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身后姨娘眼眸中的怨毒,还有看着我时的恨意。
我看了看凳子与地面的距离,然后,估算了一下后果,装作被吓坏了样子,大声哭叫起来,然后,顺着凳子一仰,掉了下去。
我就是要试一下,父亲究竟是关心小妾,还是关心自己的孩子。
凳子与地面的距离不太高,可是因为我的身板小,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感觉像跳崖一样的,脚底有些软,还使不出劲儿来。
“哇哇!”
我哭的更卖力,用尽了力气,让外人听起来像是要断气似的。既然要演戏,那么,我当然要演像些。
父亲急忙跑过来,抱起我,“倾儿,倾儿不怕,爹爹在,爹爹在!”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惊慌。但我还是使劲儿的哭着,而且一声比一声高。
“快去叫夫人过来!”父亲着急的使唤着刚进来的两个粗使的丫头,那两个人原本是要搀扶姨娘的,却没有想到,又被父亲支使出去了。
姨娘梨花带雨的脸看着自己腿上透明的水泡及红肿的腿,幽怨的看着爹爹,只是爹爹的哄着我,没注意到姨娘眼中的愤恨及嫉妒。
父亲特别疼爱我,也是有原因的。他娶的正夫人没几天便暴毙,娶的几个小妾,没有一个能生出孩子来,外面也有传言,说父亲有“功能障碍”。但我的出生,打破了这一传言。所以,父亲对我百般呵护。
听下人们议论,说:姬家除了镇关将军,也就是我的伯父育有孩子,我的姑姑也就是皇后,及我的父亲都没有生育能力。对这一点,我表示怀疑。
在这个没有什么污染的年代,还会有人不育,并且是一家子里面两位人都有不育症?
这也太让人纳闷了!但幼小的我也不能替他们找原因。
“大夫请来了!”一个小厮叫着向父亲请示,父亲似乎把姨娘烫伤的事情忘记了,急忙叫着:“快来看一下公子怎么样了?”
“倾儿,倾儿。”娘亲着急的冲进屋子,从父亲怀中抱过使劲在哭的我。
然后,她皱着眉问父亲:“允文,倾儿怎么了?”
父亲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又给大夫及娘亲解释说:“他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大夫看了一下,问我是怎么摔下来的,然后,又隔着衣服捏了捏我的手臂,看了一会儿说:“公子没碍,只是受了惊吓,以后莫让他再受惊吓,否则会影响他的正常成长。”
“娘在,孩儿不怕。”娘亲一边安抚着我,一边看向父亲:“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了惊吓?”
我安心的趴在娘亲的肩头,慢慢止住抽泣,睁着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四周。
姨娘此时脸涨的通红,嘤嘤地哭着,从塍椅上假摔了下来,说:“是奴婢的错,奴婢端碗参汤过来给老爷喝,却不想,公子把墨甩到我的身上,我一不小心打翻了参汤,又烫到了……”说着,故意把自己的伤处给娘亲看。
父亲也赶快走到她身边,扶起她,对大夫说:“快过来看看,这伤会不会留痕?”
姨娘似是深情的看了一眼父亲,也像是在向母亲示威。
大夫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伤后,说:“这烫的颇为严重,也要多休养一段日子。”
娘亲抱着我走过去说:“妹妹还是少走动的好,这参汤烫在你的身上就起了泡,若烫到倾儿的身上……”娘亲实在说不下去,只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又望向父亲说:“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看了一眼姨娘,似有所思。
姨娘赶快低首说:“是卉儿考虑不周,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其实,我的娘亲也不是正妻,只因为父亲一直生不出孩子,便放话:谁若能生出孩子,便立谁为正妻。当然,娘亲生了我,这话也就成了真。父亲的这些小妾,也就在娘亲的面前低了一等。
我对大夫的那个瓶子很感兴趣,里面倒出了几只小老鼠,那小老鼠还没有长毛,白白的,像是刚出生的样子,可是它们都泡在油里,那油还是黄澄澄的。
“这是老鼠油,每日涂擦四到五次,几日后,水泡自然会消,切忌不能碰水,尽量休养,否则留下疤痕可就难看了。”大夫一边往小瓷瓶里夹着小老鼠,倒着老鼠油,一边
说着。
姨娘看到她身边的丫鬟来了,赶快对她们说:“你们记住了使用方法吗?”
“奴婢记住了!”两个丫鬟异口同声的说。
我最讨厌这样的两面派,看,在父母面前低眉顺目,在下人面前趾高气扬。
姨娘又对母亲说:“姐姐教训的是,以后妹妹尽量好好休养,少些走动。”说完,又看了一下父亲,但父亲没说话,她又说:“姐姐,妹妹的身子不舒服,就先告退了。”说完,让人扶着她向往走去,另一个丫头小心的拿起那小瓷瓶也跟在后面走了。
我听了母亲的那番话,也有些后怕。
是啊!若是那盅参汤洒在了我的身上会怎么样?那岂不是烫的更严重了?
听下人们说,千卉姨娘是来府里较早的,因为长的漂亮,父亲也一直很疼爱她,她在父亲的几个妾室里,是最为受宠的一个,这么小的一意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发生?
若不是因为自己多些心眼,先发制人,那么此时受痛受疼的人将会是我吧?
只见母亲抱着我,安抚着我,然后又说:“姬家子嗣单薄,不是没有原因,我别的可以不用管,也不想考虑,只是想求你,保住我唯一的孩子。他是这世界上,我们后人唯一的一个血脉……”娘亲泪水涟涟的望着父亲。
父亲看着母亲,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对她说:“不仅是你们家唯一的后人,也是我姬家香火的延续,我怎么可能不保护好他呢?”
自从这件事情后,娘亲与爹爹对我的照顾更加无微不至,也更关心,我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们的眼眸中,包括洗澡与大小便都是娘亲一个人亲自照顾,不假他人之手。
别人都说我是娘亲的眼珠,娘亲也只是笑笑不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