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虽是问句,心底却已毫无疑问地相信了。
可就是因为此刻义无反顾地相信,才会造就日后又一次撕心裂肺。
是谁说,这世上真的没有天长地久。
“真的。慕儿,做我的皇后吧。”
我怔了一下,摇头:“不必了,我现在很好。就让埃米做一国之母吧。”
毕竟她的脸,是我间接害的。
“慕儿,其实我跟埃米……”
“不用解释,已经是过去了,不是么?”其实是我不想知道。
我怕听见他们曾经的海枯石烂,怕听见他们的山盟海誓。我想起埃米曾经在清月宫所说的话,他的微笑,他的温情,他的誓言。
一想到这,方才的安全感就会顿失。我不敢想,是否日后还会出现一个颜慕,让我变成第二个“静妃”。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打断我的思绪。
“没什么。”我闭上眼,“好累,想睡了。”
他温柔地捋了捋我的发丝,怕弄疼我似的,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放上床榻,自己也躺了进来。
我本以为今夜无眠,哪知被他搂在怀里没多久,便香甜地睡去,似乎还梦呓了什么。
第二日,醒来已经很迟了,责问重逢为何不叫醒我。她脸颊绯红道:“皇上说,昨儿个累到娘娘了,让重逢千万别打扰到娘娘。”
这丫头,准是又想歪了。罢了,没有解释的必要,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动晃了一下,背后又传来疼痛。重逢见我一样,忙上来扶我。
“重逢,帮我拿金创药来。”
重逢一边扶我,一边道:“不必了娘娘,皇上在离开前已经帮娘娘上过药了。”
是么?我怎么毫无知觉?睡得也太死了吧。
重逢又道:“娘娘,您这次可是因祸得福啊,皇上对您是越来越好了。”
“重逢觉得有些奇怪,以前的皇上,眼神总是怪怪的,重逢怎么都不懂。可现在好了,重逢能看懂了呢,皇上看着娘娘的时候,表情有多柔和,眼睛里都快掐出水来了!娘娘不知道,高公公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了,皇上还是不紧不慢地打量着您,舍不得离开呢。”
她又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娘娘又可以当皇后了。”
“重逢!”我喝止她,“饭可以乱吃,话切莫乱说,被有心人听到,又得惹麻烦了。”
重逢吐了吐舌头:“怕什么呀,娘娘有皇上宠着,谁敢对您不利。”
这丫头,岂会知人心的险恶?更何况是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埃米毁了容,肯定已经将我恨之入骨,为了茸儿姐姐我又不能将司马磬雪捅出去。
这一开始就是个说不清的误会,只盼不要再恶化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总之你记住,这话别再提了。”
“是,娘娘。对了,娘娘,皇上还让重逢转告您。”
“转告什么?”
她还未开口,双颊又已是通红:“皇上说……如果以后还躺在皇上的怀里叫别的男人,皇上就打烂您屁股。”
我大惊:“我……我叫谁了?”
重逢的脸已经烧得不行:“皇上说,特别那个男人还是楠王爷的时候。如果有下一次,他就不管您受没受伤了。皇上还说,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您却在他怀里叫楠王爷的名字,是您惹皇上兽性大发,就别怪皇上折腾得您起不了床。”
重逢语毕,便连我也觉得尴尬万分,干咳了几声。忽而琢磨出重逢话里的重点:“四哥哥?对啊重逢,四哥哥呢?”
回宫这么久,竟然现在才想起四哥哥?
“娘娘您还不知道吗?楠王爷接到使臣圣旨,早就回瑜陵朝去了。”
“已经回去了?”连个口信都没留下?我终究没问出来。
我是怎么回事?现在应该安心地做我的淑妃啊,为什么还会对四哥哥念念不忘?颜慕,你何时变成朝三暮四的女子了?
可是,为何一想到四哥哥,心里就这般难受?
“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重逢去传太……”
“不要劳师动众了,我没事。你就陪我四处逛逛吧,可能屋里太闷。”
“好,娘娘,重逢给您拿件披风。”
“娘娘,听说皇上昨夜睡在锦绣宫。”
“良妃姐姐,这事儿还需要听说吗?整个后宫都知道了。皇后娘娘,皇上一回来,去的不是米月宫,反而去找颜慕那个贱人,她分明是没将娘娘您放在眼里。”司马磬雪道。
“雪儿,你怎么这样说慕儿?你知不知道她对你已是很宽容了?”
“就是啊雪妃妹妹,淑妃怎么说也是你皇妹。你对妹妹都这么狠,真不知道你日后得了宠,会对我们这些姐妹怎么样呢。”
司马磬雪被说得一青一红的,忙向埃米解释:“娘娘,雪儿绝对没有……”
“好了,都不要吵了,眼下最大的敌人是颜慕,我们不要起内讧。那个贱人,敢毁了本宫的容貌,本宫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本是想去观花,哪知竟会见到她们,下意识便跺了起来,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眼见重逢沉不住气要冲出去,我只好拉住她,故意放大声从花丛后走出来。“重逢,眼下什么花儿要开了?”
重逢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却还是打:“回娘娘,快入冬了,离雪梅开花的时节不远了。”
她们怔了怔,向我们这边看来,眼里皆闪过一丝慌张,估计是在想方才的对话有没有被我偷听了去。
“雪梅?甚好,开了的时候可别忘了提醒我。”
“是,娘娘。”话说着已出了花丛,抬起眼惊讶地看着她们,“原来各位娘娘也在此处赏花。”
她们方才鄙夷的神色消失殆尽,换上甜美的笑容:“淑妃也是好雅致啊。”
以埃米马首是瞻的众妃向我走来,司马磬雪“好心”提醒道:“慕儿妹妹,你虽得圣宠,但也要守宫规呀,见了皇后应该行礼的。”
“那倒是哦。”其他人也附和道。
我不想和她们有什么纠缠,准备行个礼就离去。偏偏重逢这丫头倔着道:“娘娘有伤在身,皇上说娘娘就是见了他也不必行……”
话未落,重逢被狠狠地甩了一耳光。埃米瞪着她道:“这里岂有你这贱婢说话的份儿!来人哪,将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真伤脑筋。我皱起眉来。
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我不让她,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让她,重逢就得死。
我是不愿重逢就这么死了的,可也不想和这群可怜的女人多加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