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早上醒来的时候的,素隐正撑着头看着她。她哼哼两声,抓起一把素隐的青丝,倒过去继续睡。
“天大亮了。”素隐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今天不去找教头了?”
“不用找,他自己会来。”江云皱着眉懒懒答道,翻了个身,压上素隐。啧啧,有个人肉靠垫睡觉舒服的跟什么似的。
“......你就不准备准备?”素隐被压得躺倒下去,叹着气抚着江云的头发,“你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甚至更小。这里的女工不多,连绣衣服的都是小侍,后厨也多是男人,只有几个做糕点的是女儿家......”
“.......嗯。”江云继续哼唧。
“你就这么确定他会留下你?”素隐拿起江云的一缕头发往她耳朵里钻。
“不是我确定,而是他确定。上头那位,不是个笑里藏刀的?他自然不会允许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这里。怕是昨晚你带我进来的事已经暴露,过会儿就该来人请了。”排掉素隐作恶的手,江云眼瞧着是实在睡不成了,便爬起来开始脱衣服。
“哎哎你怎么......”素隐捂着眼睛,脸上腾起红霞,“你个娃娃,注意着些!”
“我总不能穿的这么破吧,你有多余的衣服没?”江云看看自己的里衣和绸裤,这不是穿的挺多的吗......
“你等着,我给你拿。”素隐披着外褂,去里间给江云拿衣服,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套粉青色的罗裙出来,“你看看行不行。”
看着绣工精良的罗裙,江云心里立刻打起小九九,这衣服换到现代得值多少钱啊......拿过来往身上套,却怎么也套不上去。啧啧,怎么这么难穿。江云求助地望向素隐,素隐这才扶着额头走过来。
“你长这么大,连个衣服都不会穿?”小褂,罗裙,飘带,一样一样,在素隐手下就跟蓄势待发的子弹似的,嗖嗖嗖就各就各位了。
“啊呀,人各有所长嘛,我就是不会穿衣服。”江云恶趣味的继续说,“我还不会梳头,不会洗澡,以后都得麻烦你了。”
“看来你就会吃。”将系带系好,素隐让江云原地转个圈,果然很满意。
“你说对了。”江云回眸一笑,”本小姐就是只会吃。“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
“素隐公子,徐教头来了。”这边刚通报完,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就慢悠悠的晃了进来。
“素隐,这几天不见,竟又漂亮许多。”徐教头笑眯眯的打量着一旁的江云。
“徐公谬赞。这不,昨儿个奴家奉您的指令,去外头领人,没想到竟是个女儿家...”素隐为徐教头沏上茶,这才坐下来,将江云拉到一旁,“虽说是个姑娘家,但好在手巧。这楼里的孩子,哪个不是三天两头身体不适,这一双巧手真如有神助,昨儿个奴家先试了一试,真是妙不可言啊。”
“哦?这倒是新鲜。”徐教头一双鼠眼滴溜溜地在江云身上转,但江云却视若无物,淡定如常,既不喜上眉梢,也不表现出过分惶恐。清新的恍若一阵微风,无色无味,却沁人心脾。
“多大了?”
“今年十二。”江云俯下身,垂着头,恭敬而不失礼数。
“姓甚名谁?”
“姓江名云,无字。”
“哪里人?”
“不知。年幼丧母,至今独身一人。”
“哦?”徐公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眼神暗了暗。这孩子和当初说好的可有些出入。他当时要的是个女孩不错,不过,独身一人?虽说当时外头的人给了很多个让他选,但他明确说过是个曾经府里的丫头最好。但独身一人好办事,这点倒很符合他心意。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委以重任,一旦暴露,做掉即可。
“从今儿个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儿学习,不该听的话别听,不该做的事别做,明白吗?”
“是。”江云点着头,跟在徐教头身后。
“拿上东西,跟我走吧!”
“是。”江云接过素隐递过来的包裹,拿在怀里,眼神闪了闪。谁也没料到竟是跟着徐教头。素隐蹙着眉,心道不好,这下江云的日子有的受了。
但江云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泰然的跟在徐教头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出了他的屋子。素隐看着那抹粉青色的身影,心渐渐沉了下去。
两人来到一栋房子门口。乖乖,只是个教头,竟就这般豪华,这别院中的二层小楼别致风雅,配着竹林幽兰,更显风韵。再瞟一眼满脸褶子一脸痞相的徐教头,啧啧,江云觉得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就在江云一脸不爽的时候,徐教头却突然转身,细细打量她。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心里一抖,江云犹豫着如何开口。这要是答错了,啧啧,后事难料啊。
“奴婢只知道被蒙了眼睛耳朵,之前的事一概不记得,只记得要听从吩咐。”赌对了吗?江云咬咬牙,等着结果。
“嗯,进来吧。”徐教头点点头,似是对她放下了防备,却不知自己刚刚就从鬼门关转了一圈。要不是徐教头早和外头的人说,进来的人要蒙了眼耳,估计江云此时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儿是给你置办的屋子,瞧瞧还满意么?”
“自是满意的,还请徐公吩咐。”这房子是给自己的?我的老天爷,头一天还父母双亡,第二天就有车有房了?江云暗自咋舌,但表面功夫却不能少,省着落人口实。
“嗯,今儿个你就好好歇着吧。明儿我带你转转这园子。”徐教头临走时交给江云一本名册,叫她一月内务必记熟。江云连声应着,接过名册,目送徐教头离开。
徐教头走了,江云却没着急进去。她才不相信徐教头能这么轻易的给她一栋房子,然后直接让她在里头撒野。她不急不缓地走到别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拎起茶壶喝了起来。啧啧,泡的正好。这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巧?江云翘起嘴角笑起来,看来这徐教头还是信不过她。嘛,她也没指望一上来就能通关。反正时间还早,何必这么着急呢?江云望着这初夏的一片绿意,瓦蓝瓦蓝的天空,心情一片大好。
果然,没过多久,就从外墙的树梢上簌簌地落下几片嫩叶,一个黑影落在她旁边,轻如鸿毛。江云刚准备问话,房门被轻轻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位白衣翩翩。江云看着这一黑一白,瞬间郁闷了——搞什么,黑白双煞么?
白衣男人先开了口,这声音酥的哟,不知道的还以为江云是他恩客呢。
“我们奉老爷之名,辅佐云长侍。初次见面,请别见怪。”说着微微行礼,一派和气。
“你他妈才是太监!”江云翻了个白眼,继续喝茶。长侍?长你妈侍!你们全家都是长侍!奶奶的。
“恕在下直言...”
“不恕!我凭啥恕!”拿过点心,灌口茶。
“你..”
“你什么你,会不会说话!”嗯,点心味道不错。
“.....”男人温婉的面孔出现一道裂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影子大笑起来,声音挺爽朗,“啧啧,竟然有人制得住你!想不到你堂堂瑞瑶公子也有今天!”
“你别得意太早,这女娃子有你受的!”瑞瑶蹙着眉,冷哼一声。
“你俩玩的挺High啊。”吃饱喝足,江云掸掸手,清清嗓子,这才开口,“一文一武,老爷子想的还挺周全。”上下打量几下,江云一人手里塞进一块糕点,“坐下吃。”
这两人愣了愣,最终三人围坐在石桌前。
“叫什么,报上名来。”
白衣男人看了看黑影子,这才又开口,“在下瑞瑶,是老爷派来辅佐云......云小姐整理账目、文书,照料日常起居.....”
“打住!”江云盯着这个叫瑞瑶的男人看了看,“明白了,生活辅导员。你呢?”转而盯着黑影子。
“在下杜邈,保护小姐周全。”杜邈抱拳,微微低头。
“啧啧,你确定不是看准时机灭口?”江云似笑非笑的看过去,杜邈蜷着的手指紧了紧。
“嘛,无所谓了,既然今后就要形,影,不,离,那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江云调笑着转过身,“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拉起瑞瑶,“右擎苍,”拽过杜邈,“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哈哈哈!”留下一脸黑线的两个大男人。
“看什么看,进屋来,本小姐有事吩咐。”
江云回眸一笑,拽着两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