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没有察觉，只是呆呆的看着通天之阶上，那道散去的身影。
失……失败了吗……
想着，那个男人现在，或许已经死去，一股莫名悲伤涌上心头。
她眼眸突然朦胧。
耳边，听到无数道吐气声，像是叹息，可那份淡淡的轻松愉悦，根本遮掩不住。
悲伤之外，寻雨突然感到无比的愤怒，可这份愤怒，她却没有办法表达。
只能抬起头，凌厉的眼神在周边扫过，然后她就看到了胡岩，以及他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
凌厉眼神微呆，随即变成深深的厌恶！
似有所察觉，胡岩扭过头来，两人眼神对碰，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尴尬低下头去。
心底，却涌出一份怒意！
她是在为莫语伤心？
想到寻雨眼神中的厌恶，胡岩咬了咬牙，发出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死得好！”
蓑衣翁、寒剑客怅然沉默。
通天之阶九十九层，九十九层啊！
只差一步，一个绝世天才，就此化为飞灰。
第二山、第四山、第五山之主，脸色极其难看。
他们似乎看到了，堆积成山的宝物，从手中流走。
反倒金铁谷的大汉，表现最为平静，因为就算这小辈活下来，他也是最没有机会的。
死了倒也好，谁都得不到，一切如旧。
百层通天之阶，开始无声坍塌，却展露出一股惨烈至极的气势，像是为了祭奠一位天骄的殒落。
可就在这时，金铁谷大汉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指着祭天塔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没死！他在第六层！”
蓑衣翁、寒剑客猛地抬头，看到祭天塔六层上，那颗暗淡的光点，两人眼中同时露出喜意。
不过很快，两人眉头便忍不住的，轻轻皱了一下。
时间往前退回十息。
白房间内，莫语七窍间血迹几乎凝结，明亮眼眸暗淡到了极点，让人毫不怀疑他随时都会死去。
是真的，随时都会死。
魂中的死亡气息，浓郁欲滴！
莫语艰难的动了一下眉头，接着他体内，像是觉醒了一座恐怖火山，爆发出可将一切焚灭的火焰。
必死之下，他终于不再顾忌一切，将被禁锢的修为，彻底引爆出来！
之前便说过，莫语的力量，没有得到海外天世界的认可，一旦出现就会引来天罚。
这本来是，必然死亡的结局。
但幸运的是，他现在所在，就是一个世界。
哪怕并不完整，也要行使世界的权利，将莫语摧毁。
所以，一味沉静便能至莫语于死地的白房间，就因为这样一个荒谬的原因，突然间自行崩溃了。
亿万道法则，交织成的恐怖洪流，足以让莫语瞬间湮灭成虚无。
可他如今在祭天塔内……所以，他破境了！
法则洪流的力量，没来得及湮灭他，便不甘不愿的消失不见。
只剩一片虚无，莫语曾去过两次的虚无。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面前，多了一道带着黑白两色面罩的身影。
“恭喜你，幸运的年轻人。”
莫语嘴角扯了扯，终归没能露出笑容，就这样头一歪，就此昏迷。
不知过去多久，一场香甜大睡后，莫语缓缓睁开了眼。
脑仁仍旧痛的厉害，稍有动作就一阵抽动，像是要跳出来。
“你醒了。”
黑白面罩突兀出现。
莫语用力揉着眉心，“你是谁？”
既然自己昏迷中都没出事，自然也就不需要无谓的警惕。
“我是塔灵。”
黑白面罩的回答很没有新意。
莫语却感到很满意，眼神微亮，“你要认我为主？”
这是故事中很正常的套路。
但莫语发现，他正被一种很淡漠的眼神看着。
“不是。”
空欢喜一场，莫语皱了皱眉，“那你恭喜什么？”
“恭喜你成为试炼者，我会跟随你，至你死亡或者完成试炼。”
然后，莫语就明白，试炼者的意思，是他获得了有可能拥有祭天塔的机会。
虽然这实在是个很虚的东西，但至少算是一张看得见的大饼，比竹篮打水好太多。
感觉头疼好了些，他站起身，“前面两位试炼者都失败了？”
黑白面罩摇头，“只有你是。”
莫语皱眉，“不是说，之前有两人连破百境，入了第九层？”
“他们没有破开九十九境，所以只是进入第九层，获得参悟天道法则的机会。”
莫语忍不住又开始揉眉心，“说清楚点。”
“只要进入九十九层，哪怕失败也能获准进入第九层参悟天道法则，但只有破开九十九境，才能成为试炼者。”
黑白面罩淡漠如初，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莫语眼眸一亮，“我成为试炼者，是不是可以随时进入祭天塔参悟？”
“是。”
莫语大喜，这一番拼命，终归没有白费。
“那还等什么，快送我去第九层！”
黑白面具摇头，“以你的水准，现在只能进第六层。”
莫语若有所思。
他虽然破开了第九十九境，却是投机取巧，根本不是自身水准。
而且，他修行魂修法日短，虽然凭借强大灵魂与强悍参悟能力，魂中已有法则烙印十五万余，但对天地法则的掌握依旧粗浅。
第六层，应该是要他打稳根基，再求进取。
所以，他笑着点头，“好，就去第六层。”
黑白面具突然道：“我的力量损耗太多，需要暂时封闭恢复，你十日后再来。”
不给莫语反应时间，一股排斥力量直接降临。
唰——
他被强行踢出！
嗡——
祭天塔一声震鸣，然后在所有人眼中，一道身影略显狼狈出现。
接着，一阵“轰隆隆”巨响，这座九层雄塔沉入大地深处，消失在所有人感应中。
莫语知道，这是塔灵对他巧取破境的不满，却没心思计较什么。
因为此刻，有无数目光落下，若非他心志足够强悍，怕是一瞬间，就要被戳得千疮百孔！
踏上登天之阶九十九层的，就是他？除极少数女修，被俊美外貌小震了一下，其余都忍不住皱紧眉头。
眼神里，审视之意大作！
气虚体弱脸色青白，好吧这有可能，是在破境中受伤所致，但你浑身上下，丁点强悍无匹霸道睥睨气势都无。
这样一个平庸之人，真会是那个人？
蓑衣翁、寒剑客确定，就是此人。
至少，那道通天之阶上的背影，他们不会认错。
“咳！”蓑衣翁轻咳一声，“少年人，你从何处来，是哪位同道子弟？”
莫语落地，拱手，“晚辈莫语，出身临波城驻军。”
寒剑客眼神一亮，“你是军方修行者？”
莫语点头，“是。”
寒剑客面露笑容，“好，你今日表现优异，本座会推荐你入军部最高学府修行，你若愿意就跟我走吧。”
蓑衣翁面无表情，“他为什么要跟你走？少年人，老夫五行山第一山之主，你可愿拜入我五行山门下？”
“山主，莫语是军方修行者，你要抢吗？”寒剑客声音寒意大作。
“他只是出身军中。”
蓑衣翁淡淡开口。
第五山之主突然道：“寒剑客，之前的约定，还是否有效？”
寒剑客眉头微皱，“什么约定？”
第五山之主皱眉。
第二山、第四山之主，心头大骂。
军部之人，果然脸厚心黑！
“我们可以只要一成！”
第四山之主沉声开口。
眼看避不开，寒剑客神色淡漠，“你们知道的，现在根本不可能。”
如果莫语破境而出，踏入第九层，两成甚至更多，也未必不能谈。
可现在……
尽管他踏上了，登天之阶九十九层，却功亏一篑。
虽然没有死，但他是从第六层走出来！
表现出的价值，自然大打折扣，军部不可能再付出这种代价。
三山之主脸色更加难看！
蓑衣翁没有阻止，似乎默认了三人的提议，眼神余光却一直，停留在莫语身上。
他发现，这少年人除了最初皱了下眉头外，神色竟平静至极。
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由内而外的平静，眼睛没有半点波澜。
心头微动，蓑衣翁突然道：“莫语，你能不能说一下，祭天塔中大概的情形？”
寒剑客眼眸一亮。
万古以来，踏入连破百境之路，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两人。
以他们的身份，对塔中情形三缄其口，自然没有谁敢追问。
可眼前，就有一个知情者！
莫语皱眉，“晚辈从未听说，进入祭天塔，还有这种要求。”
寒剑客眼神凌厉，“莫语，你所知涉及隐秘，对军部极其重要，不要隐瞒！”
一丝威压，从他身上散发。
宗师境动怒，天地寂静！
莫语低头，心中冷笑不已，刚才几人交谈再加上此番表现，他哪里想不透其中曲折。
若他以第九层身份踏出祭天塔，这些人会这样？
只怕是另外一副嘴脸。
觉得他软弱可欺吗？莫语眼神渐渐冰冷！
祭天塔试炼者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以这些人的表现，必定招惹大祸。
这是底线！
气氛僵持，让人压抑万分。
胡岩心头冷笑，暗道你可不是九层身份，真以为踏上通天之阶九十九层，就能视作依仗了？
军部修行者，可不会给你脸面！
寻雨满脸焦急，却什么都不能做，双手用力绞在一起，一片青白。
寒剑客眼神越发冰寒，心头生出一丝怒意。
蓑衣翁突然开口，“莫语，只要你拜入五行山，老夫以第一山之主身份，收你为座下亲传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