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天下眯起那双细长的凤眸,表情肃然。
“你也……”夏和曦没有说下去,两人相视一眼,便开始四处查探起来。
“在这里!”就在昨日天狼站着的大树后,暗卫们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都死了。”天下大君赋悄然运转,俯下身,仔细查看着:“居然是毒针入喉,难怪血腥味如此之淡。”
对于天下这毫不惧怕翻看尸体的举动,夏和曦已经没有丝毫地吃惊了,此女怎可以寻常女子的标准来看待。
“暗卫皆是训练有素,武功超凡,怎么会无声无息被放倒在此?而我们……竟然也一无所觉……”夏和曦也变得无比严肃。
情况,不妙啊……
可是,为什么独独我们两个没事呢?
夏和曦怎么也想不明白。
“走,上山!”天下说的果断。
为今之计,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太祖。
寻太祖一事,怕是已经泄露了。
不管来人意欲何为,多么深不可测,若有太祖相护,想必可以化险为夷。
太祖,绝对是超越宗师级别的强者!
“没有马儿……这……”夏和曦神色有些难看。
神女峰少说也有两千丈,乃大夏最高峰,越往上山势越险峻,但此峰天生灵秀,山中多奇珍药材,因此千丈之下已经被人踩踏出了一条半丈小道,勉强可容车马同行,这就省力不少。
“该死的!酒不见了!”比起夏和曦担心的马,天下显然更担心悬于腰际的酒壶。
还好,曲水还在!
只是……
要找那好酒成痴的老头儿,美酒的诱惑是再好不过的了,更何况那还是殇帝特意投其所好,带的陈年西风。
“先上山,再作打算!”天下咬了咬牙,开口道。
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她的酒壶杀了这么多暗卫,武功明显在她之上!
天狼!这事和天狼脱不了干系!可是他却不杀他们,他究竟想干什么!
思考无果之后,天下还是决定先上山再做打算。
“第三天了。”天下站在树尖极目远眺之后一个利落地跳跃,几步走到夏和曦跟前,开口道。
“对,第三天!”夏和曦坐在离树不远处的一块不算大的圆石上,背靠一条小溪,肯定了天下的话。
正值中午时分,四月的天气,山中依然阴寒难耐,夏和曦面前正升着篝火。
“这几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不是说有采药人吗?你确定,太祖父真的在这儿?”夏和曦不住地摆弄着面前削成细条的竹条,竹条上真串着一条条小鱼儿,烤在火上,一时间香气肆意。
“平常人怎耐得住这样的寒冻,采药的最好时间一般是七八月。”天下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夏和曦,这点常识都不懂!
“哼!”经过两天的独处,夏和曦对天下的嘲讽已经渐渐习以为常。
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的殿下,那前两日在山野中吓跑小兔子的人是谁呢?
“还不能吃!”看到天下欲伸手拿竹条的动作,夏和曦像好不容易逮着翻身机会一般地说道,这两天的独处,倒是让他发现了这女人的弱处,她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强势嘛。
若是没有他,她这几日估计得饿死吧?
天下面上挂上一丝可疑的潮红,讪讪地收回了手。
看着夏和曦那熟稔无比的烤鱼手法,心中郁闷非常。
这家伙不也是从小在宫里长大,养尊处优的么?想不到,他竟然会摆弄各种吃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她没记错的话,大夏男子不是都不下厨的么?就像在长安,女子不进厨房的道理一样。
而且这家伙的厨艺还不赖,什么调料都没有也能烹出山野美味,简直就跟墨离有的一拼。
该死的,怎么又想到墨离!
天下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背倚大石,悠闲地看起夏和曦烤鱼来。
这夏和曦平时就跟个喷火暴龙一般,犹如泼夫一样。不过,这烤鱼的时候倒有那么几分入得了厨房、下得了厅堂的意味。
其实他安静不说话的样子,倒也是个美男嘛……
天下不自觉地开始眼神迷离,越看越觉得夏和曦好看……
“可以吃了。”夏和曦的话,像是惊雷一般让天下惊醒过来。
奇怪,这几天怎么了,怎么开始胡思乱想男子之事?
难道是春天,到了思春的季节?
不不不,如若她愿意,要什么男子没有?她怎么会思春?一定是这几日焦虑过度……
天下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有恍如在梦中的感觉。
好在,按这脚程计算,应该要不了两日就能到达当年遇到那奇怪老头儿的地方。
可惜,天不从人愿。
这鱼才吃到一半,天就昏暗下来,眼看是免不了一场大雨。
“现在怎么办?”夏和曦一边将剩下的鱼用洗净的芭蕉叶包好,一边问道。
“找地方避雨。”天下的语气中有些担忧。
别的不说,这山中天气本就严寒,再加上降雨的话,是绝对不能赶路的。
天下也没往深处多想,匆匆茫茫和夏和曦一起寻地方避雨。
好在,两人的运气还算不错,居然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发现了一处山洞。
此时的两人狼狈不堪,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浸透。
“怎么?”天下皱着眉问道,夏和曦的表情显得相当不自然。
“没,不如找些枯木升火吧,顺便把衣物烘干了。”原来,湿稠的衣服将天下发育姣好的曲线完全勾勒了出来,夏和曦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不必,运功便可”说着天下便端坐在地,专心地运起功来。
夏和曦暗叹一声,他怎么又忘记了,此女非常人。
那种扭伤脚、背美人上山等说书里的桥段看来是不可能发生了……
“你真的,和寻常女子不同……”夏和曦似乎比平时少了一分暴躁,或许是由于此地只有他与天下两人的缘故,他的声音很轻柔:“明明是女子的样貌,却是一颗不输男子的心。”
“你也和一般储君不同不是么?”天下收功,凤眸里露出探究的意味。
“你是说升火、烤鱼这些吧。”夏和曦慢慢走到天下身边坐下。”这些是师傅教我的……”
夏和曦似乎陷入回忆一般地说道:“十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位高人。在秋围猎场上,也说不清究竟是谁救了谁,大抵是师傅在追一只熊瞎子,然后熊瞎子惊了我的马,师傅为了救我暴露了身形……”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再自称“本太子。”而是和这个小女子一样,用了“我”……
“皇家猎场,擅入者死,你知道的吧?为了保下他,我认了他做师傅,而他……竟然真的悉心教导我……”
“短短三年,却是我十几年中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道貌岸然,他待我如子。”
“父君虽然也对我很好,可那是带着生分和疏离的好。”
“但是师傅不同,他手把手地教我武功,他会陪着我笑闹,甚至亲自下厨……”
“比起这冷漠的禁城,或许我更渴望这样寻常人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