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鬼起身下床,从洞开的窗户跳到屋后。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拳,用力一握,一阵劈哩啪啦的声响传出,只觉双拳中充满了力量,初步的锻体已经略见成效。
他心念一动,各有一缕真力运至双拳之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一时澎湃地涌上心头,这一霎那,甚至给他一种双拳坚不可摧的错觉。
他瞅准山壁上一块略微向外凸出的巨石,微一沉腰,双脚不丁不八,嘴里发出一声低喝,使用一招武技簿册上的拳法,狂霸的双拳迅如流星般撞击在巨石上面,轰隆的一声打雷般巨响传出,巨石直接化为一堆石粉,扑簌簌地垮塌下来,在山壁上形成一个硕大的凹坑。
猛听得隔壁院子里谷疯子扯着嗓子的大声喝骂声传来:“谁啊!哪个小兔崽子大半夜的不睡觉,搞什么搞!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东野鬼吓得缩了脖子,赶紧又从窗户跳回屋里,赶紧闭窗、熄灯,用实际行动表示“不关我事”。
五日时光眨眼即过,东野鬼持续不断地修炼真力。他发现一个怪事,修炼出来的真力虽然可以在经脉中运行,却也在不断地损耗。而且损耗还不小。
损耗的原因,就是那些真力在经脉中并不怎么受到约束,慢慢地又重新崩散为精华,或者被身体所吸收,成为锻体的一部分,或者就此浪费掉了。
怪不得总说唯有脉轮大成后,才是真力修炼的真正起始。传统经脉终究是与真力不甚契合。
这天晚上东野鬼与王正继续并排趺坐木床之上刻苦修炼。
只是东野鬼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日修炼之前,他都要先进入魂海之中,与多出来的魂龛里的那尊战魂坐对片刻。
虽是相对两无言,每日片刻,也成惯例。
几日下来,他的手太阴轮的九窍周围都已笼罩了一圈极为浓厚的光晕。
这时东野鬼才发现,原来不单是呈轮状分布的九窍在旋转,单独的每一窍,也都在各自旋转,带得落下的精微物质在九窍上方形成了九个旋涡。
他试着小心地将心神向旋涡的中心处,也就是每窍的中心处沉去,因为那里似乎又在孕育着什么。
恰在这时,九窍上方,突然间异象并起,有天崩地裂,有电闪雷鸣,有风起云涌,有山河破碎,等等。东野鬼猝不及防下,差点心神失守,功法错乱,心知应该是到了什么紧要关头了,赶紧收拾心情,凝神以待。
同时不由得想起,怪不得九窍会被各自冠以天、地、雷、风、木、水、火、山、泽之名。
各种异象整整持续了有半个时辰,九窍的状态用地动山摇来形容,也是一点不为过。东野鬼一直苦苦支撑,不被它们影响到。
倏忽之间,各种异象全数消歇,九窍上方一派天朗气清、雨散云收的景象,但东野鬼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正在发生。
果然,天窍、地窍、雷窍等九窍之中,各有星星点点的星光慢慢浮现。仔细看去,每一窍中的星光又呈轮状分布,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正是窍内的十二星宫。
随着星光以可见的速度越来越亮,原来笼罩着浓厚光晕的九窍被各自等分为十二份。
星光渐趋凝实,终于凝结为星子。
这一系列的变化,伴随着的是对天地间的精微物质的大量消耗。幸好在产生异象之前,九窍中就已吸纳积累了许多精微物质,但持续到现在也就堪堪够用,而九窍的变化还没有结束,隐隐还有匮乏的危机。
东野鬼先一步见势不妙,就已经全力催动了功法,希望能够加快对精微物质的吸纳。但对于大量的消耗而言,这点增长依然是有所不足,九窍之中犹如永远灌填不满的尾闾巨渊,对于精微物质的需索似乎就是无穷无尽。
谁知就在星光凝结为星子的时候,九窍猛烈一震,如同拥有了自主生命一般,一股庞大无比的吸力瞬间爆发出来,鲸吞海吸天地间的精微物质。
海量的精微物质疯狂涌来,在九窍上方形成一根如有实质的直冲天穹的明亮光柱!
光柱中接连有九条五爪金龙浮现,挥爪振须,上下盘曲翱翔,一声声龙吟响彻九霄。
看到这震撼心灵的一幕,东野鬼虽在修炼中,甚至有一瞬的失神。
这根直冲天穹的明亮光柱甫一出现之际,山顶上敬魂宫中敬魂门掌门吴山贤倏地从睡梦中惊醒,被子一掀,不及披衣穿鞋,一步已迈至窗边。
这根光柱显现于东野鬼手太阴轮之上,更似一幅虚相,东野鬼自己也需以内视之术,才能视其全貌,吴山贤只是立于山顶窗边,远远观看,它却像是日月经天一般真实、耀眼。
今夜有圆月高悬,那根光柱通连天地,与皓月争辉,亦丝毫不落下风。
然而放眼整个敬魂门中,这一刻也就只有修为最是深厚的掌门吴山贤有所感、有所见而已。
吴山贤双手紧紧握着窗台,激动得颔下长须一阵轻颤,颤抖着声音道:“多谢巫阳祖师及敬魂门列祖列宗显灵,使我敬魂门中得此天资超凡的年轻弟子,修炼之中脉轮之上竟然显现出这幅‘灵柱擎天’的异象。”
他想到那座“天地魂识大阵”已经开始铺设一段时间,不日间就可以完工;不想今夜竟又让他目睹到门内弟子修炼时“灵柱擎天”的异象,可不正是双喜临门。以后,敬魂门内既有这座“天地魂识大阵”,又有这样禀赋卓绝的弟子,何愁敬魂门不兴,何愁敬魂门不盛!
一时间吴山贤既踌躇满志,又老怀大慰,深感没有辜负敬魂门列祖列宗以及先师的栽培。只觉敬魂门虽只僻处楚国西南部一隅,在他的苦心经营数十年之下,即将迎来繁盛发展。时逢当今周王室衰弱的乱世,敬魂门完全可以大有作为。
吴山贤的目光没有一瞬离开过那根擎天光柱,思绪未已,眼睛忽已瞪圆,身体剧震,惊愕道:“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