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高冷,一个人的身影进入林君卿的脑海中。
“对了,司长,”林君卿好奇地看向司长,“你认不认识白之涣?”
司长先是一愣,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林君卿小点声,而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好笑道,“哦?你这一进宫就把皇宫都逛遍了?白之涣你都见着了。”
“他说他不是后宫的妃子,我看着他不太像你这样的男官啊。”林君卿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袖口。
虽说没有一点污渍,袖口边缘却也有摩擦的痕迹。足以看出这件衣服的主人对其的爱惜。
“白之涣他可不是后宫的妃子,他甚至都不是我们雨庭国的人。”说到这,司长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是在十二年前,雨庭国与苍冥国交战,苍冥落败,故而送来的质子,据说当时白之涣只有五岁。”
林君卿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见到那个男人,就觉得有一种淡淡的低沉萦绕在心头,让人觉得分外压抑。
“而苍冥不似雨庭为女尊之国,所以白之涣的身份在这里分外尴尬,林丞相便把他放在这后宫之中,想任其自生自灭。”
“这么一个美男子放在后宫皇上居然都无动于衷,”林君卿小声嘟囔着,“不会是性冷淡吧。”
司长没听清她说的后一句话,惋惜道,“而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无聊之辈,所以嫉妒白之涣的外貌的大有人在。”
“看得出来。”林君卿又想起了那个简陋的小院,第一眼见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皇宫的建筑。
加之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可想这么些年他是怎么过的。
林君卿也低低地叹了口气。
四周的人早已纷纷落座,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着。
“侍君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在这后宫里,只有晋了嫔位的才能被称作侍君,所以,果不其然,司长刚才所说的六人带着一大帮的宫女缓缓从宴席的阶梯走上来。
走在最后的曲千辰看见了林君卿,对着她温和地笑了笑,便搀着小伊站在了四妃之后。
“参见侍君。”林君卿的身后一大批人拜了下去,林君卿刚想也跟着跪拜,被司长拉住了。
“你母亲身为一品丞相,你不必给二品的妃位行跪拜礼。”
林君卿这才看到宴席上也有几个人只是坐在那,动都没动。
“他们也都是二品大臣的家眷,与二品妃位同阶,自然也不必。”司长低声道。
“那你呢?”林君卿悄声问,“你是几品?”
“我可是后宫仙乐司一品男官,”司长不屑地笑笑,“见你娘我都不必行礼。”
“……”林君卿偷偷翻了个白眼,怪不得这么骚包。
“众位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其中一个穿蓝衫的男子一挥衣袖。
其他人纷纷起身:“谢侍君。”
待上头的人纷纷落座后,宴会便就此开始了。
一个一个的宫女穿行在席位间,应接不暇的菜品被摆上桌面。林君卿这才发觉有些饿了,她可是一大早被拉起来连早膳都没用。
想起司长教过的规矩,她只好忍着,等着为主的四妃先动筷。
“在开宴之前,容许本宫先问问,”一个穿着红袍的男子娇笑道,一双丹凤眼却瞥向司长这边,“不知司长大人身边的是何人?不知今天是重要的宴席么?不仅穿得如此寒酸,还连礼教都不识。”
林君卿笑笑,这人分明早已知道,她就是林君卿,却还这般问,明显是故意刁难。
“这就是花妃。”司长低声道,表面上云淡风轻地饮了口茶。
林君卿站起身,面上浅笑着,行了个平礼。
“在下林君卿,只因第一次入宫,家母怕在下在宫中闹出笑话,临行前嘱咐在下,在这宫里,除了陛下,无需向他人行礼。”
底下的人一听这话议论纷纷。
“我说看这公子有点眼熟,这分明就是在宫城门的林公子啊。”
“我也听说了,不过,这么仔细一看,不愧是名大人的儿子。”
“就是,如此相貌不凡,便是那台上的四妃,也要逊色三分。”
“听说本来林公子那衣服是一个庶父准备的,好让他出丑,没想到啊,祝家的那两姐妹给解了围。”
“所以这衣服是将军府里的?”
“估摸着得是。”
台上的祝袅宇听到这话,好笑地扬起了眉毛。
怪不得两个妹妹到他宫中,却只借了件衣裳,连面都不和他这大哥见上一见,原来是借衣献美男去了。
不过……他怎么不记得他借了件这样的衣裳了?
“原来是林公子,”那花妃捂嘴娇笑,“本宫真是眼拙,只因林公子的衣袍太过简陋,请林公子见谅了。”
“本宫却觉得,这件衣服……看着有点眼熟啊。”一旁一个一袭华丽白裳的男子淡淡地打量着林君卿。
“倒像是……那个质子的。”
“林公子怎么会与苍冥的质子有关系?”
“莫非林公子与苍冥有联系?”
“雪妃,”司长喝了口茶水,悠悠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衣服不过是我看白公子衣服的款式不错,照着做的,今日林公子衣衫不便,本司借给林公子的。”
“是或不是,让那质子来认认就是。”雪妃抬眼示意着一旁的宫女。
“也是,让他一起来热闹热闹也好。”花妃笑道。
而一旁的风月二妃一直都只是冷眼旁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虽说他们都是林丞相的人,可作为后宫的妃子,谁都不希望会有人入宫来夺走皇后之位,故而,这林君卿,他们不会帮,也不会害。
“雪妃这便是不信本司了?”司长淡淡抬眼。
“司长大人这是哪的话?”雪妃轻捏起一个茶杯,抿了口茶水,“方才花妃不也说了么,一起热闹热闹也好。”
“……”司长也只是闭目养神,毫无表示。
“好了,大家也别干坐着,都动筷吧。”一直未出声的月妃柔弱道。
“谢侍君。”
林君卿一边装作漫不经心一边低声问着,“这该如何是好?”
“不急,”司长淡淡道,“风妃月妃,他们不会就这么看着的。”
林君卿抬头,只见台上的风月二妃正看着这边低低私语着。
少顷,便有传唱宫女大喊。
“苍冥国四皇子到——”
“嗤,说得好听罢了,不过只是个质子。”
“就是,空有一副皮囊。”
“还不是被自己的国家当作弃子随意抛了。”
白之涣还没出来,台下便已骚乱纷纷。
只见一个模糊的白影渐渐变得清晰,白之涣俊朗的容貌已清楚可见。他穿得依旧是上午时的白衣素裳,头发只用一根发带系着,神情平静,不见喜怒于形。
他一步一步走到台上,越过了林君卿和司长,对着正前方,让人毫无挑剔地行了个平礼。
“哦?白公子对我们竟也行的是平礼吗?”花妃挑了挑眉毛。
“白公子虽居后宫,却也是苍冥的皇子,位属一品,如何不该行平礼?”司长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本宫倒是忘了,”花妃捂嘴轻笑道,“今日请白公子前来,是为了……”
“是为了让白公子也给我们瞧瞧衣裳,好让那司衣司也帮本宫制一套。”一旁的风妃突然开口打断了花妃的话。
“雪妃,你说是不是?”风妃笑吟吟地看着满脸阴翳的花妃和雪妃,“我记得上一次茗盏宴陛下还说过宫中之穿白裳人,就数雪妃和白公子最为出挑呢。”
这一下子就触到而了雪妃的痛处,上一次茗盏宴陛下虽是这么说,可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之涣穿着白色要比他好看千百倍。
这让他恼羞成怒,命令下旨让白之涣无事便不要出他自己的院子,这便是变相的囚禁了。
而风妃这话,便暗示了月妃,这件事若是闹到了皇上那里,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风妃说的是……”雪妃咬牙切齿道。
“那便给白公子设座吧。”月妃柔柔道。
“在本司这里添个软垫便好,不用另调了。”司长向林君卿里面移了移。
还记得上次茗盏宴,只给白之涣设了个最偏远的角落里,就连饭菜都上不齐,司长想来甚是气愤。
林君卿把两张案几拢了拢,高兴地向司长靠了靠。
“你这么开心干嘛?”司长感觉道两人的肌肤只隔了几层布料相触,心里不禁别扭。
“你管我。”
真是的,为什么不能让白之涣坐到她旁边来呢,中间还隔了个司长。
想到这,林君卿瞪了司长两眼。
司长满头雾水,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到这小祖宗了。
“多谢,”白之涣坐在了司长的旁边,低声道。
“不必,”司长抿了口茶水。他感觉自己另一侧的人又贴近了自己几分。
他斜眼瞥下去,皱着眉头。
你这是在干嘛?!
林君卿嘿嘿一笑,又靠了上来。
没什么啊,没什么。
司长不露痕迹地蹙了蹙眉。
下去!
林君卿翻了个白眼。
就不。
司长威胁似的瞪大了下眼。
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林君卿心一横,毫不示弱地直接又挪过来几分。
为了美男,豁出去了。
白之涣在一旁不解地看着两人不动声色地眉眼较量。
林君卿目光触及到白之涣不解的眼神,讪讪地笑了笑,又挪出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