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火焰之河,爬上长长的一段阶梯,我正准备仰望一下广阔的天空,呼吸一下不再灼热的空气,却没曾想迎面撞上了一只埋头赶路的污染者(1)。
“啊,尊敬的队长大人,对不起,我正忙着赶路呢。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里来了?”
“嗯,我正要前往Izual大人的军营里,跟他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最近这半个月,磐帝摩那边的战况有什么进展吗?”
“唉,能有什么进展。那个该死的魔法屏障,就像一个戳不破的乌龟壳,人类龟缩在城堡里,我们拿他们毫无办法。”
“话说,今天巡逻的士兵都到哪里去了?神罚之城怎么看上去像一座空城?”
“哎,您说的很对,这里已经变成了空城,因为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被调往前线,我正要去混沌之地向西希之王报告这个消息。”
“所有人都去了前线?是Izual大人的命令么?”
“是的。这下神罚之城完全没有了守卫力量。虽然Izual大人镇守前线很让人放心,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通知西希之王,看能不能派一些增援部队,来填补这里的防守空缺。”
污染者匆匆忙忙的走了。
Izual调集军队,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吗?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
自从Izual带领军队痛击人类,将前线推进到绝望平原以来,神罚之城已经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变得越来越冷清了,往神罚之城派驻军队仿佛已经成了多余的举措。绝望平原上密密麻麻驻守的黑暗大军,就像是横亘在人类面前的鸿沟,他们始终都无法跨越。很久以前,神罚之城是双方军队激烈交战的场所,除了城堡有大军驻守之外,周围广阔的平原上还筑有大量的防御工事。在主城的周围,曾经修建了相当多的孵化所,这些孵化所由坚固高耸的铁栅栏和锁链围筑而成,那些体型巨大、恶臭无比的怪诞魔(2)居住在里面,孵化出成百上千只幼兽,场面可是相当的令人肉麻。
“Basa,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老大,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正在想。”
“要不然我们先去Izual大人那里跟他商量一下?也许他能想到什么好点子。”
“好的,但我现在要先看会书。”
“看书?”Basa张大了嘴,“你现在还有闲心看书?”
“我想静静,你能不能稍微闭上一下你的嘴?”
“你要看什么书?你走的时候真的从图书馆里借了书?”
“你可不可以安静的走开?那边荫凉地有块石头,坐在上面你会感觉很凉快。”我感到相当的头疼,“西希之王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沉默是金’吗?看到了没,我要看的是这本书,Salton的战地日记,你明白了没有?”
“啊~我明白了,Louis说的‘日记’就是指的这个?”
“是的,你真聪明。但我希望你能安静一会。”
我随手翻了翻,这本黑色封面的日记,排版有些凌乱,看来是未经整理的最原始的手稿。西希之王说过它能给我带来帮助,而那个怪异的Louis也在无意中提到了日记的事情,看来我必须得好好的研究一下。
第一页,是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地图的正上方用小字标注着“磐帝摩”。我回忆起西希之王给我的磐帝摩布防图,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看起来这是磐帝摩最初的雏形,是由亡灵建造的群魔堡垒。
地图的正中,是磐帝摩城堡,用箭头和文字标注了各个据点的名称,其中有一处据点被重重的划了很多笔,似乎是要突出它的重要性,在拉出的箭头旁边,用特别粗的字体标注了“Altar(祭坛)”这个字。地图的外围则是亡灵军队的军事据点分布图。
图的下面有一段细小的文字。
“1264年9月11日(3),晴,低温,风向东南,潮汐稳定。”
“磐帝摩沦陷后第三天。”
“昨日突袭城东行动失败,战地指挥官阵亡,部队暂时由我接管。”
“Izual正在帮助人类建造守护祭坛。”
Izual的名字被画了一个圆圈,拉出一根箭头标注着:“联盟军团指挥官,天使与人类的后代,碧蓝怒火持有者,骑士出身,擅长寒冰魔法,可腐化。”
“情报告知建造祭坛需要的材料中,几种重要的矿石分布在绝望平原和神罚之城,尚未确认矿石种类,暂无法确定位置。人类极有可能在近期派出军队实施抢夺。”
“考虑火攻计划,等待有利风向。”
日记的第一页到此结束。
……
第二页,记载着这样的文字。
“1264年9月13日,阴雨,能见度低,低温,风向南,潮汐稳定。”
“磐帝摩沦陷后第五天。”
“情报已确认矿藏位置,紧急布防。深夜时分,绝望平原驻点遭遇多次突袭骚扰,而Izual率领的主力部队则由浅海绕道至神罚之城,神罚之城附近的矿藏守卫部队遭受重创。沿海岸线追击阻截人类主力部队,双方激烈交战,均损失惨重,Izual带领骑士部队掩护其余人撤离,Izual身受重伤,但我方最终未能实施有效阻截,仍有一小部分矿石被带回了磐帝摩。”
……
第三页。
“1264年9月14日,晴,低温,风向东南,潮汐稳定。”
“磐帝摩沦陷后第六天。”
“凌晨时发起正面攻击,突袭部队由浅海潜伏至城堡背面,但于海岸线遭遇大量陷阱,部队受困并被消灭。突袭行动失败。”
“风向始终未能改变,火攻计划搁置。”
……
第四页。
“1264年9月16日,阴,低温,风向南,潮汐稳定。”
“磐帝摩沦陷后第八天。”
“风向依然对我方不利,继续等待可能导致延误战机。正面进攻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投石车无法对祭坛造成有效破坏,祭坛建造进度接近一半。”
“新的情报告知,鲁高音的援军不日将抵达磐帝摩。”
“必须在祭坛完成之前发起总攻,否则将会丧失唯一机会。”
……
第五页。
“1264年9月18日,暴雨,能见度极低,低温,风向北,潮汐紊乱。”
“磐帝摩沦陷后第十天。”
“风向有利,但天降暴雨,火攻计划仍然无法实施。”
“紧急调动神罚之城的部分兵力,联合现有部队发起总攻。深夜时集中所有投石车和攻城车冲击正面,大部队兵分两路,从两侧经由浅海绕至城堡背面,先头部队触发陷阱,为后续部队造尸铺路。但遭遇人类顽强抵抗,Izual带伤亲自上阵,双方胶着于海岸附近,无数士兵的尸体填埋进海里,又被巨大的海浪卷走,推进极为困难。凌晨时分风向突变,潮汐剧烈上涨,双方剩余部队被海浪卷入城内,展开肉搏巷战,战斗持续数小时,双方伤亡惨重,几乎同归于尽。拂晓时分,亡灵部队剩余人数已经不足,无法突破防线捣毁祭坛,人类增援部队即将抵达,再僵持下去只会作无谓的牺牲。”
“所幸剧烈的潮汐同时也冲垮了浅海的陷阱,部队由原路撤退至绝望平原。”
……
第六页。
“1264年9月19日,晴,低温,风向北,潮汐稳定。”
“磐帝摩沦陷后第十一天。”
“鲁高音的增援部队乘船到达。祭坛建造完毕,磐帝摩被魔法屏障包围。”
“至此,反攻计划以失败告终。”
……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长嘘了一口气。
虽然未能亲临战场,但这几页日记所记载的寥寥数语,却仿佛再现了当年的惨烈场景。短短十多天的时间,战局瞬息万变,胜利的天平似乎始终都偏向了人类的一方。如果不是风向问题,如果没有Izual这个棘手的人物,如果命运之神对亡灵的眷顾再多那么一点点……
然而,没有如果,结局只有一个。我们可以在事后想像,整个事件的过程中如果出现那些“如果”,将会怎么怎么样。但无论如何想像,世事都不会重新再来一遍。你也无从得知,即便是出现了那些“如果”,事情的结局就真的能如你所愿往你期盼的方向发展?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被困在这里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我在第一个月的训练日中表现突出,如果不是因为我超常发挥拿到了骑士队长毕业证书,如果我那天在课堂上没有脑子发热问了西希之王一个问题,如果我反应慢半拍没有躲过西希之王的飞刀,那我今天就很有可能就不会坐在这里,也许我会坐在骑士学院的餐厅里,继续吃着千篇一律的综合口粮,继续当我的杂兵。
所以,这就是“宿命论”的真谛?
……
后面的日记,大段篇幅记载了Izual带领的联盟军队在后来几个月的时间里,逐一攻克了黑暗军团的防线,整个绝望平原宣告全面失守,Salton集结最后的部队,退守至神罚之城。
但这其中,有一些文字片段,引起了我相当大的兴趣。
“……长年的战争,无论是人类内部的,还是与黑暗军团的,都有效削弱了人类的繁衍能力。一个新生命的孕育、成长、训练、投入战场,需要很长的周期。多年的战火蔓延,已经将人类更新换代的基础人口大大削减,他们透支了相当多的人力。”
“……魔法屏障是非常有效的防御手段,人类的士兵普遍比亡灵强大,但他们缺少再生能力,一旦出现大规模消耗战,死亡的人数将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到有效补充。因此,在强大的压力面前,他们经常使用屏障。”
“……为了揭开魔法屏障的秘密,我们不惜派遣一些士兵去往前线,让他们遭受屏障的侵蚀,然后研究他们身上的伤口和溃烂的皮肤,希望能从这些细节上分析出它到底由什么东西组成。”
“……相关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魔法屏障的配方解析完成。”
“……然而,研制抗性药剂的工作进展缓慢。屏障由多种元素组合而成,在制作混合抗性药剂时,发现各类抗性药剂相互之间发生中和作用,导致药剂失效。”
“……因为知识所限,再加上缺少藏书,混合抗性药剂的配方暂时无法完成。”
“……相关研究和情报证明,屏障受限于资源供给,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通常一个月左右为一个最长的周期,在这期间,如果不能持续提供大量矿石和魔法原料,祭坛将会停止运转。因此,屏障的使用有严格限制,通常在重要的军事节点、遭受重大威胁、或者运送重要物资时,才允许开启祭坛。否则,过渡使用会导致资源衰竭,祭坛自身也将遭受永久性的、无法修复的损毁。”
“……祭坛一旦关闭,重新启动它则需要数小时的时间。即便处于关闭状态,祭坛仍然需要耗费一定的资源,用以维持其存在。”
“……祭坛是不可以移动的。”
“……可以设立多个祭坛,但它们理论上只能运转其中一个,一旦建造新的祭坛,旧的祭坛则会自动关闭。”
“……关闭的祭坛一旦停止资源供给,将于数天后自动销毁。”
“……根据我们的研究,组成屏障的原材料中,并无任何成分是这个岛上独有的,库拉斯特和鲁高音都可以提供。但可能这些原材料的稀有程度都相当的高。”
“……屏障理论上可以无限制的扩大,甚至可以一直延伸到混沌之地,将整个岛屿笼罩其中,这样的话我们的军队将不攻自破。然而,这仅仅是理论上可行,每扩大一公里的直径范围,需要投入成倍的资源。”
“……抗性药剂的研究依然进展缓慢,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准备向混沌大臣和灵魂领主提交议案,与其将工作的重心放在科技研究上,不如思考一下其他对策。因为知识的积累和传承,并不是亡灵的长项,我们无法与人类在这方面匹敌。”
“……议案正式提交,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们之间的争论异常激烈。”
“……争论的焦点在于我提出的另外一个方案的可行性上。”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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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注(名词出处、中英文对照、以及画蛇添足的说明):
1.污染者:就是那种头上长角、嘴里吐电球的怪物。对于不同场景、不同颜色和外形的怪物,中文翻译名称有可能不尽相同。这里只是用污染者作为对这个怪物种类的统称。
2.怪诞魔:第四幕随处可见这样的怪物,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会下崽,碰上一大群怪诞魔也挺让人头疼的,一地的幼崽围住你。笔者最近玩双热骑士,最讨厌这类怪物。与污染者类似,其名称只是一个统称,并非对应了所有类型的变种。
3.1264年9月11日:这里沿用的是凯吉斯坦历纪年,笔者查阅了一些网站上的资料(主要参考了NGA论坛的“TalonofTrag_Oul”的翻译整理帖),大致整理了暗黑的历史时间线,并且在正史中插入了一些杜撰的时间点。笔者已经在前言里提到过,由于原设定的暗黑2时间线过于短促,只有大约两年的时间,所以为了剧情需要,笔者将这一段历史架空,计划将其时间延长为十年左右。在官方正史中,从暗黑2剧情结束到暗黑3剧情开启(1266年~1285年),有足足二十年的和平年代,这二十年被笔者可耻的利用起来了。本文的重要时间节点,笔者将在小说全部完结之后放出(现在放出可能导致剧透)。
4.其他:关于Izual的身份以及与他相关的历史事件,笔者在原版历史的基础上做了重大修改。Izual不再是单纯的天使,而是天使与人类的后代,他对地狱军团发起的进攻,也不再是末日审判时期,而是在三魔猎杀时期。首先,笔者在这里恳请历史考据党们放我一条生路,之所以做了这些修改,完全是出于小说剧情的需要。其次,笔者个人认为,将Izual的身份改动一下,似乎更能有效的突出他身上所体现出来的矛盾。求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