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付振国察觉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这段时间伍月的头就没抬起来过，而付昕也像是被霜打了一样，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来来，小昕，你敬韩总和夏总一个，在生意场上你可得好好跟人家学学。”
付昕坐着没动，付振国的脸色冷了下来，将酒杯放在他的面前，力度不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再怎么样不情愿，也不能让父亲难堪，深吸了一口气，付昕倒满了酒站起来看向夏磊，“夏总，我敬你。”
夏磊轻轻晃动着酒杯，没有看他，而是盯着伍月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说了句“多谢”仰头干了。
看夏磊喝完后，付昕又敬向韩骆，“韩总，希望以后可以向您学习。”
韩骆就没有夏磊这么好的风度了，他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脸上是带着调侃的笑容，“酒，我可以喝，不过要你身边的这位美女敬。”
他的话音刚落，小腿就被狠狠踹了一脚，假装轻咳了一声，继续看着付昕笑。
“对了，还没给两位介绍，这位是小儿的女朋友，今天也是正巧带给我看看的，既然大家能在一起吃饭，也算是有缘分，小伍，来来倒满酒敬韩总一个。”付振国嘱咐服务员斟酒，付昕想要阻止却被他老爸狠狠瞪了回去，不敢再动。
伍月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硬着头皮刚端起酒杯，就听到夏磊清冷的声音：“她喝红酒会过敏，服务员麻烦倒一杯温开水。”
房间里有片刻的安静，然后韩骆轻笑出声，“还是咱石头会疼人，你说是不是啊，小五？”
这次伍月不再装鸵鸟，抬起头冷冷地瞪了过去，韩骆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旁边的夏磊抿着唇似笑非笑地迎视着她的目光。
半响还是付振国开了口，“你们认识？”
伍月没吭声，夏磊轻笑了一下，淡声道：“认不认识，她说了算。”看伍月半天不表态，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有事离开一下，你们慢用。”
夏磊离开后，韩骆慢悠悠地喝着茶，付振国完全搞不清状况，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儿子，也不再出声。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尴尬，伍月看了一眼手机上跳动的名字，默默地按了接听键。
“出来。”夏磊的声音低沉有力，说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盯着面前的餐盘看了一会儿，伍月站了起来，“付叔叔，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陪您一起吃饭。”说完也没看付昕和韩骆，低着头出了包厢。
付昕抬头看着她的背影，连追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
伍月刚出门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扣住了手腕，她抽了一下，无果，看着前面男人紧绷着的肩背和周围来来往往的服务生，放弃了挣扎，被夏磊一路带着去了停车场。
上了车，夏磊刚打算点根烟，眉眼间淡淡的怒气在看到身边的人弯腰揉脚的动作时慢慢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簇簇的小火苗。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伍月修长白皙的脖颈弯着一个柔美的弧度，领口处的风光若隐若现，说不出的美妙，真的快要流鼻血了！
吞咽了几下口水，夏磊强迫自己移开眼睛，打火机的盖子甩了好几下才开。
“你坐起来，干嘛呢！”
伍月被他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他耳根处的绯红才猛地意识到什么，刷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紧了紧胸口，将脸扭向窗外，“没事，走吧。”
夏磊摇下车窗抽了一根烟后，发动了车子。
一路疾驰，两人无语，几个红绿灯后，越野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扔了句：“在这儿等我。”夏磊拉开车门，长腿一迈跨了下去。
伍月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看到他走进一家药店，轻轻抿了抿嘴唇。
没一会儿，夏磊拎着个袋子回来了，直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屈膝蹲了下去，握住了伍月的脚腕。
“你干嘛！”伍月向后缩了一下，没有挣脱。
看着她脚后跟被磨起的血泡已经破了皮，夏磊皱紧了眉头，难得对她厉声道：“别动！”
伍月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妥协了，不再出声，乖乖地看着半跪在自己脚边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上着药，等两只脚都贴上创可贴后，才慢慢把腿收了回来。
夏磊仍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仰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深邃，望不见底，然后拎起那双亮闪闪的水晶高跟鞋，走到最近的垃圾桶旁，手臂一扬，直接扔了进去。
车子重新启动，伍月看夏磊一直紧绷着脸，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小声说：“那鞋子还要还给人家呢。”
夏磊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眸子阴沉沉的，伍月识趣地不再做声。
车子在夏磊的公寓楼下停了下来，伍月也没有反对，这个点儿老妈已经回家了，自己这个样子要是被她看到，不知道要解释到什么时候，还是收拾干净了再说吧。
她胡思乱想间，夏磊已经拉开了她的车门等在外面。
伍月弯腰下了车，刚刚站稳就感觉脚下一空，下一刻就被夏磊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喂！你抱我干嘛！”
“你没有穿这身裙子的话，我倒是很愿意背你。”
“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
怀里的人扭来扭去的，夏磊觉得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别动！”
“放我下来……”
夏磊望着那双隐含怒气却依旧漂亮的眼睛，猛地低头，鼻子离伍月的脸只有几厘米，嘴唇正好在她的正上方。
这个动作成功地让她禁了声，一双大眼睛里满是震惊。
深吸了一口气，夏磊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五，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说着抱着她直接走进了楼门。
几秒钟后，电梯里传出一声怒吼：“夏磊，你这个混蛋！”
随之“啪！”的一声。
挨了一耳光的男人郁闷了。
鼻血真的流出来了！
公寓里，夏磊站在阳台上抽烟，左脸颊五个红红的指印甚是明显，伍月目光冷颤地盯着他的后背，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一根烟抽完后，夏磊低着头走过去，抿了抿嘴唇，开口：“你洗个澡收拾一下，我去给你买身舒服点儿的衣服。”
“不用，我直接回家。”
夏磊抬腿跨了一步挡在她前面，“别这样，我知道自己错了，你看我歉也道了，你打也打了，这事儿咱直接翻篇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成吗？”
一脚踹向他的小腿，伍月推开他走向门口。
一刻钟后，两人坐在了沙发上，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旖旎而诡异的气氛。
“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次开口的是伍月，她的神情冰冷得如同寒冬的繁星。
夏磊转头看着她，眼神往下瞄了瞄，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出声音，伍月拿起抱枕就扔了过去，被他稳稳接住。
站起身，夏磊清了清嗓子，将抱枕塞到她怀里，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被狠狠拍了一掌，也不在意，开口声音里只剩下宠溺，“好了，不闹了，今天的事儿纯属意外，我绝对不会宣扬出去，你去洗个澡，我出去一趟。”
伍月紧绷着脸，坐着没动。
“听话，去洗澡。”拍了拍她的脑袋，夏磊好脾气地哄着，等她起身才走向门口。
几步后，他停了下来，转头问：“内衣的尺码还是原来那个吗？”
一个烟灰缸直接飞了过来，夏磊避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弯腰拾起烟灰缸，一脸心疼，“幸好没事，这可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将烟灰缸放在鞋柜上揉了揉胸口处被砸中的地方，“真疼！”
伴随着伍月的一句“活该！”夏磊嘴角噙笑出了门。
这样真好，屋子里有他日思夜想的宝贝，空洞的心房也跟着被填满了，对未来他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只是学会了珍惜与伍月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终于他和他的小五不再只有回忆，不管以后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妥帖地放在心中，珍藏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