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兄弟相谈
腊月十七,年前最后一节课。
四位师长齐至校舍。
“众学子!”胡教谕笑盈盈看着全舍同学,和声道:“今日是本年最后一日,明日放假!”见众同学兴奋看着自己,“哈哈!”含笑道:“吾只有一句话:好好温书,迎接来年县试、府试、院试!”
“是恩师!”胡智全带头,众同学起立高兴叫喝。
张传靖亦然。
靠,咱的第一次呀!第一次大明新年?县学第一学期?即将第一次县试、府试、院试......
“好了!放假!”胡教谕大手一挥,叮嘱道:“正月十六上学啊!要记得!”
张训导与王夫子、刘老夫子都含笑看着。
“谢恩师!”众同学齐声应和。
“嗯!”胡教谕含笑点点头,转身出舍。
三师长跟上。
“恭送恩师!”众同学大呼。
“耶!”见四师长出舍,张传靖欢呼,众同学跟上。
一舍欢快!
“老表!大后天要来啊!”收拾好东西,张传靖窜到胡智全身边,邀请道。
可不,大后天就腊月二十,咱定亲宴耶!
“恭喜啊!”胡智全边收拾东西边说道,“到时我与大伯、堂兄他们一起来。”将木书包背好。
“啊!好!”张传靖大喜,拉着胡智全出舍,与众同学摆摆手,问到:“表嫂和侄儿一起来么?”
哈哈!咱以前是叫婶子和老表滴嘛!大爽!
“呵呵!”懒得看这小子那得意样,胡智全冲众同学挥手,笑道:“你娶亲时她们会跟我一起去,这次就算了。”
二人出县学大门。
“行!”懒得矫情,张传靖冲守门老头笑喊:“前辈!我们放假啦!”倒好奇这老头放假咋办,继续守门?
“七爷爷好!”松开张传靖,胡智全冲老头恭敬拱手。
“嗯,去吧!”守门老头点点头,冲俩人淡淡笑笑,低头抠虱子。
“哦。”俩人失落,齐声应道,无声往前走。
“老表。”回头瞅了一眼,守门老头埋头不看他俩,张传靖转脸小声问胡智全,“七爷爷过年咋办?”
是呀!总不能过年也守大门吧!
“哎!”胡智全边走边叹气,低声道:“年三十他会和我们一起去祖宅,初二他就会先回县学。”见其皱眉,无奈道:“他硬要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啊!”转脸又叹气,“哎!”
“哦。”张传靖能说啥?回头又瞅了一眼,已看不清守门老头模样,转脸轻叹,“哎!”拍拍胡智全手臂,“老表,大后天见!”
又到分路口了。
“嗯。”胡智全强笑,点点头,转身疾走。
看着胡智全背影,转脸又望了望县学方向,张传靖晃晃脑袋,缓缓回铺子。
。。。。。。
“传靖!”刚到铺子,刘海子便冲出来,兴奋熊抱老根。
铺子六人组含笑看着,这俩老根倒蛮奔放哈!
“啊!兄长!”张传靖惊喜,拍拍刘海子后背。
俩人松开,互相打量一番,“哈哈!”互笑。
“咋样?帅吧!”刘海子今日一身富贵,肯定收拾一番啦!学着老根样自恋道。
“哈哈!”六人组大笑。
靠!这谁跟张传靖那小子在一起,准得变轻佻!
“帅!超级帅!”张传靖胡扯,“配得上我表姐!”
尼玛都不知道郭青云妹子啥样!
“哈哈哈哈!”六人组大乐,这俩活宝!
“嘿嘿!”刘海子挠头。
“喝茶!”张传靖拉着刘海子进铺,俩人挨坐茶几旁。
郭青云赶紧过来将木书包、书本拿走,放到柜台。
“老表,茶!”将茶水倒好,郭青天推到张传靖身前,又帮刘海子将茶水续好。
“嗯!”冲郭青天点点头,张传靖转脸对刘海子笑道:“兄长,这身行头真不错!”
瞧,刘校尉头戴皮帽,身披锦衣袍,脚穿皮靴。妥妥一员外嘛!
“那可不!”大叔夸赞,“海子兄弟这一捣腾,跟肖员外差不多!就是瘦了点。”兄弟,可得多吃点哈!
“对对!哈哈!”众人大笑。
靠,这叔侄俩干脆称兄弟算啦!
“嘿嘿!”刘海子低头提杯,“喝!”抬头举杯邀饮。
“好!”众人应邀,共饮。
“走,兄长,咱楼上说去。”张传靖起身,拉着老根就走。
刘海子跟上,回脸冲六人组赔笑。
六人组微笑眨眼。习惯啦,你俩老酱紫!
“兄长,这次到哪?”上楼将门打开,张传靖便问到,有点猜想,到不能确定。
“坐下说。”将房门关好,刘海子拉着老根坐到书桌旁木椅。
靠,这床跟狗啃样!今天咱新衣服,不坐!
“嘿嘿!”张传靖腆脸,将书桌上纸笔收拾一番,懒得理床铺,坐好,倒蛮乱哈!
“传靖!”刘海子当没看到,和声道:“我这次到安扶、万安俩县走了走。”见老根紧张盯着自己,戚然道:“蛮惨!安扶还好些,都是些小河小沟,受灾还不严重。县城城门前只有不到千人灾民讨食,当地县令也搭棚施粥,倒还好。”见其点头,继续道:“万安就惨了!城墙是夯土筑成。可能是年久失修吧,被赣水冲泡,垮塌一大豁口。县城十之八九被淹,倒塌屋舍近半。当地县衙都泡在水中,死伤惨重......”低头说不下去了。
“哎!”张传靖黯然,急问道:“百姓伤亡到底多少?”伸手拉着兄长左手重晃。
“我是前天从万安回来的。”回握老根右手,刘海子抬头涩声道:“我走时,洪水已退,当地县令征夫填豁口。”强笑道,“我进城调查,满城狼藉。。。”见其狠盯自己,低头颤声道:“一千多百姓死亡,两千多百姓受伤,上万百姓受灾,无...家...可归!”双手重重握着兄弟双手,浑身颤抖,强忍不哭。
“啊?!”张传靖心神俱震,松开老根双手,豁然起身,双眼无神望着房门。
“传靖!传靖!”刘海子起身,双手重拍老根双肩,急声道:“万安那城墙是土墙!这也是没办法的,没办法啊!”重晃其身,焦急看着。
“嗯,兄长。”张传靖惨然一笑,缓缓坐下强笑道:“我知道,知道。”
是呀,这可是大明!府城以下,各县城大多是土城墙。大河旁边的县城还能筑土墙,好多旮旯县城都没城墙!哎,怪谁?
“哎!”刘海子坐下,感慨道:“百姓真是惨啊!我这一路走来,不知看到多少惨事!”见老根脸色惨白,赶紧转话“传靖!李大哥过年后就走!”兄弟,可别这样!
“啊?”张传靖还在恍惚,见老根担心看着自己,“哦!”强笑道:“调令来啦?”
现在的自己,能照顾好身边人就不错了,哎......
“还没!”刘海子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们卫内一校尉送信去省城,回来向李大哥报告,说南京千户所已批复他的请调。”见老根缓过来,继续说道:“应该已派人送调令过来,到时省城会派人将调令带来,与李大哥交接。”
这兄长出门办事还是有长进的,说话比以前更有条理了。
“好!”张传靖精神一震,总算听到一好消息!起身踱步,转了两圈,止步问,“李掌柜说了是去安陆?”
倒有点患得患失。
“嗯!”刘海子肯定道,“先回南京述职探亲,再去安陆。”
“那就好那就好!”张传靖大爽,转而又问到:“那接手之人是南京派来的?”也不知以后这小旗好不好相处?
“应该不是。”聚眉想想,刘海子不确定道:“省城来人可能性更大些,毕竟熟嘛!”冲老根笑笑。
“嗯!”张传靖想想,也觉得是。在南京待的好好的,谁愿来这旮旯?
“传靖。。。”刘海子顿声,想了一会,希冀望着老根,“真能有那一天吗?”眼神闪烁,不敢紧盯。
“有!”张传靖猛拍其肩膀,兴奋道:“兄长,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步,咱算是迈开啦!”紧盯其双眼,含笑鼓励。
“嗯!”刘海子低头,受不了这兄弟热切眼神。咱还是相信妖怪吧!
“哈哈!”张传靖起身,大笑道:“兄长!相信我!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咱们!”冲其坚毅点头,双手张开迎接其投抱。
“好!”刘海子豁然起身,扑到老根怀里,用力拥抱。可惜这兄弟太小,倒让他包圆了,“哈哈!”激动大笑!
“哈哈!”张传靖只能回抱啰!张扬大笑。
俩人深情拥抱,基情满满。
“兄长!”抱了一会,张传靖松开,自己坐下,摆手示意老根也坐,“咱府城这次水灾赈济得不错!前几天灾民都回乡了。”见其含笑听着,继续道:“我们县学弄了个慰问祈福颂,反响还不错!”欣然看着他。
“我知道!”刘海子笑道,“我一回府城就听百姓传唱,都说你们县学做了一件好事,灾民感谢,府县俩衙门也都赞赏!”伸手重拍老根手臂一下。
“嘿嘿!”张传靖腆笑,贼兮兮道:“兄长!这活动可是我向胡教谕建议滴!”
“哈哈!我就知道!”刘海子拍掌。
“倒是有一件事让我不爽!”张传靖握拳捶一下书桌,‘嘭!’将纸笔震乱,愤愤道:“本来可少死些灾民的!可那熊县丞竟然伙同医官倒卖千余辆银子的赈济药材,可恨!”‘嘭!’又重捶一下,纸笔散乱。
“有这回事?”刘海子瞪眼,盯着老根大声问道:“啥时候?我咋没听说?”这锦衣卫也不是万能的哈!
“你都出任务了。”张传靖恹恹道,“就你出去后没几天的事。”转而详说道,“熊县丞与医官是老表,他俩勾结,手脚很快,我老舅都反应不过来。知道这事时,他们已将药材卖与药商,偷运出县了。抓都抓不到啊!”‘嘭!’再捶书桌,纸笔掉地。
“哼!”刘海子大怒,不理纸笔,起身转圈,恶声道:“我盯死他!看他还有啥名堂?”
“对!”张传靖亦不理地板上纸笔,大喜起身,兴奋道:“这老熊敢这么贪,绝对有第二次!”转而懊恼,“我差点忘啦!他一老表是省城布政使司副参议,不好搞啊!”大拍自己猪脑壳。
“啊?”刘海子止步,愕然望着老根,泄气道:“这咋整?副参议可是四品大员啊!”颓然坐下。
“是呀,哎!”张传靖亦丧气,坐到木椅上,想了一会,缓缓道:“盯还是要盯的。”看着兄长希冀目光,振奋道:“下次他有啥动作,咱虽然不能将他定罪,可也可搞他啊!”起身走近,盯着他双眼,兴奋道:“老熊如果收受贿赂,咱将行贿之人敲诈,让那人大出血!”越说越兴奋,“老熊若是倒卖物质,咱偷偷跟踪,报于我老舅。让巡检将那奸商扣押,抄掠其物质,恶心死这老熊!让他吃哑巴亏!看谁敢同他来往?”大爽!“哈哈!”亿银万税!
“好!哈哈!”刘海子倒认同,起身将老根抱起,挥舞几圈。
“哎呀!”张传靖惊慌,“晕呐兄长!放下,快放下!”手舞足蹈。
“哦,哦。”倒没想到这兄弟怕晕,刘海子赶紧放下,讪讪挠头,“嘿嘿。”窃笑。
“呃,吃饭!”张传靖站立一会,止晕!见刘海子那贱样,咬牙恨恨!倒不好意思,抬腿就去开门。
咱光辉形象毁啦!靠!
“啊?好!”刘海子笑嘻嘻跟上。
房内一片狼藉,狗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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