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手机将头埋在被子上哭了起来,压抑的哭声,在夜里显得尤其悲切。
哭了半会,她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然后睡了下去,她也可以回拨那个号码,可是,她知道,如果这样做了,白锦南便会离她更远。她了解他,从他十岁那年起,他就是这个样子,离你近的时候,就像触手可及,离你远的时候,便是两个世界。她不敢做这样的尝试。
第二天,罗佳仪起来便先做了眼膜化好了妆才下了楼,看见沙发里的白锦南是还楞了一下,她没想到他回来那么晚,却能起得这么早。
白锦南正在看一份早报,斜倚在沙发里,两条重叠在一起,穿得很休闲的样子。看见走到面前来的罗佳仪,眼皮抬了抬,“元旦前我都会比较忙一些,没有时间陪你了。”
罗佳仪将他的手机递了过去,然后在离他一段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摸了脸颊一下,幽幽的开口:“我会去我家公司上班,回国前我就已经跟我爸沟通好了。”
他放下报纸,看了她两眼,她的脸上已经化了精致的妆容,半会,才淡淡的说道:“这样也好。”然后接过手机,起身上了楼。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鼻子有些酸酸的。是他叫她跟他一起回来的,可是,回来后却又对她这样冷淡。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错了,也许就是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她又会是谁呢?
他陪她去4S店买了车出来,便顾自先去了公司。
她开着车跟了他一段路,然后在下一个路口转了方向。早上从家里出来时,她看见他将她昨晚搬进家里的那个装了婚纱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后座。她想知道,那件婚纱是不是就是那个号码的主人的。难道说,他跟一个快要结婚的女人在一起?
离开了一段时间,公司里也堆了许多急需他处理的事情。
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时,已是黄昏。他站起来,伸了伸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只见天空厚重的铅云低垂,给人凭添几份压抑。低头之间,便是另一番繁华景象,各色璀璨光华的霓红灯闪烁起来,对面一面电视幕墙正不停的变幻着画面,那是江城最有名的一家广告公司做的户外广告。
窗帘合上之时,似乎也将城市的喧嚣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转身过来,不假思索的便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一通号码出去。
苏小允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听见手机的时候,不自觉的便唇角弯了起来,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打来的。接起电话,连声音都像是带着笑意:“锦南。”
白锦南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却犹豫了,拿着话筒怔忡了半会,直到对方再度叫了他一声,他才猛的反应过来,“小允,你走了没有?”
“没有,怎么了?”她听着他的声音与往常有些不同,像是有些沉重。眉头便不自觉的邹了起来,他才刚回国,昨晚他并没有跟她讲在英国的事,更没有讲他父母对她与他结婚的看法。隐隐的,她开始感到不安。想起乔安娜曾经说过的话,不安便慢慢扩大加深起来。
“我也还没走。你等我,我们一起走,我回你那里。”他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说完如释重负。
她将手机放进包里,他说的话还在耳旁回旋着“我们一起走,我回你那里。”他从来都不会说我去你那里,而是说我回你那里。那种感觉,就像他和她本是一家,只不过,暂时没有住在一起。
她和他在电梯里相遇,她笑着走进去。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热,或许是电梯里的空气不太好。他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她走在后面,看着他颀长挺拨的背影,光是这个背影就可以令人遐想万千了。他真是个迷人的男人。
车子缓缓的驶进车流中,他认真的开着车,她则安静的坐在副驾,微抿着唇。他认真严肃起来的时候,她依旧有些怕他。
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一辆白色小车一直紧跟着。
等红灯时,他放了音乐,LauraPausini宽厚的歌声流淌出来,车内的每个角落似乎都被歌词里的悲伤情绪感染。
莫名的,他感到心中一阵凄然,这首歌像是专为他和她写的。他在心中默默的、反复的念道“It’snotgoodbye”“It’snotgoodbye”
她也有些微吃惊,这歌声,太过悲伤了些,仿佛不适合她和他听。转过头来,看着他的侧脸,紧绷的脸线条刚颜,但隐约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他,在为什么事伤怀?
绿灯亮起时,他一边踩油门,一边转过头来对她淡淡一笑道:“我们去吃面,好不好?”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他跟着自己一起去那家面馆吃油泼面的情景,那时,他和自己还只是形同陌路一般,而现在,她就要和他结婚了,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唇角不觉的便带了笑意,也否定了刚才的看法,就快要结婚的人又怎么会有伤怀的事呢?她愉快的点了头,脆生生的说了声:“好,就去吃面。”
正是吃饭的时间,面馆里坐无虚席。见此情形,她想换一家。他却眼尖的发现最角落的那张桌子的客人已经站起来买单欲走人了,于是对她附耳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吃这里的油泼面吗?”
她一楞,她只是跟他来这里吃过一次,他又怎么知道她就喜欢吃油泼面。
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又对她附耳说道:“我知道你经常晚上会在这里吃一碗油泼面,然后提着包慢慢的走回去。”
她越发的吃惊,嘴里嗫嚅了半会,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恰好面馆老板端了碗面出来,看到她,笑着与她打招呼:“今天带男朋友一起来啦!”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以一笑,她还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过与他的关系,乍一听到,倒有些不习惯。“一碗牛腩面,我的还是老规距。”说完往那张已经被收拾出来的空桌前走去。
落了座,屋子里香味四溢,各种口味的面香夹杂在一起,她不禁咽了下口水,她是真的饿了。
“你想好了没有?”他突然问,眉梢带笑。
她怔楞一下,眸露疑惑。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你如果不想嫁给我还来得及。”他敛住笑,一脸认真的表情说道。
她微微的低下头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直到老板端了她的油泼面出来,她才郑重的回道:“我想好了,我要嫁给你。”说完惊觉前边那桌有个女孩投了艳羡的目光过来,她面上一红,拿起筷子便挑了挑碗里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