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兵马围困大都,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硬仗。若是忽哥赤执意进攻大都,只需要强攻数日绝对能够一举拿下。战神之名从来不会有人怀疑,连带着他的威名已经形成了一种模式,未战敌人就已经胆颤三分。
第二日,忽哥赤派人入城,直接将一封奏请呈递上去。所有人都好奇起来,这一封至关重要的奏请之内究竟写了些什么。
皇宫内犹如阴云压低,御书房更是寂静无声。天色渐暗,可汗却连灯都未曾让人点。一个人独自坐在御书房内,不言不语,疲惫的靠着椅背,似乎是在回忆。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御书房外,内侍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大军围城,父子反目,即使是他们也能感受到如今可汗的心情很不好。或许不太清楚,可心里却认定了可汗的烦恼并非眼前的一切。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内侍等了许久都未曾听见可汗的声音。他转过身,对着一旁站着的真金行了一礼,“太子殿下,可汗恐怕是睡着了。”
真金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分明,天色已晚他入宫却连一盏灯都不曾带。黑色的长袍,裹在同色的大氅之内,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之下竟然有些同天地融为一色的感觉。他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我自己进去便可。”
内侍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眼前人是储君,是未来执掌天下的人,可书房内的却是现在最高权利的可汗。
真金抬手,示意他不必继续说了,伸手轻轻的推开了御书房的门。进了屋子,脱掉了黑色大氅,走到那最暗的一处。他将手里的大氅放在椅背上,然后坐下。
屋外的内侍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也没见一点声响,最终小心翼翼的关紧了门。
桌案之后,可汗睁开的眼睛,“来了?”
“嗯。”真金应了一声。
“真金,朕是不是老了?”
真金没有说话,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
可汗苦笑一声,“或许真的是老了,所以总会想起许多年轻时的事。”
“那是因为舍不得,放不下,所以才会惦念着。”
屋里沉默了一瞬,直到一声轻笑发出。最终可汗再次开口,“那木罕已经出城了?”他的声音有着少有的沙哑,语调虽然极力让自己平静却依旧能从之中听出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伤怀或许可以在表面掩饰,可在这黑暗里却很容易让人察觉。
“已经出城,明日便开战了。”真金声音依旧很轻,似乎说的话并非是对着可汗。他心里明白,这一步一直都需要迈出。
“其实,是朕对不起他们母子。”黑暗之中,可汗缓缓的道,声音轻的就像叹息。“可是,这次他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似乎两个人都在思索着。
最终,真金叹息了一声道:“其实忽哥赤为的只是试探父汗您的一个态度,他如何想的天下人或许不知,但父汗你知道,我……也知道。”
可汗忽然间笑了,笑声在这样一个昏暗的屋子里让人听起来总是感觉很诡异。许久,笑声才停歇。黑暗之中,他的那一双眼睛犀利如剑,“难道你就不是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