵然捏紧拳头却依旧无法停止……
顾惜若停下脚步,懒懒地对着郭思颖和她微微曲身,似笑非笑道:“嫔妾姗姗来迟,还望淑妃和悦妃两位娘娘莫要见怪。为表歉意,嫔妾特意命小厨房略备小吃供各位姐妹享用。”说着,她回头向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道:“呈上来吧。”
话音刚落,却见侍女红苕提着雕花的大红食盒,走上前来,悄然侍立。
她继续道:“近来秋燥,这白燕窝,虽然是粗陋东西上不得台面,但也算是滋补之物,还望各位莫要嫌弃啊。”她抿了抿嘴,挥手让红苕将食盒内的瓷碗一一端到几人的面前。
瓷碗内,晶莹透亮的燕窝如同初融的冰雪,在杏仁汁里飘浮荡漾,诱人的甜香扑鼻而来。
楚瑶手持汤匙,却久久不曾落下。顾惜若的刻意殷勤,让她顿时心生疑惑。
不知为什么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沉寂。这顾妃素来高傲,何曾又像这般殷勤了?许久,还是郭思颖淡淡一笑,打破了隐约浮动着的尴尬。
“有劳顾妃费心了,这白燕窝的滋味当真是不错呢。”
顾惜若挑了挑柳眉,微微扯了扯嘴角:“哦?是吗?淑妃娘娘喜欢就好。”
说着,她一瞥楚瑶,故作惊讶地道:“咦,悦妃娘娘怎么不吃?莫非是看不上这等糙物?娘娘时常替我等侍奉皇上,最是辛劳不过了,正应多多进补才是。嫔妾耳闻前几天婕妤妹妹染疾,请求皇上前去探望,孰料皇上依然不肯离娘娘半分,当真是圣眷至深。就是不知娘娘有什么法子,竟是让皇上如此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