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朕想好好静一静。”君浩阳淡淡地下着逐客令,视线始终落在苏浅身上。
付思柔深深叹息,或许,她应该给他时间。如此想,便也不再坚持,慢慢退了出去。“汤我放在桌上,你多少喝点。”
若是失去挚爱还能吃得下东西,那也只能说明那个人在其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君浩阳轻轻抬起苏浅的手,低着头凑近脸颊,轻轻摩挲。
夜逐渐深了,温度慢慢下降,燃起的火炉由于一直未曾加过木炭,温度自也慢慢退下,橘色的烛光轻轻摇曳,倒影出君浩阳落寞的剪影。
是累了吗?君浩阳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浅,似是怕她消失一般,疲惫得浑身无力,双眼已是布满血丝。陡然间传来窗户响动之声,回头,只觉一阵凉风袭来,不禁哆嗦,怕苏浅再受风寒,他起身走近窗户,将其紧紧关了起来,待他回转身之时,床上哪里还有苏浅的影子?
快速奔去,再次寻找、确认,苏浅的身体真真在转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下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沉着脸大吼“来人……”
话音落下,立刻涌进一批侍卫,跪倒身前。静候君浩阳吩咐。
“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出现?”明知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将人带走,必非等闲之辈,这些侍卫不可能会看见,君浩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有!”侍卫们的回答毫不含糊,万分肯定。
“马上召集人马,就算将皇宫翻过来,也要将皇后找出来,另,马上传令下去,封锁全城各个要道,但凡进出城都要详细检查,棺材、木箱之类的大件物更要特别清查。”明知道带走苏浅的人不简单,当是不会选择正常进出,他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哪怕只是一丝机会,他也不想放过。
这头,人仰马翻,不得安宁;那头,苏浅早已被带出都城。
郊区的独立小屋中,苏浅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一点生气,距床不远的桌前,青灵正在拼命捣弄着什么,不时回头看看苏浅。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惹得人焦心不已。
没错,将苏浅从皇宫中带出来的人正是青灵,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他也不过是去了短短的几个时辰,回来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副光景。
不心痛吗?当然不可能,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与太上老君大打出手,满心欢喜地带着可以令她恢复灵力的仙丹回来,看到的却是她冰冷的遗容。
恨吗?当然!若不是路遇魔界三玄(玄冰、玄金、玄林),与他们打斗起来,他又怎会这么晚才回来?她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恨着魔界三玄的同时,又恨着君浩阳,前世无情,此生更无情。但他最恨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不早些解决他们,早些回来?若是提早一步,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救人,青灵从来就不擅长,将苏浅抱到这里之后,他也只能先推动内丹令苏浅暂且恢复呼吸,然后再想办法救她,当然,这呼吸是极弱极弱的,随时都会停止,这也就是青灵要燃起油灯的原因。
天庭的灵丹妙药固有起死回身之效,但青灵不敢轻易尝试,抱着苏浅的第一瞬间,便感觉到了她身体的虚弱,若是凡人倒好,只要活着就行,偏生她有灵根,若想重修灵根,确也不能操之过急,唯有一步一步来。故以,将她救醒的过程就需繁琐一些了。
药是捣弄得差不多了,就差一味药引,回头看看燃得正旺的油灯,青灵转身走了出去。
找个药引,以他的本事,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召来两个小妖守着,便独自寻药引去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刚走片刻,油灯便瞬间息灭,而床上之人的灵魂亦慢慢离开了本体。
苏浅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生气的自己。这次是真的死了吧!自己都能看到自己了,想到自己的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快,更多的是不解,不过是一碗堕胎药而已,怎么就能让自己血流不止、命丧黄泉了呢?
自己一直不是一个流血会不止的人,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要自己死,药是太医所煎,意是君浩阳所授,会是他吗?心里一时有了不确定。恨意在陡然间窜上,一点一点占满她的心。
屋子里挺安静的,没有一点人气,冰冰冷冷,倒是贴合她此刻的心境。
没来得及歇上一会,黑白无常便来了,抓起苏浅便走,走归走,难得的是黑白无常未曾给她上手铐脚镣之类的,随着他们走来倒是一路轻松。
途经树林之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前,想要唤住,待定睛看时,一片寂静。
幻觉?轻轻摇头,继续向前。
途经冥河两岸之时,苏浅的目光倒是被吸引了,开在两旁的血色曼陀罗肆意绽放,沁人的芬芳弥漫半空,沁人心脾,极致妖娆的花朵随风摇曳,似在发出最真诚的邀请。
“我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冥河两岸真的开着曼陀罗。”轻轻一叹,见证这件事情的真伪,付出的代价也着实大。
黑白无常并不多话,只管在前面引着路。
很快就到了阎罗殿,阎王高高在上地坐在上方,旁边站着判官,判官的手中拿着掌管人类生死的生死薄,见到苏浅,他们眼中均闪过一丝疑惑,她不应该再来这里呀?
带着疑问的目光扫向黑白无常,白无常立刻站出来澄清。“阎王,我们途经山外树林的时候,发现她的魂魄已经离体,故才将其带回。”
“胡闹,玉帝将公主打回人间的那一刻便说了,我们收她九次,这已经是十世了,她哪里还应该来这里?你们想让本王的地位不保吗?”看来阎王气得不轻呀!
“她的魂魄已经离体了呀!”黑无常又较真起这个问题了。
“马上将她送回去。”阎王直接命令。
“阎王,本宫在人间的寿命是否应该结了?”苏浅淡淡一问,阎王立刻看向判官,判官翻了翻生死薄,轻轻点头。
“本宫到底怎么死的?”苏浅再次发问,出口似又想到什么,不待他们开口,继续说“别告诉本宫你们不知道。”
阎王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堕胎药。”
“君浩阳还是李太医?抑或付思柔?”之所以想到付思柔,还是拜21世纪的宫庭剧所赐,两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稀奇古怪的事情随时会发生,争风吃醋,不择手断的迫害,已经实属正常了。
“以公主的聪明,自是已经心中有数,纵然君浩阳不是害你的凶手,但事情因他而起,况,他还是魔君的原身,魔君一旦苏醒,三界必将大乱。”阎王定定地看着苏浅,看似是相告,实则还是在提醒。
“最不可原谅的就是他。”苏浅冷冷一笑,若非他的不信任,或非他的无情,她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作为母亲,清楚地感受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离开自己的身体,那是怎样的无奈与痛苦?一个人要慢慢地体会血液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淌出,那是怎样一种无助与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