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般的夜幕下,喧嚣嘈杂的闹市迸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稀薄如水的月色静静笼罩着整个A市。
沈苓的房间里,电脑还亮着,她在熬夜修改自己的简历。
原本她是有工作的,在一家不景气的室内设计公司担任设计师。
当时她考虑过换个公司,但作为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找到工作已算不错,而且亲朋好友都劝她既来之则安之,于是她就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干了四年。
只怪她太不懂得职场规则,一直不受重用,后来公司处境艰难,面临裁员的时候,领导便毫不留情地将她踢出。
她修改好最后一处,满意地浏览了一遍,看了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外面夜色中仅剩的一点躁动不安也渐渐归于平静,十月末的天气真是愈发的冷了。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裹紧了身上的单衣,伸手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便关了电脑躺到床上。
没被公司踹出来之前,她几乎是每晚都要熬夜加班,以致后来,慢慢发展成了失眠,常常要到夜里一两点才能勉强睡着。
而此刻,想到工作还没找到,她神经就绷得紧紧的,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
最后滚来滚去,熬到十二点半,她才终于入了梦。
早上七点不到,天色还有些暗暗的,沈苓准时睁开眼,这是她工作三年来养成的习惯,生物闹钟改不了。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就直接从衣柜里拿了套职业装,没有犹豫不决,转身进了卫生间。
只花了十多分钟,她就把自己收拾得精神抖擞,也许,她真该感谢那家破公司让她练就了现在做事麻利的本领。
妈妈裴秀芬正在做早餐,她已经从小单位退休了,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就织织毛衣,和小区里的人唠唠嗑,打打麻将。
爸爸沈安国则拿了份报纸坐在沙发上看,他还在机械厂上班,只是也快退休了,唯一的乐趣就是买点彩票,下下棋,教家里的两只八哥学说话。
沈苓把包放到沙发上,就进了厨房。
“怎么还起这么早。”裴秀芬熬了鸡肉粥,正拿碗盛,一见沈苓来,就是满脸的笑。
“习惯了。”沈苓小心翼翼地接过盛好粥的碗。
裴秀芬看着她面色有些憔悴,有些心疼,“今天好好找工作,找不到,妈也养你。”
沈苓笑了,“还能养我一辈子啊!”
“那你就赶紧找个对象,也老大不小了。”裴秀芬说着便端着盛好的两碗粥,出了厨房。
“找对象这件事,我又不是没努力。”沈苓瘪了瘪嘴,也跟着出了厨房。
“反正年前你必须带个人回来,去叫你爸吃饭吧!”裴秀芬把早饭端到了餐桌上,摆着筷子。
沈苓“哦”了一声,便走到了沙发边,轻轻喊到,“爸,吃早饭了。”
“嗯,来了来了。”沈安国连忙摘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收了手里的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
阳台上挂着的鸟笼里,两只毛色鲜亮的八哥亦叫得兴奋起劲儿。
“吃早饭吃早饭……”
“美得你们两个!”沈苓走到鸟笼前,丢了些食儿进去。
裴秀芬看着她孩子似的举动,有些没好气地催促到,“快来吃饭了,你管它们做什么!”
沈苓回屋坐到饭桌上吃早饭,心里却开始琢磨着面试的事。
沈安国喝着粥,忽然开口说,“苓儿,今天面试,你自己机灵点儿。”
沈苓愣了两秒,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知道了,放心吧,爸。”
裴秀芬拿着筷子伸手夹了个包子放到她碗里,“我跟你爸商量过了,年前要再找不到适合结婚的,我就给你安排相亲了。”
她这妈一天到晚净惦记着嫁闺女的事,好一会儿,沈苓才抬头,笑着说,“行,就按妈说的来吧!”
反正结婚而已,如果一直没找到所爱的,那么对象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况且不管是自由恋爱还是相亲介绍,都免不了民政局那张纸的约束,她今年二十七,到了非嫁不可的年龄,还是会像菜市场里摆放整齐的菜一样,被人挑来捡去,论斤按量,讨价还价地给装入菜篮子。
不过要说长相,沈苓长得不算差,白皙光滑的皮肤,标准的鹅蛋脸,五官清秀脱俗,眉如远岱,大大的眼睛灵动生气,鼻子高挺,嘴唇娇小红润,很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刚进公司时,几位好色的领导便是看中了她有几分姿色,想要将她占为己有。无奈她实在是不懂变通,所以那些想法不了了之后,便将她当成苦力使唤,直至最后一脚踹开。
工作一年后,公司里新来的一位员工,长相斯文儒雅,倒也符合沈苓的择偶标准。那时候公司里凡是单着的女同事都对他暗送秋波,但他却在沈苓为了工作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时,对她狂追不舍。
沈苓作为单身已久的女青年,自然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轮番轰炸,很快与之坠入爱河。
只不过后来处了一段时间,她又发现那人不过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内心满是同那些恶心上级一样的龌龊思想,而那人则说沈苓过于传统保守,自命清高。两人不欢而散,至今,她仍是孑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