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湖看得真切,叫道:“她来了。”李小溪忙向外边看,只见一道黑影已到了门口,直扑赵正湖。赵正湖飞起铁杖,点向女魔头前胸。那女魔头竟不躲闪,飞起一掌直扑赵正湖。这时铁杖已经碰到了女魔头的身体,赵正湖手中的铁杖被对方顶的拿捏不住,忙向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对方掌风到了。他收不住脚,竟坐到了地上。女魔头略一停顿,又向赵正湖扑来。赵正湖叫道:“喂,你受伤了。”女魔头毫不理会,挥掌向他头顶拍去。李小溪用剑上挑,挡住她的手腕。这时女魔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正是刚才被铁杖点中所至。她神智猛地清醒,反手去拿李小溪的手腕。李小溪身向上跃,打算在空中刺她一剑,可女魔头出手更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用力向墙上甩去。李小溪身轻如燕,脚尖在墙上一点,又稳稳落到了地上。这时赵正湖被女魔头的掌风扫中了左肋,忙向后退了一步。女魔头又伸手抓他面门。赵正湖身后是墙无处可退。刚要硬接这一掌,忽见女魔头手到中途,停住不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女魔头的头发被刚刚赶来的周定洋抓住。女魔头也不回头,马上来了一后踢,踢的周定洋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众人又在屋内打了起来。曾蕊见一个圆乎乎的肉球在地下滚来滚去,觉得十分新鲜,说道:“什么东西?”徐剑风忙说:“不要乱说,是顾二哥。”人们正打得不可开交,自然无暇听这些话。只见屋内灰尘飞扬,乱成一团。徐、曾二人根本看不清众人的招式。
忽听“哎哟,哎哟”两声,已有两个人被扔出了战团。徐剑风一看正是杨通海和风一潭。
杨通海落在他的脚下,只见杨通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伤得不轻。忽听“当啷”一声,楚惊离的宝剑落到了地上。女魔头向他连连进逼,退了两步之后,楚惊离觉得脚后跟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心中知道是人,就在他略一迟疑之时,女魔头一掌推来。
楚惊离奋起平生之力接了她一掌。众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掌风四散。激得尘土乱飞。徐剑风只感到脸被掌风吹得生疼。
再看楚惊离被震得连退了四五步,勉强稳住了身形,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扑通”
一声栽倒在地。徐剑风忙叫:“师叔,师叔,你怎么样了?”女魔头身形一晃,看样子也受了极大的震荡。少了楚惊离,情势对诸侠更是不利。地下躺的人越来越多。顾天河已经无法使用地趟功夫,只好站起来打。这样一来更加不利。打了不到五个回合,就被女魔头踢中了小腹,倒在了赵正湖的身边。赵正湖问道:“二哥,你也来了。”顾天河说:“来了。”这时陈川江也被女魔头点了穴道,只剩下一个李小溪飞来飞去,不易捉到。女魔头怒道:“你再乱窜,我把他们全杀了。”李小溪心系众人安危,只好落到地上跟她打,没几个回合也被点了穴道。女魔头单腿跪地,用手捂住前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抬头看了看屋里的十个人,除了被点穴的,就是受了伤的。她狂笑了一阵儿说道:“什么静阳派?什么黄河七侠?我呸!都是些酒囊饭袋,充什么英雄好汉?一会儿我用你们的血疗伤。”说完后盘膝而坐,运功调息。曾蕊见地上躺着几个人,问徐剑风:“喂,一共死了几个。”徐剑风说:“别乱说,都是受了伤。”这时顾天河、赵正湖、杨通海、风一潭都开始运功疗伤。又过了一会儿,楚惊离也挣扎着坐了起来。徐剑风心知众人之中,师叔伤得最重,关切地问道:“师叔,你伤得怎么样?”楚惊离听出是徐剑风,说道:“没什么,你也在这儿?”徐剑风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他知道师叔现在需要静心疗伤。
忽然女魔头站了起来,她问徐剑风:“你也是静阳派的。”徐剑风说是。女魔头脸上立即出现了愤恨的表情,说道:“我说过我最恨的就是欺骗我的人。”徐剑风说:“我没有骗你。”女魔头问:“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你是静阳派的。”曾蕊说:“是你一直都没问他,并不是他骗你。”女魔头说:“臭丫头闭嘴。一会儿我再收拾你。不过我要先对付静阳派的。”说完摇摇晃晃地向徐剑风走过来。看样子她伤得也不轻。女魔头右掌慢慢平举到前胸,开始聚集内力。运功疗伤的几个人听不到他们说话,被点了穴道的陈川江和李小溪虽然焦急万分,不过也是毫无办法。女魔头运功已毕,睁开双眼,双目之中满是仇恨。曾蕊忙说:“不要杀他,你来喝我的血好了。”徐剑风听了心头一热。刚想说话,却忽然觉得背后按上了一只手掌,紧接着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力进入了体内,身上被封的穴道立解。刚想回头看,却听身后那人低声说:“别回头,接她一掌。”正是那个老叫花子的声音。
老叫花子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利用。所以曾蕊一挑拨他和女魔头动手,就把他给气跑了。走了一程,心中暗想:“傻小子死丫头和那女魔头在一起,多半凶多吉少。”想到这些他又跑了回来。他回来之时,众人正在屋内与女魔头激战。他偷偷伏在窗口向里面看。心中很是奇怪,不知从哪儿来了这么多人。他看了一会儿,就知道这伙人不是女魔头的对手。后来女魔头和楚惊离对掌。他趁着尘土飞扬之时跳进了屋内。窗口立的正是被点了穴的徐剑风。老叫花子就躲在了徐剑风的身后。他不愿意现身,怕又被曾蕊挖苦一番。所以不到万分危急的时刻,不会出手。他听着屋内人的呼吸声,知道只是受了内伤,并无大碍。后来他见女魔头运功已毕,要杀徐剑风,这才出手。徐剑风感到体内真气涌动,仿佛快要炸开似的。就在这时女魔头双掌齐到。情急之下,双掌齐出相迎。被点了穴道的众人不由把眼一闭。紧接着听到四掌相交的一声巨响,比刚才对的那一掌声音还要大得多。众人还听到一个人撞墙落地的声音。曾蕊失声哭道:“徐剑风,你死的……”睁眼一看却见徐剑风仍站在那儿。再看女魔头躺在墙下一动不动,连打坐疗伤的几个人也被这一声巨响震醒。所有人都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徐剑风,仿佛发现了世上最神奇的事情。徐剑风回头一看,早已没了那老叫花子的身影。李小溪问道:“剑风,你怎么能动了。”曾蕊又惊又喜,说道:“徐剑风,原来你武功这么厉害,居然连我都骗了,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解开穴道。”徐剑风结结巴巴地说道:“刚才不是我,是他。穴道我解不开。”众人都听糊涂了,什么不是我是他,徐剑风说:“刚才有一位前辈躲在我身后,他给我解了穴道,并给我输入内力,助我接了她这一掌,才把她给震飞了。”曾蕊说:“原来是别人,我还以为是你呢。”徐剑风说:“对,对,刚才是一位前辈帮我。”这么一说众人才听了个大致明白。徐剑风见人们懂了,心中轻松了很多。曾蕊问道:“谁呀,对了,一定是那个老叫花子。我早就说他是缩头乌龟,果然上不得台面,做事鬼鬼祟祟的。”徐剑风说:“怎么能这么说前辈呢?”话音未落,就听到窗外一人说道:“死丫头,着法宝。”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进屋来。曾蕊身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打到自己嘴上。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那东西落到了地上,她感到那东西软绵绵的,打的倒不疼。徐剑风追了出去,没有见到人影,只好又回到屋内。曾蕊说:“快看看死叫花子用什么东西打我来着,就在我脚下呢。”徐剑风捡起来,看了看说道:“曾姑娘,没什么,就是一只鞋。”曾蕊听了“呸、呸、呸”的吐个不停,连说:“脏死了,脏死了。”徐剑风忙躲到一旁。突然李小溪说:“她醒了。”众人见那女魔头正在用手撑着要爬起来,可是她爬了两次都又栽倒。第三次才勉强用手撑着坐了起来。曾蕊说:“快杀了她。”徐剑风心中不愿杀人,但又怕女魔头恢复之后再出手伤人。他慢慢走到她身边。见女魔头正用冷冷的眼神盯着自己。楚惊离说:“风儿,不要动手,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她经过此劫以后,可以痛改前非。”众人心中不以为然,但又不好再说别的。曾蕊说:“留下她又去害人。”楚惊离说:“她和我们静阳派有些渊源,风儿杀她,与理不合。”众人均感奇怪,女魔头怎么会与静阳派有关系呢?徐剑风也不愿意杀人,听了师叔说的话,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女魔头挣扎着站了起来,对徐剑风说道:“阁下到底是谁?能不能以真名相告。”徐剑风说:“在下是静阳派弟子徐剑风。”陈川江听后心头一动,心道:“原来徐兄弟名叫徐剑风,他也叫徐剑风。”女魔头说:“阁下既然不肯以真名相告,那么晚辈告辞了。”曾蕊说:“让我告诉你他是谁,他就是打败过大江南北无数英雄豪杰的武林第一高手徐剑风。今天只不过是小场面,刚开始他故意装作打不过你,还让你点了穴道,想看看你到底玩些什么花样。怎么样?不服吗?要不要再对一掌。”女魔头咬了咬牙说:“不要了。”她竟对曾蕊说的话深信不疑。她心中认为徐剑风一定是武林中有名的前辈高人易容改扮的。曾蕊又说:“你就是再苦练二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女魔头说:“不错,我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众人见她竟然直认其事,心中不由对老叫花子又多了几分敬畏之情。这时女魔头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陈川江问楚惊离:“道长的伤势怎么样了?”楚惊离说:“没什么,调养几天就好了。”赵正湖问楚惊离:“道长,为什么要放过那个女魔头。”楚惊离说:“我不让风儿杀他,除了她和我们静阳派有渊源之外,还怕风儿会有危险。因为女魔头虽然已经受了伤,不过她仍有可能奋起一击。要是那样,很容易落的两败俱伤。”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均说有理。突然陈川江问徐剑风:“徐兄弟哪里人氏?”徐剑风说:“我在华山长大,是易州人氏。”陈川江听了这话身子一震,又问道:“你可认识武惊玄道长?”徐剑风说:“他也是我的师叔。”陈川江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第一次见武道长是在什么时候?”徐剑风说:“那是十年前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除夕,辽兵攻入了易州城,我们险些被辽兵杀了。陈大叔带着我和姐姐逃命,后来陈大叔夺了辽兵的马匹,于是我们三个人骑马出了城。跑到了易水河边,我们刚要过河,陈大叔却由于伤重晕倒了。我和姐姐用褡包挂在陈大叔的胳膊上,拉着他在冰上滑行。这时候辽兵追到了,由于下着大雪……”陈川江接着说道:“由于下着雪,辽兵不知道已经到了河边,跑在最前面的几个辽兵都掉进了河里。”徐剑风心道:“他怎么知道?对了,一定是猜的。”别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徐剑风又接着说道:“我们刚走到河心,就发现后面有辽兵追赶。后来有十几个辽兵脱了盔甲,爬着追了过来,眼看就要追上,就在这时……”陈川江抢先说道:“就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候,武道长出现了,他把河面的冰踩碎,那些辽兵全掉进了河里。……武道长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恩。”陈川江说到这里声音颤抖,显然情绪十分激动。徐剑风越听越奇怪,后来听到“二次救命之恩”的时候,不由心头一震。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后来猛然想起,当年武惊玄在河上救了他们三人之后,陈梁曾对武惊玄说过:“谢过道长二次救命之恩。”徐剑风颤声问道:“你是,……”陈川江说:“我就是你陈大叔。”徐剑风再无怀疑,扑到陈川江的怀里放声痛哭。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原来这陈川江就是当年的陈梁。当初陈梁和武惊玄约好在风雨亭会面。陈梁和徐绵凤首先赶到,而武惊玄因遇上了“川西四怪”而耽误了行程,陈梁等到天色将晚,仍不见武惊玄和徐剑风,料想必有变故。心知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于是带着徐绵凤到附近一家客栈投宿,打算第二天再去风雨亭看看。可巧他们住的是一家黑店,二人都被蒙汗药毒倒。店里的伙计们把陈梁抬到荒野之中,刚想杀他灭口,正好一位老者从那儿经过,出手救了陈梁。陈梁问老者的姓名,老者不肯说,只说自己辱没了先人,名字不提也罢。陈梁心系徐绵凤的安危,于是拜辞了恩人,又去了那家客栈。可是店主已经带着徐绵凤走了,可能是要把她拐卖到外地。店里的人们也不清楚他们去了什么地方?陈梁一怒之下,把店里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并放火烧了黑店。后来他又找到了救自己的那位老者,把经过向老者说了,并说要去寻找徐绵凤的下落。老者听了之后,叹息了一阵说道:“你的性子和我年轻时候一样呀。”说完之后给了陈梁一本枪谱和一本修炼内功的秘笺。陈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后来他练了那套枪法和一些拳脚功夫。事后才知道自己所学的正是闻名天下的杨家枪法。救他的那位老者正是杨家的后人。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陈梁拜辞了恩人之后,本想在当地多留些日子,等那个店主回来。可当地官府到处缉拿杀人放火的凶犯。他料想店主回来,听到风声也必会逃往外地。于是,陈梁开始到附近的州县寻找那店主和徐绵凤。可依旧没有找到。这十年他找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不止寻遍了大宋的四百座州郡,就连大理、吐蕃、西夏、辽国也曾经去过,可惜还是没有找到。在这期间他结识了其他六侠。七人意气相投,最后结为异姓兄弟。多年来行侠仗义,为武林做了不少好事,深为武林同道所敬仰,被武林中人称为“黄河七侠”。后来陈梁改名陈川江,以与众兄弟名字相和。七人的名字都带“水”字旁,分别是“江、河、湖、海、潭、洋、溪”。陈梁也曾经找过武惊玄,可是武惊玄的行踪飘忽不定。往往听到消息去找他的时候,又不知他去了哪里。不过陈梁听到江湖上不时有武惊玄的消息,也就知道徐剑风一定平安无事,所以他仍然全力寻找徐绵凤的下落。前几天他见到了那个西夏郡主,觉得身形和说话的声音与徐绵凤有几分相像,不过她蒙着脸,不知到底是不是。在他追问郡主的侍女姚倩的时候,还和楚惊离发生了一场误会,并由此引发了六侠和楚惊离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