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把卧室门反锁,蜷在床上呜咽。这次的第二,她也有苦衷,为什么她所有的解释在妈妈的眼里都是借口?而且,只是一分而已。一分,至于吗?
抽泣声渐渐小了下去。
“第二名就是头号输家。”白荼小声地对自己说。这是科比的名言。
科比是白荼最喜欢的球星,即使白荼没有看过他的任何一场比赛。白荼只知道,他的每一场比赛,几乎都是赢的。她没来由地喜欢他。
白荼默默从床上爬起来,把所有的教辅都搬了出来,奋笔疾书,然后批改。白荼完全沉浸在题海里,化悲痛为力量,不知时间为何物。
突然听到小心翼翼地敲门声:“荼荼,快出来吃点东西。”
对啊……晚饭还没吃。
“荼荼?”
“我不饿。”
“那你把门打开。”
白荼把门打开,白爸爸拎了份全家桶就溜进了白荼的屋,看到白荼红红的眼眶,又看到书桌上成堆的教辅,有些心疼。他转身把房间门锁上,把吃的放到书桌上,又把书理好,腾出一块地方。
白荼闻到鸡块的香味,确实是有点饿了。
白爸爸搬了椅子坐在对面,搓了搓手:“我晚饭也没吃呢……”
白荼一边啃鸡翅,一边问老爸:“我妈呢?”
“你妈气饱了,现在睡觉呢。”白爸爸指了指那成堆的书:“姑娘,就是次小测验,至于这么拼嘛?再说了,你妈就是气糊涂了,过两天气消了就好了。吃完了洗洗早点睡,听到没?”
白荼点点头,可是要是现在不努力,下次测验老妈又得气糊涂了。
白爸爸才不会说刚才白妈妈在屋里大吵,说是闺女铁定躲在房间里玩手机,要断WiFi这事。看到白荼这么用功他也就放心了。
白舍温收拾了桌子,又催白荼去洗漱。回了卧室,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孩子哭了,还哭得挺凶。”
“她考成这幅德行还不哭?”何靖怒气丝毫未减。
“你就别说她了。孩子可用心了,根本没玩手机,正写课外作业呢,作业堆了半人高。”白爸爸想了想,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他打算添油加醋:“你是没看到,眼睛都写红了,全是血丝,笔芯也用完了好几根……”
何靖这才消了火:“长点记性才好呢!”
白爸爸松了一口气,这才安心睡觉。
白荼秉着题海战术必胜的信念,决定和题目厮杀一夜。她轻轻关了门,重新准备新一轮的战斗。白荼现在才知道古代读书人说“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是什么意思。
白荼在外边天空呈鱼肚白的时候伸了个懒腰,看着用得差不多的笔芯,打算睡一会。刚睡了没两个小时,就听到催命似的电话。
“喂?”白荼朦朦胧胧地接了电话。
“你妈昨天晚上没说你什么吧?”屈吟枫发来慰问。
“嗯。”白荼想也不想就发了个鼻音。
“啧,肯定是在骗我。你妈肯定训你训到半夜。是不是?”屈吟枫一脸了然。
“嗯。”
“好了。”屈吟枫听着白荼萎靡不振的声音,想着她一定是被训傻了,要带她出去乐呵一番:“今天放假,作业又少,我们出去玩吧。”
“嗯。”
“这样,过半个小时,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嗯。”
屈吟枫总算是挂了电话。白荼如蒙大赦,把手机甩到一边,继续呼呼大睡。屈吟枫的邀约?她迷迷糊糊地记得才怪!
过了四十分钟,电话铃再一次毫不留情地响了起来。
白荼绝望地拿起电话:“喂……”
“我等了你十分钟了!你干嘛呢?!”
白荼这才想起来和屈吟枫有约:“小姑奶奶……我刚才睡觉呢没听清,要不你上来吧,我还没起床呢。”
挂了电话,白荼就以光速穿好衣服,窜进卫生间洗脸刷牙梳头。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屈吟枫还有正在给自己倒牛奶的老爸。
白荼蹭到白爸爸旁边:“老爸,我妈呢?”
“你妈去跟你外公外婆汇报你的成绩了。”
“啊……”白荼有些失望,老妈回来要是知道她和屈吟枫出去了肯定得炸毛。
白舍温知道屈吟枫是带白荼出去散心的,自然很支持:“不过你放心吧,我把我卡给她了,让她去商场,估计得逛到晚上,你们放心去玩吧。”白爸爸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老泪纵横,为了这点时间,他可是下了血本了,不过只要闺女开心,值了!说着又塞给白荼两百块,叫她玩得开心点。
白荼接过牛奶和钱,喜笑颜开,把昨天的悲壮都扔到太平洋了。
白荼坐到屈吟枫旁边吃早饭:“去哪啊?”
“去……”屈吟枫看着白荼手上的热狗咽了口口水,然后恢复正常:“保密。”
白荼也递给屈吟枫一个热狗:“我知道在一个两手空空的吃货面前吃东西是很不厚道的。”
屈吟枫戳戳白荼的脑门子:“就你厚道。”
吃饱喝足了,俩人就出发了。白荼被屈吟枫牵着到了鬼屋门前。屈吟枫早就在网上订了票,直接就拉着白荼进去了。
白荼扒住门口的柱子:“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小点声,嚎得跟杀猪一样。”屈吟枫二话不说就把白荼连拖带拽地带进鬼屋。
鬼屋的冷气开得特别足。又是大清早,人稀稀疏疏,就更加阴森恐怖。
突然传来一阵蝙蝠扇动翅膀的声音,还有“吱吱”的叫声。屈吟枫刚进来的时候那股勇气也不知所踪,现在吓得哆哆嗦嗦。
“哇——”
“啊——”
屈吟枫一嚎,白荼也跟着叫起来。
藏在石头后面的鬼面面相觑:“我们还没吓呢,怎么就叫起来了?”
“你叫什么啊!”白荼见没有什么异样,质问屈吟枫。
“这音效太逼真了嘛……”屈吟枫有些委屈,她刚才听到有蛇游动吐信子的声音,就没控制住自己的嗓子。
石头后面的鬼听到屈吟枫这么胆小,就大发善心不吓她了。
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白色的纱幔。
屈吟枫哆哆嗦嗦地拉了拉白荼的袖子:“你掀……”
白荼后退两步,脚下一软,忙回头:“对不起对不起……”
却看到一个白衣女鬼,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眼圈青黑,满身是血,朝她诡异一笑:“没关系。”
“哇啊啊啊啊啊————————”白荼脚底像是抹了油一下就穿过了白纱帘,却撞到一个冰冰凉的东西——墓碑。
女鬼慢慢地回了石头后面,向旁边的同事邀功:“这不就进去了嘛。”
白荼和屈吟枫一身冷汗,小心翼翼地绕过墓碑,却被墓碑下伸出的两只手拉住了脚。
“屈……屈……”白荼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诶……”屈吟枫的状况也没有好多少。
“你有没有觉得……”白荼咽了一口口水。
“我感觉到了……”
白荼慢慢低下头,看到那手上满是血。轻轻碰了碰那手,想让它松开,但是并不见效。只见眼前的漆黑忽然亮了起来。屋内的灯都发出幽暗的光,刚好可以看见东西。屈吟枫和白荼站在白纱帘旁,动也不能动,傻愣愣地看见眼前的景象,两排整整齐齐的病床,每个病床上都好像躺着人。忽然,像是说好了似的,人一个一个地坐了起来。脚下的手也松开了。白荼和屈吟枫对视一眼,轻轻地走过这个类似“停尸间”的地方。
忽然!
听到一阵轻笑,又是一个幽幽的女声:“别走啊……陪我们玩……”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荼和屈吟枫猛地冲到了房间的尽头,却发现门根本打不开,对面白色的纱帘也猛地被拉上了。
床上下来一个人,慢慢地走到白荼和屈吟枫身前。白荼和屈吟枫慢慢挪到角落,角落上那张床上的人撩开面前的头发,瘦削的脸,眼神空洞,慢慢咧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