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两年高中时光飞快的流逝,上大学所需的一大笔钱,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生活。
我总是辛苦的为我的骄傲而活着。
为了证明我选择来美国是正确的,我坚持不伸手像国内的爸爸要一分钱,我不知道是因为那些厌恶在持续,还是我的骄傲在消失。
我将能变卖的名牌都一一放在网上卖了,只剩下蓝尚祈送我的那一套明媚的套裙,和妈妈最后一次笑着和爸爸吃早餐时送我Chanel包包。
妈妈将东区的高级公寓卖了出去,换了些资金救了一家事务所。
而我们,则搬到离纽约城两个小时的纽泽西,那里的apartment很便宜,只需一小部分钱,便可以租到两室两厅,向阳的房间。
我大哭过,也大叫过,我甚至对着妈妈大喊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有的美国!
可她只是一言不发,咬紧双唇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的打着电话,求助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的合作伙伴。
以前总是听说天堂和地狱的差别,除了苦痛,就是苦痛。
而我,却深切的体会到了,还有一种感觉,叫做不甘,和自欺欺人。
还好,美国人不喜欢穿金戴银,更多的时间,只是牛仔裤和棉布体恤,还有一年四季的夹脚拖鞋。
我也试着不再用那些昂贵的让人呼吸急促的化妆品来满足虚荣心,偶尔在下了班后,约上新的朋友,买一些平价却好看的衣服成了我最大的乐趣。
Senior的那个暑假,我收到了纽约大学的offer,不算太坏,可学费却昂贵的要命,于是我开始在大型超市打工,有时做收银,有时推推车,一个小时9美金,一个周做35个小时,其余的时间,还要去妈妈的事务处理些简单的账目,减少一些人手的开销。
我从最初的不适应,到慢慢的接受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是这样漫长的一年,让我成长了很多。
我将头发染黑拉直,只有到了满是金发美女的地方才知道从前一直追求的时尚是多么无知。
我的朋友很喜欢我一头乌黑的长发,他们说我长的像中国娃娃,我只笑不答话。
从2003年到2006年,三年,1095天。
我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还好,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叫karl。
我们是在club遇见,他穿着修身的衬衣,扣子解开敞着胸口,一幅坏笑挂在唇边,举着一杯透亮的cocktail,搂着我的腰,在舞池跳舞。
他凑到我的脖颈暧昧地用英文说道,“你的味道真香!”
我撩开了他的手,退到舞池一旁,不再理他。
我有些厌恶这样晦暗的场所,于是跟朋友打了招呼,裹起外套率先离开了。
那时是十月的天,纽约城已然冰冷彻骨。
路旁不时会有黑人上前伸手要钱,我只能埋头快行,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正当我停在十字路口等待通行的时候,那个在舞池吞吐暧昧栖息的男人跟了上来。
他搭上我的肩膀,气喘吁吁,用蹩脚的中文说道,“hey,girl,你一个人,很危险!”
我转过头,防备地朝后一退,勉强笑笑,“没事!”
他扯开一抹笑,嘴角轻提,总让人觉得轻浮,“我送你吧,我的车就在前面!”
一阵风灌入我的外套,彻骨的冷袭过我单薄的身体。
我看了看他,冷冷地道,“我家在纽泽西!”
他二话不说将车开到了我的面前,是一辆崭新的布迪威龙,我只笑,三年后,我还是认识了如同蓝尚祈和方盛睿这般的人,看来,我是摆脱不掉了。
他朝我扬了扬手,“Hey,girl!”
从曼哈顿开到纽泽西需要两个半小时,而他一路上就开始叫苦不迭。
“早知道这么远就把你丢在地铁站了!”
我笑笑,“是你找上门的!”
他耸耸肩,“我叫Karl,你呢?”
我看向他,一幅混血儿典型的模样,英朗的面孔和有些发黄的头发,放在以前,我一定会像个花痴般扶在他肩上,一幅少女模样。
可如今,三年的磨砺让我懂得了沉稳,于是我收回眼光,淡淡地道,“我叫苏晓亦!”
他突然放慢了车速,朝后怒了努嘴,“看到没,那些警察就喜欢躲在corner,抓你个头破血流!”
我突然被他逗笑,“头破血流不可以这样用!”
他一脸狐疑,“那该说什么?”
我低头想了想,笃定地道,“手足无措!”
他大笑起来,学着我的样子说道,“对,抓你个手足无措!”
我看着他笑容温暖的样子,恍惚间似是看见蓝尚祈的模样,又或许是方盛睿的笑容。
我甩了甩头,怎么也忘不掉三年前他们两个在天台上落寞的表情。
Karl见我神色迷离,于是笑道,“你的中文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发呆呢?”
我蹙眉,“发呆和中文好有什么关系吗?”
Karl点点头,“从小Dad让我学中文,我偏不,到大了,想学又难了,所以我经常对着中文书发呆……”
他挤挤眼睛,“Bytheway,我是为了我第一个女朋友才学的!他是中国人!”
我微笑,“你喜欢中国女生?”
他点头,“Mercy是从杭州来的,她笑起来很温柔,很美!”
说完,他又补充道,“Mercy是mom!女朋友的名字忘记了!”
杭州,和盛源一样,都是临水城市,都很美,只是离开了三年,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更迷人。
他歪过头,领口里隐隐约约的V字样,让我不禁黯然失笑,蓝尚祈曾在Versace旗舰店里信誓旦旦说他以后只穿这个品牌。
我张了张口,还是说出来了,“你和我认识的人,很像!”
他显然来了兴趣,一双暗蓝的眸子闪动着光芒,“像谁?一个,两个?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