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北宫家的人也都齐聚在此了。
北宫齐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冷霜儿那夜将她囚禁了起来。
天下暂时还没有猜透冷霜儿这么做的原因,为什么是囚禁而不是直接灭杀。
难道北宫齐手中还有什么保命的筹码不成?
“走吧,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进行一场长谈。”天下的黑眸一道精光闪过,语气之中威严渐渐显露。
小木屋装不下这么多人,因此最熟悉药王谷的青浅带着众人寻到了一处露天亭台,这是药王以前和无极老人的对饮下棋之地,无极老人去世之后,药王便闭了死关,不突破势必不出关。
现在倒是方便了天下几人,这里倒是个说事儿的好地方。
她也不推辞,第一个坐下,墨离并没有落座,静静地守在她身侧。
尧依旧不说话,从刚才见面开始就一直默默跟在天下身后,出了刚开始显现的欣喜表情之外,到现在都一直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家母也在药王谷,我是否要去请她?”青浅犹豫了一会,他并不确定天下想不想见他的母亲。
天下却避开这个问题,反而问起了青裁的下落。
青浅瞬间鼓起了脸,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在君上那里。”
天下从青浅只言片语之中大概也猜测到了一些,青裁并没有把当初她坠崖的事情告诉青浅,但青浅似乎和青裁的感情也生疏了不少。
“去把你母亲唤来吧。”天下想了想,还是决定会会这个青邪。
只是不知道当年的知遇之恩,如今还能剩的下几分。
“大君,臣认为青大人是可信之人。”说话的是北宫齐的长子北宫朔歌,说起来天下应该喊他一声舅舅,不过朝堂之上只论群臣,不论血缘亲疏。
天下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问他这么说的原因,究竟是否可见,她亲眼见上一见,便有分晓。
不一会,青浅果然领着一个中年女子前来,那女子脚步匆匆,见到天下之后却没有立即行礼,反而显得有些桀骜:“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但你不该冒充大君!”
她甚至抽出了贴身的长剑,抵上天下的脖颈。
天下身后的墨离眸色微沉,一股杀意从身上弥散而出。
千焰千夜也是脸色一遍,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北宫家的几名男子脸色大变:“青大人,不可!”
青浅急的大叫:“母亲!”
而青邪额上却缓缓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汗珠,一声不响地收回了自己的长剑。
她的身侧,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捏住了她的脖颈。
她的身后,止戈一把短匕对准了她的后心,另外六人严阵以待。
九霄高空之中,一只白色大鸟,扑腾了几下翅膀,凤眸之中冷意森然,人性化地暗骂一声:“白痴。”
又再次隐于云层之中。
“臣,参见大仁大君!”青邪叩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天下嘴角轻勾,虚扶一把:“免礼,赐坐!”
从头到位,她都淡定地坐在原地,丝毫不动。
“大君不问臣为何突然改变态度了么?”青邪也不退却,大刺刺地坐下,半点书生的文弱都没有,反而像是一个大气使然的将军。
天下邪魅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话说的漂亮,但她又怎么没可能真的没调查过青邪此人呢。
这件事,三年前便已完成。
北宫齐,那场被人搅黄了的短暂会面。
却让她掌握弥补了不在长安十五年来的空虚。
北宫齐拿出龙头拐杖挡在她身前的时候,往她的怀里塞了两样东西。
虎符和一本簿册。
虎符是北宫家多年来所掌控的兵力。
或许冷霜儿囚禁北宫齐而不杀她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她想要虎符,殊不知虎符早已易主。
至于簿册么,尽数记录了这些年冷霜儿的所作所为。
她倒是没有闲着,虽然极端的重女抑男不得人心,但朝中大员已经有六七层被其以各种威逼利诱之手段收拢,除去拜月教与天网,她手上还掌控了长安一半的兵权。
而簿册上记录的死忠天下之人不过寥寥几个,最多只占了朝廷的一层,这些个经历过改朝换代的官员臣子多半都是给练成了精,天下不在长安这么多年,那些个旧部自然也就树倒猢狲散,明哲保身或者是见风使舵了,就算加上北宫家的虎符,天下手中的兵力也不过长安的十分之三,这还是加上了北宫家两百多年积累而下的暗卫守备死士等等。
所以说,这几乎是一场没有胜算的征战。
一句话,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哈哈,大君还是英武一如当年。”青邪爽朗一笑,从怀中摸出一物,随意地往茶座上一扔。
不论是北宫家的几名男子还是天下都是眼前一亮,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眼下最缺的是什么?
兵力!
青邪扔出的那东西,不正是又一枚虎符么!
天下嘴角又一次勾起,青邪弃文从武,手握长安十分之一的兵力,她早就知道了。
等的,就是她主动。
十分之四的兵力,对上冷霜儿,依旧没有胜算。
因为她的半国之军再加上天网与拜月教两个庞然大物,足抵十成之兵。
不过天下又有何惧,她已经说过,她成竹于胸,江山在手。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她想好万全。
她凤眸一抬,瞥向不远处一抹张扬艳红。
“我们继续。”
“冷霜儿当时不敢堂而皇之的登位,只是挂着代君上之名。”
“奈何她现在气候已成,在她的五十岁寿筵那日,她扬言花开并蒂,要一举称君去代,双喜之日,普天同庆。”
“十多年暴政,百姓敢怒不敢言,唯有隐忍,百官阿谀奉承,嘴脸可憎!”
天下有些戏谑地看着青邪,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倒也是个血性的女人,现在的她,哪里还看的出半分才情拔得头筹的文弱模样?
“大君,是否在听?”青邪一脸黑线地看着不停打量着自己的天下,好吧,她承认当初是迫于家门显露出的柔弱性子,现在才是天高任鸟飞的真性情,可是也不用这样看着她吧?
“自然。”天下气定神闲,话锋一转,又犀利几分:“五十岁,垂垂老者,还妄想称帝,做她的春秋大梦!”
青邪眼睛一亮,大喝:“爽快!”
看傻了一片人。
“那老女人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天下心情大好,她才发现,冷霜儿这女人已经老了。
五十岁对十八岁,你已经失了年轻人的锋锐!
“五日后!”青邪眸中露出嗜血的兴奋之色,她看那女人不爽,很久了。
想染指她的儿子?那么她就先染指了她!
呸呸呸,这说的什么,改染指为剁碎甚好!
“好!五日之后,民心所向之处,便是她的墓地!”
同一时间,绝情崖顶。
当时光从指尖划过还来不及感受,将所有的一切化为绕指柔。
木然回首,头上似霜雪,脸上似山川。
如今我青丝依旧,心却垂垂老矣。
“殿下,五日之后,君上大寿。”
“那个女人的事与我无关。”男子似乎极力在压抑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