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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碧血丹心英雄泪(1)

为忆青山入梦频,闷听笙歌聒醉人。

阡陌纵荣争及睡,携取旧书归旧隐。

失门虽贵不如贫,野花啼鸟一般春。

这首《辞朝》乃是北宋初年的一位隐士所作。诗中表达了作者看破红尘,厌倦世俗纷扰的心情。这位隐士姓陈名抟,自号“扶摇子”。由于他聪明绝顶,精擅诗文、武功、剑术被人们称为“三绝真人”后来陈抟隐居华山云台观讲经说法,名盛一时。到了晚年,他悉心钻研“五行八卦”,并依据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创出了五种剑法。这五种剑法分别是“金华剑法、木阳剑法、水寒剑法、火元剑法、土灵剑法”合称为“五行剑法”。陈抟把这五种剑法分别传授给自己的五个弟子。从此开创了震烁古今的静阳派。久而久之,“五行剑法”也就被人们习惯的称为“静阳剑法”陈抟这五个弟子分别是贾德升,楚惊离、宋惊空、白惊枕、武惊玄。被武林中人合称为“静阳五绝剑”。

这一天,陈抟召集了五个弟子。闲谈了一会儿之后,他对贾德升说:“德升你为人宽厚仁慈,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人心各异,不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否则必受其害。从今日起静阳派由你执掌。”贾德升听后微感奇怪,心道:“莫非师父要去云游不成,否则他为什么交代这些话。”他见师父脸色凝重,忙跪地领命。陈抟又对楚惊离说:“你天性纯良,不喜俗务,性子与我相近。若肯悉心钻研道法,日后必有所成。”楚惊离一一受教。陈抟不无感慨地对宋惊空说:“惊空你与道无缘,这也不能勉强。不过你对剑法一道的悟性很高,日后你在剑法上的成就当在诸位师兄弟之上。”宋惊空拜受。

见白惊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陈抟说道:“你虽一心向道,但终究尘缘难断,只怕也不得清静。”白惊枕心想:我先前虽有妻子,但我已与她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还会有什么尘缘?心里虽不认可,但仍说道:“弟子谨记。”武惊玄在师兄弟中年纪最小,童心未泯,忍不住问道:“师父,那我以后会怎么样?”陈抟说道:“你是最让我放心不下的。你天生侠义心肠,嫉恶如仇,这本是长处,不过杀孽太重,未免有干天和。”武惊玄说:“恶人不除,天下难安。弟子所为又何尝不是善事。”陈抟说:“话虽如此,不过不教而诛,终究与道相违。”武惊玄说:“对恶人讲道理,只怕是对牛弹琴。”说到这里觉得未免对师父太过不敬,见师兄贾德升投来了责备的目光,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楚惊离问道:“师父如此叮嘱我们,莫非要下山去不成?”陈抟说:“为师大限将至,尔等切记,武功剑术均是末节,修习道法才是至要。”五人听后惊问道:“师父身子健朗,何出此不祥之言?”陈抟说道:“天地万物皆有寿命,这又何足为怪。”五人听后忍不住放声痛哭……陈抟于当日逝世,享年一百一十八岁。

韶光似箭,星霜屡移,十年时光匆匆而逝,人世间不知又经历了多少变迁。涿州通往燕京的古道上行人稀少,寒风呼啸作响,落叶随风飞舞,到处都是一片荒凉景象。古道上一个三十多岁的黑须道人正大步向前行进。这道人生得眉分八彩,目似朗星,眉目间带有几分刚毅之气。奇怪的是此时正值隆冬,别人都已穿上了厚厚的棉袄,这道人穿的却是一件单薄的杏黄色道袍,而且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正是陈抟的第五个弟子武惊玄。自陈抟仙逝之后,贾德升依师父遗命接任了静阳派掌门,楚惊离、宋惊空、白惊枕则先后下山,分赴长安、开封、洛阳诸处道观。四人均不喜俗务,极少涉足江湖中事,唯独武惊玄喜动不喜静,在华山呆了一段日子就感到心情烦闷,便辞别了贾德升,下山去探望其他三位师兄。到后来武惊玄浪迹天涯,游历四方,却也过的逍遥自在。这天他来到了涿州境内,心道:“常听人说燕京城繁华异常,是辽国的军事重镇。历来有‘南京’之称。现在反正也没事,正好去游玩一番。”主意已定,便走上了通往燕京的大道。走了一程,远远看到一座城池巍峨耸立,正是辽国的军事重镇燕京。

燕京城是燕云十六州的中心,同时也是辽国南院大王的驻地。城中达官显贵云集,是繁荣昌盛之都。武惊玄从南面的“开阳门”入城,只见车水马龙,行人比肩,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三三两两的孩童穿行于人群之中,玩得十分开心。穿过集市之后,武惊玄发现内城的城墙边围了一群人,好像是在看什么。他一时心中好奇,便挤进去观看,却发现原来是一张告示。这时他听到一个学究打扮的人念叨:“赵宋小邦,朝廷昏庸。文不能治国而广有疆土;武不能安邦而抚有万民;德不能服人而忝居帝位;威不能及远而枉称天朝。官吏莫不以中饱私囊为己任,以至百姓有倒悬之苦。

宋帝有罪而享其国,百姓无辜而受其殃。故我大辽顺天应人,讨有罪而救无辜。自吾师南下以来,诸路无不望风宾服,惟易州一处屡抗天兵。若易州守将能审时度势,弃暗投明,我大辽亦可既往不咎。如不识时务,妄以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螳螂之臂与车轮争锋,铁骑到日,玉石俱焚。南京百姓当奉公守法,如有私通宋军者,一律格杀勿论。今有……”那学究仍然摇头晃脑地念个不停,武惊玄已经知道告示上说的是一个叫刘兴的人私通宋军,已被斩首。他刚想离开,却见众人如潮水般向菜市口涌去,于是他也随着人流来到了菜市口。但这里早已是人头攒动,武惊玄费了好大劲才挤了进去。这时他已看清场中有一具无头死尸,血迹尚新,看样子是刚行刑不久。尸体旁边有十来个辽兵和一个长着一小撮黄胡须的汉人。在尸体旁边还坐着一个身穿粗布棉袄的妇人。由于她低着头,所以看不清面目。这时“黄须人”对妇人说:“想清楚了没有,你丈夫私通宋军已被斩首,按理说你也应该一同坐罪。不过我堂堂大辽不愿杀你一个弱女子,只要你按这几位军爷说的去做,就可以饶你不死,还立刻放你回家。”说时指了指那几位辽兵,神情显得十分恭顺。那妇人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黄须人”还想再说,辽兵中的“十夫长”却已经不耐烦了。他对着那妇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两句,然后又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武惊玄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不过意思却也明白,果然“黄须人”说道:“军爷说了,再不鞭尸就连你也杀了。”这时武惊玄才明白,他们是要这妇人用鞭子抽她丈夫的尸体。武惊玄心想:往日常听人说契丹人毫无人性,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这时“黄须人”把鞭子塞到妇人的手中,众人的目光也集中到她的身上。只见那妇人慢慢抬起头来,人群中不禁有人“咦“了一声。原来这妇人长的俊俏秀美,只是面如死灰,令人看后心头沉重。她接过鞭子之后站了起来,慢慢向她丈夫的尸体走去。这时全场顿时变得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那妇人轻微的脚步声。围观众人均在想:她真要抽她丈夫的尸体吗?”“黄须人”面带微笑,似乎觉得又为主子立下大功一件,辽兵们也都笑嘻嘻地凑过去看热闹。妇人走到尸体近前,慢慢举起了手中的鞭子。

众辽兵叫喊着,显然是在催促她动手。突然那妇人猛一回身,向那正伸长脖子观看的“黄须人”脸上猛抽一鞭,紧接着又向围观的辽兵们抽去,似乎是疯了一般。辽兵们急忙躲闪,被鞭子抽中的“嗷嗷”怪叫。两个辽兵迅速冲了上去,一个辽兵夺掉了她手中的鞭子,另一个辽兵抓住了她的手腕,二人对着妇人就是一阵毒打。挣扎中她的头发散落下来,棉袄被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小褂,但是她仍然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百姓们见这些辽兵在光天化日之下毒打这么一个弱女子,无不义愤填膺,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小声谩骂起来。十夫长见状大声呼喝。其余的辽兵也纷纷取出兵刃,沸腾的人群立即又安静下来。“黄须人”走到十夫长身旁,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十夫长听后点了点头,似乎对他说的话很满意。十夫长向毒打妇人的两个辽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住手。武惊玄心道:“看来这个‘黄须人’还有点良心。”这时十夫长向辽兵们说了几句。由于说的是契丹话,所以武惊玄听不明白。只见辽兵们牵了五匹马,又分别从每匹马的马鞍上引出一条绳子,又把这五条绳子分别拴在了妇人的手腕、脚腕和脖子上。众人见状自然而然想起一种酷刑———五马分尸。一时间仇恨、愤怒、恐惧、压抑尽数涌上了人们的心头。武惊玄怒不可遏,刚想出手打发了这些辽兵,忽听炸雷也似的一声怒吼“住手”,只见一位高大的汉子走到了场中。这大汉身穿粗布棉袄,生得虎背熊腰,气宇轩昂,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看得出是一位豪迈的北方汉子。辽兵们被他吓了一跳,那妇人对大汉说:“陈兄弟你快走,不要管我。”武惊玄心道:“原来他们认识,我先看看这大汉的身手如何。”这时“黄须人”走到北方大汉面前说:“你是什么人?敢到这里来管闲事。”北方大汉说:“我是你老子。”说完之后一把将“黄须人”推到了一旁。众辽兵见这北方汉子意欲救人,都各提兵刃围了上来。手拿鞭子的辽兵一马当先,向着北方汉子头顶就是一鞭。北方汉子左手拨他手腕,右手运足力气向他前胸猛击一拳。“砰”的一声响,那辽兵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其余辽兵见状都围了上来。武惊玄见这北方汉子只会些简单的擒拿格斗功夫,料想无法取胜,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时一个辽兵抡刀向北方汉子背后砍去。北方汉子听得风声,忙向前跨出一步,但后心仍被对方击中。此处是人身要穴,他身子虽然强健,也不由感到一阵阵眩晕。就在此时一个小个辽兵从后面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北方汉子忙伸手向后抓去,“小个子”辽兵十分灵便,左躲右闪怎么也抓不到。可巧他的毡帽这时掉了下来,北方汉子趁机抓住他的头发,一咬牙叫力,把“小个子”从身后背到了前面,一把扔到了地上。这一下摔的极重,“小个子”当场昏死了过去。这时两个辽兵从左右拢了过来,分别抓住了北方汉子的胳膊,他虽奋力挣扎,但仍然无法挣脱二人。这些契丹人本来就擅长摔跤,一旦近身相搏,北方汉子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对着前面的辽兵左一句“辽狗”,右一句“辽狗”破口大骂,把契丹人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众辽兵虽然听不太懂,不过也知道不是好话。围观的百姓们大多也是汉人,他们虽然深恨这些辽兵,平时却也是敢怒不敢言。今天听北方汉子痛骂辽兵,人们心里也觉得十分痛快。

这时被摔晕的“小个子”醒了过来,他心里对北方汉子恨之入骨,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走到北方汉子面前,狞笑着说道:“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掉的。”说得是生硬的汉话。他刚到近前,却见那北方大汉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嘴上,疼得他怪叫一声坐到了地上,一张嘴吐出了几颗混有血水的牙齿。“小个子”气急败坏,再度起来抡刀就要砍,武惊玄早已看在眼里,施展轻功飞身到了场中,抓起一个辽兵扔了过去。被抛的辽兵正好为北方汉子挡了这一刀,惨叫一声当场死去。“小个子”见砍死了自己人,心中惊惧不已,不由愣在那里。武惊玄不去理会那些辽兵,只对北方汉子说道:“人说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北方汉子说道:“杀我兄弟姐妹,绝无可忍。”人们见武惊玄背对着众辽兵和北方汉子说话,无不为他担心。北方汉子见一个辽兵从背后偷袭武惊玄,忙叫道:“道长小心!”武惊玄头也不回,侧身避到一旁,那辽兵扑了个空,刚想回身再砍,只见武惊玄身形一动已到了近前,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被武惊玄抓住了脖子。人们只听“喀嚓”一声响,那辽兵如同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人们正心惊之时,却听武惊玄一声长啸。向北方汉子这边飞来,“砰砰”两声响,按着北方汉子的两个辽兵恰似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相继摔落到了地上。众人见武惊玄片刻间轻而易举地杀了三个人,无不惊骇万分。其余的辽兵被吓傻了,都呆立不动。

“黄须人”刚想跑,却被武惊玄一把抓住。北方汉子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顺手搠翻了一个辽兵,又和另一个辽兵战到了一处。与此同时,武惊玄用手中的“黄须人”做兵刃撞死了四个辽兵,“黄须人”也已气绝身亡。此时场中只剩下十夫长和两个辽兵。也不知围观的人群中谁喊了一声“杀了他”。围观的人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积蓄已久的怒火,齐声大喊“杀了他。”,千余人齐声大喊,真有如山崩海啸一般。和北方汉子交手的那辽兵心一慌,也被捅了一个透心凉,另一个辽兵硬着头皮向武惊玄走去。离武惊玄还有三、四步时却不敢向前了,只是用双眼盯着他手中的尸体。武惊玄说:“给你就是。”说完把手中的尸体向他掷了过去。那辽兵早有准备,扭头就往回跑。不过他跑得虽快,那尸体追得更快,“咚”的一声,一人一尸撞到了一处。那辽兵临死还说:“真没想到……。”场外的百姓们齐声欢呼。那个十夫长如同绝望的野兽一般,刚才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他见人群正乱,便乘机钻入了人群中。这时武惊玄和北方汉子正为那妇人解身上的绳子,没料到他会突然逃跑。二人刚想去追,却听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杀了他,他根本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霎时间人潮涌动,紧接着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人们目睹这些辽兵残害一个弱女子,早已是愤怒之极,恨不能把十夫长跺成肉饼。那些在外围挤不进去的百姓一个个顿足捶胸、懊恼不已。这时北方汉子已把那妇人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完。他对那妇人说:“大嫂你没事吧。”妇人说:“陈兄弟,我没事。”又向武惊玄说:“多谢道长。”武惊玄说:“不必客气,此地不宜久留,你快点走吧。”那妇人再次拜谢二人之后方才离去。

北方汉子见人们仍在打那个“十夫长”忙说道:“众位乡亲快走,辽兵马上就到了。”他喊得声音虽大,但由于太乱,大多数的人还是没有听到。武惊玄潜运内力说道:“大家快走,官兵快到了。”他说的声音虽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们这才醒悟过来,“哄”的一声各自逃命去了。菜市口顿时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武、陈二人。北方汉子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一把拉住武惊玄说:“道长随我来。”武惊玄说:“你先去吧,我稍后就走。”北方汉子哪里同意,刚要分辩,武惊玄一把将他抓住,向上一托,北方汉子身不由己,向上飞去,稳稳地落到一匹马上。这时辽兵的先头部队已经露了头。北方汉子说:“道长你也上马。”武惊玄并不说话,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马吃痛,飞快的向城外跑去。北方汉子大声说:“在下易州陈梁,请问道长尊姓大名……”话还没说完就被“砰砰”两声巨响给淹没了。原来法场上的事已经有人报告了指挥使扎达,扎达听后大吃了一惊,心想:这事要让南院大王知道了可吃罪不起。立即亲自带兵来捉拿叛党。武惊玄见陈梁出了城,并不恋战,自己也夺了一匹马,出城去了。

单说陈梁飞奔出城,一路上快马加鞭。夜幕降临,雾霭沉沉,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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