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拖抱着谁的腿,谁打着谁哪儿了,总统夫人都讲得绘声绘色,好不热闹。还连讲带比画姐儿几个打架时的动作过程。可能是过于得意了,即俗话所说的“得意忘形”。裹在总统夫人身上的浴巾一下子滑落到了地毯上,总统夫人的形象别提多滑稽了,她边拾起浴巾裹在身上,边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最后笑着说:“我们姐妹三个最终把那个小姨子打怕了,再也不敢和总统提续弦的事了。总统后来给了她们家一笔钱才算了事。总统后来名正言顺地娶了我,我就成了总统的夫人。”说到此,总统夫人又不知想起了打架时的哪个情节,自己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番。这就是我所近距离接触的扎伊尔总统蒙博托的夫人,一个现实版的真实的总统夫人的另一面人生。在我眼里,她是万人之上高不可攀的总统夫人,更是我们在电视新闻报道或电影、电视剧、报纸杂志上常见的扎伊尔普普通通的女性,有着非洲女性亲近自然、天性率真之美的一面。每次按摩时,总统夫人常为我们讲故事,随着减肥疗效的巩固,夫人的故事也一直讲到我的任职期满。这个阶段,她的体重一共减了25斤,但减肥不减水,是在健康状态下的体重减轻。一天天总统夫人越来越高兴,而高兴的夫人会经常向总统报告我的“战果”,总统看着妻子笑靥如花,那又是怎样的更大喜悦?可以想象到,我的工作会越来越好做了,延伸到大局即中方的事情越来越好办,一切都越来越顺利了……4在扎伊尔这个非洲国家,有两种职业是至高无上的:第一是医生,第二是律师。备受人们崇拜敬仰的是医生。在扎伊尔,无论你身居何处——政府机关、大街小巷、乡村郊野、自由市场等只要是有人群的地方,作为中国援非医疗队的一员和医生,无论你想做什么,或遇到困难或需要帮助时,只要你向周围的扎伊尔人提到两个词语,即“我是中国医疗队”、“我是中国医生”时,就会有众多不相识的人来到你身边,询问你,向你提供各种帮助。如果你想办什么事儿,只要亮出中国医生的身份,那就基本上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儿,比任何一个国家的名片都好使。等你办完事,他们还要伸出大拇指赞赏地说:“中国医生好,太好了!”“中国医生好!”“中国医疗队伟大!”身为中国医疗队的一员,而且又是总统保健医生,那在扎伊尔人心目中可是伟大得不得了。
要知道他们见总统易,但见总统的医生难,见总统的中国医生更难。因为我平时从不抛头露面。当他们见到自己的总统而欢呼雀跃、载歌载舞时,为总统的健康全心全意服务的我此刻一定在属于自己的那片领地隐匿着呢——或看书,或聊天,或散步,或静静地思考着什么。总之,我正在颇为享受地做着自己想做可做的一些有意义的事。那时,绝大多数扎伊尔人都知道他们总统身边有一位中国医生,特别是在首都金沙萨市区,无论是警察还是军人,只要远距离瞄上总统赠送配属给我的那辆“奔驰200型”,挂有总统府白底黑字“281”车牌号的黑色轿车时都要停下脚步,面向轿车举手敬礼,并一直目送这辆车远去,而政府公务人员则大都行注目礼。由此可见总统的中国医生在扎伊尔人心目中的位置非同一般。连给我开车的由总统府配的司机“邦勾”在他的扎伊尔同胞面前都会显得高人一等,无论我乘坐这辆车与否,他开车时都会摇上车窗,打开空调,一路上享受着军人、警察向这辆车致敬的快感,因为深色玻璃车窗里面坐着谁,路人根本就看不见。这位很会找感觉和享受的司机邦勾,是一位尽心尽力尽责为我服务了两年的黑人朋友。由于遥远的东方国度——中国对于扎伊尔人来说,除了古老文明的传说,还有那么多的历史故事,让人感到神秘莫测。所以在扎伊尔这个非洲国度,一时间那位常人从未谋面的总统中国保健医生曾被传得神乎其神,起码在政府高层各部门,在军方各军兵种都是这样的。如果扎伊尔人有谁有幸能够请我为他们诊治疾病,解除他们因疾病所带来的痛苦,对他们来讲,那可是三生有幸之事。找我看病的扎伊尔政府高官或军方将领大都是悄悄而来,静静而去,解除了病痛,那才是他们心目中最大的收益。为什么说要悄悄而来,静静而去呢?扎伊尔在1960年6月30日独立前是欧洲比利时的殖民地,长期受殖民统治奴役,人与人之间的等级观念分得特别严格,一清二楚,礼节也十分严谨,如同中国封建社会中的“三纲五常”,不可逾越。就我来讲,我的职务是总统保健医生,而总统保健医生只能为总统服务,专心致志照顾好总统的身体健康,其他政府官员、达官显贵、社会名流等人是不能随便召唤或使用的,如有万不得已需请我去诊治时,须通过中国大使馆或总统府负责外事方面的礼宾官(长)找到我,把我悄悄地请去诊治,诊治结束后再静静地送回来,绝不可声张。下面的两个事例能很现实地说明这个问题。扎伊尔共和国著名政治家、经济学家、社会活动家——肯戈,曾几次出任蒙博托总统时期的内阁政府总理,在国际上和国内均享有很高的声望。
在对外关系上,肯戈总理与中国非常亲近和友好,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他也非常清楚在蒙博托总统身边有一位中国派来的按摩保健医生。在总统府举行的几次国事活动中,我也曾多次见过肯戈总理。有一段时间,我在首都金沙萨陪总统。记得有一天上午,总统的礼宾长来到我所居住的中国医疗队驻地找我,我也刚好早晨才从总统那里工作结束回来,与我相当熟悉友好的总统礼宾长见面简单寒暄后就直奔主题:在中国医疗队驻地附近居住的国家总理肯戈想请我去看病,礼宾长连说带比画,我听明白是说肯戈总理的颈椎有毛病了,同时伴有右上肢不适。当时,中国医疗队驻地的翻译不在,也来不及请示队长等负责人了,就随口答应了礼宾长,想先去看看肯戈总理的病是什么情况,回来再报告。就这样我随礼宾长乘坐他的“奔驰”专车向不远处的肯戈总理家驶去。肯戈总理的家精致豪华,院内绿色的大草坪和四周满墙盛开的鲜花衬托着白色的双层别墅,在阳光的照射下,看上去美丽极了。进入客厅,见面后,肯戈总理热情地用扎伊尔最高礼节拥抱了我,我亦贴脸拥抱,然后握手致意。礼节客套完落座后,因彼此常在总统那里见面,未感到有什么拘束不便之处,对我来说只要大大方方,不失礼节,站姿、坐姿和谈话恰到好处即可。肯戈总理向我介绍了他的病情,诸如颈部如何不舒服,左右旋转困难,前后低头或仰头时加重,头晕目眩,视物不清,右前臂及拇指有麻木感。他一口气叙述完自己的病情和症状及有关表现,随后又从柜子上拿来了事先准备好的X光颈椎骨片(那个年代在扎伊尔还没有使用CT和核磁共振影像技术)请我看。听完叙述,又看了X光颈椎骨片,我没有贸然为肯戈总理的病下结论。而是随即指挥在旁边笔直站立听候吩咐的总理家的服务员搬来一把硬木椅子,然后请肯戈总理坐在上面,我从身后开始为他仔细地进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