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焕松开弓弦,两者间距离很近,转瞬即逝的弓箭命中那丧尸的鼻子,将脑袋钉死在后头的墙壁上。
看清了楼梯间就只这具死彻底的尸体,方景焕过去踩住那丧尸的额头,握住箭,用力回扯抽了出来。
沾着血的箭头在尸体干净部位擦了擦,放进箭筒,武器换回了大汉剑,方景焕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尸体身上了。
杀人不眨眼般的利落手法,连最熟悉方景焕的高晨都曾觉得是冷血杀人狂,更不用说初次见识到的刘伟杰,心里发毛的他就如同被一桶冰水浇下,寒意把所有念头冻住。
顿时想起他还是要靠这两人逃离这里,比起只图一时的爽快,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总有中不详的预感。”高晨烦闷道。
“我感觉和你差不多。”方景焕贴近楼梯间的出入口大门,没有听到里头有走动的脚步声,说道:“走一步是一步,总不能好不容易到这里,反倒不敢进去,我爸有句话跟我说过。”
高晨站到大门的另一侧面,好奇道:“你爸?”
方景焕说道:“面对困难有两种态度,一种害怕困难,被困难打倒,一种直面困难,将困难打倒。“
高晨道:“不是我吹,你有见过我认过怂?”
“别人打架都是小打小闹,你一打架就是在玩命,死得最早的就是你这种人。”方景焕顿了顿,一点点扭开大门圆形把手,无形中三人都开始紧张,仿佛将要打开的不是门而是潘多拉魔盒。
锁扣解开时发出了轻微响动,如临大敌的高晨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紧紧握住龙泉剑,手臂里的静脉因握紧往外凸起。
刘伟杰的腿又开始发软了,内心挣扎着自己跟上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方景焕停下手中动作,倾听里头的动静,等了一会才静悄悄的推开大门,仍不可避免的发出不大不小的开门声,简直比刮在黑板上还要刺耳,让人头皮发麻。
里头走廊依然静悄悄的,情况和楼梯间里的一样触目惊心,好在并没有因一些响动出现什么变故,除了大量的血迹,许多尸体不规则的躺满了整个走廊,方景焕大致数了下,至少有十具以上,脸色顿时难看许多。
高晨伸着脑袋凑近那不大的缝隙,看清里边的情形后,半响才无表情地开口:“我要说句打击士气的话,这些尸体,我怎么看都像是丧尸。”
方景焕想着要不要用弓箭,可很快就被否定了,他不过是摸了不到三天的弓,加上有些尸体脑袋位置很难瞄准,命中一两具最近的尸体脑袋还好说,要做到全部命中他没点信心。
如果用大汉剑去解决,那还不如用弓,这些尸体大多身体完好,都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起来都死得很彻底,要是每具尸体的脑袋都有致命伤的话,就不用担心会尸变了。
方景焕思考了好几分钟,终于,他把门的缝隙推大了一些,足够让身体挤进去,轻声道:“可能要冒点险了。“
“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就这样一路杀过去?拜托,这命玩不起。”高晨有点被吓到。
方景焕盯着走廊上的尸体不放,说道:“刚才被我射死的丧尸,有个细节你注意到了没有。”
高晨侧头回看那尸体,鼻子处被洞穿的伤口不停流着参杂白色的血液,瞧不出所以然的他不禁问道:“什么?”
方景焕道:“在我们走到楼梯一半,刚看到楼梯间有丧尸时,你还记不记得它当时是什么样子。”
“嗯?我记得是坐着的,背靠在墙上,眼睛好像是刚睁开的。”高晨回想着,说道:“就像刚从尸体变成丧尸似的。”
“对,就是刚从尸体变成丧尸,我想我们并不是凑巧碰到这一幕,而是因为靠近了,那尸体感应到有活人,才睁开了眼睛。“方景焕指着走廊上一片死静的尸体,说道:”也就是说,在我们来之前,那尸体一直都是闭着眼睛,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走路时的动静造成的。“
”走廊这些尸体和那只丧尸可能是一样的,就好像处在一种假死的状态当中。“
方景焕的娓娓道来,像是在阐述他所发现的惊人理论,但下一句就把高晨吓得汗毛立起,道:“所以我想,在不惊动这些尸体的前提下,只要小心一点别碰到它们,别弄出动静,悄悄过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没……问题?“高晨觉得嗓子有点抖,忍着想要提高音量的嗓门,道:“什么叫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你也说了是有可能,搞得我心里没点底,不行,不行。“
方景焕道:“那我先去试下,看看是不是这样,万一要是丧尸醒过来了,你在这里也好接应我。“
高晨当仁不让道:“那干脆还是让我来,冲锋陷阵的事情当然让我这种猛将来。“
“死得最早的就是你这种人。“方景焕抢先挤了进去,距他不到五步的位置就是那群尸体,尸体很多,倒不至于满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他就是要踩着那些空白处,如履薄冰地走过去。
心跳不争气的变快,整个胸腔都在回荡着每一次心脏的跳动声,方景焕屏息凝神,这几天凶险经历,使他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变强了很多,虽做不到静如止水,至少能不受紧张的影响。
“你小心。“高晨撑着那扇门板看着进去的方景焕。
“他是不是疯了。“在边上听的刘伟杰微张着嘴巴合不上,这一步步走过去,脚边就是随时可能会醒过来,然后咬上一口的丧尸,那到底是要有什么样的底气,才敢做出这样的疯狂举动。
方景焕深吸几口气,便往前挪步,来到第一个尸体面前时,他停顿了几秒,接下来就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了,仿佛是在试图挑衅一只正在沉睡的猛兽。
方景焕以极慢速度无声地走出了这一步,脚边的那具尸体没有动静,这无疑好的开始,证明了他所想的是对的。
他找了会前方能下脚的空处,便又往前走了一步。
已经步入这群尸体当中,方景焕所有感官都放大了数倍,听到了不远处丧尸所特有的嘶吼声。
方景焕无暇去想其他,只知道只要踏错一步,就会踩破薄冰掉下去,然后就永远的留在这奥斯尼大酒店里,所有一切包括未来都会徒然结束。
脚边是面目扭曲的尸体,有心理准备的方景焕还是从心底涌出了恐惧,竟一时找不到放脚的空处,连站定住的位置都觉得湿腻腻的要打滑。
“慢慢来……慢慢来。”他喃喃自语,闭上眼睛,就看到了从来都是一副从容的父亲。
方景焕突然站在那里不动,高晨搞不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又不能开口去问,不禁暗暗着急起来,等待煎熬着他,如果方景焕再没任何动作,他打算跟着进去。
方景焕睁开眼睛,心静了许多,至少在无喜无悲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他继续往前走去,看到前方很难有下脚处,很清醒的后退一步重新找另块空处。
渐渐的,方景焕也放开了,环绕在他四周的尸体,真要有什么变故,此时的位置也没法及时撤离,因此很神奇的,恐惧消散,每个身体部位的动作协调许多。
生与死掌控在自己的一举一动之间,这种感觉很玄妙,尤其在下脚到一具尸体张着的嘴边时,就像是踩在张开的捕兽夹正中央,然而捕兽夹却怎么都没有被触发。
很快就要越过这群尸体,到目前都很顺利的方景焕嫌自己速度太慢,好在没有脑子发热的去遵从,仍旧不疾不徐。
总共二十七步,从踏进这群尸体里到走出来,不亚于高难度极限运动的冒险竟被方景焕走出来了。
放松些许的方景焕转身回看,愣是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过来的,如果要他再来一次,很有可能就没那那个毅力了,他扯了扯衣领,好把身体里那股燥热散发出去。
刘伟杰呆呆地看着这群尸体另一端的方景焕,不知该说什么好,甚至怀疑这群尸体其实已经死透了,不过是人吓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