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熙和阿希谛看着永夜颓然的样子,异口同声地问道:“你看得见她的心?”
永夜一动不动,干笑两声:“那鬼要主人收了……”她话没说完,便在筱冉的怒视下变回了匕首。
筱冉这一觉睡醒更是奇怪,之前像没有感情的傀儡,现在连眼神透着一股子厉鬼气,“奴仆就要有奴仆的样子。”
阿希谛首先反应过来,手指在空中一划,一把宝剑被他握在手中,而剑的尖刃已指向筱冉的心脏:“丫头不会这么做,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警告你赶紧从丫头的身体里滚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筱冉嫣然一笑,对阿希谛的话置若罔闻。她看向沉默的江琛熙,缓缓向他走近,用闯祸时对他撒娇似的语气说道:“琛熙,阿希谛要杀我,你不保护我了吗?”
江琛熙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眼前似是实非的筱冉,接着蓦地出手,扼制住她的咽喉:“我没有保护你的义务,我只保护我真正的主人。我的意见同阿希谛一样,你最好滚出来。”
筱冉惊愕,伸出冰冷的手想脱离江琛熙的钳制,但是她的力气远不及他。又或者说,冒牌货远不及真品,真正的筱冉曾轻易地逃脱。
从这点,江琛熙断定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
“琛熙要杀我吗?为什么……”筱冉在江琛熙面前继续掩饰,硬是逼出几滴豆大的泪珠,眼神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江琛熙见这难过的眼神,心里的笃定开始动摇,毕竟身体是真正的筱冉的。
筱冉怕痛,这狡猾的鬼万一在这时突然放出真正的筱冉,那她会很伤心……会害怕的……不能让筱冉感到不安全,他曾对她承诺,有他在她就是安全的。
想到这,江琛熙手上的力道不由放松。
筱冉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趁着江琛熙不注意,一拳往他胸口捶去。
江琛熙及时发现,躲了过去,可让那操控着筱冉身体的恶鬼跑了。阿希谛把剑朝她扔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再不出来我真就杀了你。”阿希谛挥手,他手底下的影卫将所有能从这房间出去的出路尽数封死。
筱冉知道逃不出去了,干脆挑明一切,怨毒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说:“要不是刚得到这躯体,我又怎么会被你们挡住!我告诉你们,现在我们是一体的,我死她也死!不想让她死的话就给我让开!”
“不要怪我……”江琛熙低着头,小声地说。
筱冉显然没听清,正警惕着周围又琢磨着江琛熙的话。可下一秒,她的意识突然全无,晕了过去。
阿希谛既吃惊又庆幸地看着江琛熙,带有些夸赞语气说:“还是你厉害,下蛊于无形啊!”
“会不开了。你去告诉德克伽,筱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不是以筱冉使魔的名义,而是以妖王的名义!”江琛熙对阿希谛的赞美毫不在意,眼里透出极冷目光,与当初筱冉在人界犯病躺在医院里时一样,只是还多了一种,多了一种王者的威严。
他走过去抱起筱冉,示意阿希谛快去。
阿希谛一愣,然后正经起来,欠身行了个告退礼。走到门口,他对江琛熙说:“我会告诉的,但还请妖王您……息怒。”
江琛熙把筱冉放到床上,金眸里隐隐可见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去。”
阿希谛轻轻关上门,沉重地走向会议室。
他知道,经过刚才的事,江琛熙已经彻底愤怒了。筱冉是他能再次阳光温柔的根本,是唯一一条能让他走出仃灵逝去的阴影的光明路。但如今,他唯一的路都即将消逝于世间,换做是谁都不能接受。
“王,你惹着不得了的人了啊……”阿希谛无奈地说。
影卫也随他的离开而重隐于黑暗……
会议室——
阿希谛一来,德克伽就非常生气。因为他不仅迟到了,还没带筱冉一起来。
德克伽严肃地看着阿希谛,责问:“阿希谛,你什么时候和筱冉一样耍脾气了?你知不知道你带回来的狼人很危险?如果他和血猎一起的又该怎么应对?”
“王,妖王让我转告您,如果筱冉有事,他不会放过您。”阿希谛不解释,就如江琛熙所言把话转达,还把筱冉的现况跟德克伽说清楚。
德克伽听完不禁皱眉,很显然,他也没想到筱冉会被鬼缠上。
希洛勒表面是极平静地听到最后,可心里已是怒意暗涌。他冷笑两声,努力克制怒火道:“王,事情过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惩罚我女儿的理由。”
他特意把“我女儿”加重。他此刻不是以下属的名义让德克伽明查,而是以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的名义对德克伽进行控诉。
希洛勒不顾会议是否继续,直接破门而出,往筱冉的房间走。
剩下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但多半是用忧愁的外表掩饰内心难以言喻的喜悦。那种虚伪的神情,逼得阿希谛也离开。
希洛勒很快来到筱冉的房间,阿希谛紧随其后,但他们刚到就看见筱冉被江琛熙关在一个半圆形的结界里。
她左手贴着结界的边缘,双目死死盯住江琛熙的眼睛,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可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江琛熙看到了深深的恨意。他对这种怨毒的眼神视而不见,目光极冷,但在那种眼神下,旁人仍可看出他在透过那双眼睛看着另一个人。
江琛熙见希洛勒来了并不行礼,斜眼看他,问:“希洛勒,你的幻术能达到进入心境的程度吗?”
希洛勒轻轻点头。现在情况的复杂他从阿希谛的话里已然了解,在不确定筱冉的安危前,他选择语言上的沉默。
江琛熙吐了口气,仿佛从希洛勒的话里得到了必胜的把握,再无顾忌:“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把筱冉的灵魂放出来。不然等我采取措施把你逼出来,你连堕入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阿希谛绕过江琛熙,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永夜。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匕首的尖刃,配合道:“不管做什么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发起疯来,我保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你真的有办法为什么不试试?”筱冉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冷笑起来,笑得无比凄厉:“她回忆很悲哀,而且这种回忆比普通人多得多。就算我不把她控制住,她也会沉浸在了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是她在逃避现实!与我何干!”
“呵呵,你知道吗?就等你说这话。”江琛熙凑近了些,一脸洞悉一切的表情,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希洛勒能用幻术人进入另一人的心境。本来不太确定要不要用,现在,真是要好好感谢你这笨蛋。”
筱冉猛地抬头,对上江琛熙那双带满狡猾的金色的眸子:“卑鄙!无耻!”
江琛熙手一扬,恢复人形妖怪的模样。他身着一身胜雪的古东方白衣,一头细长的银发在月光下倾洒,金眸仿佛阳光下的黄金那样闪亮。抖了抖头上一对毛茸茸的兽耳,说:“接着睡吧,别影响主人的回归。”
他话音刚落,筱冉便倒在地上的毛毯上。
江琛熙看着躺在地上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拳头不由攥紧。
主人,我一定会接你回来的。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一定要你回来,让你的笑容在阳光下……重新绽放!
“带上永夜吧,她和丫头签的是血契,通过丫头的记忆隧道会容易些。”阿希谛从刚才起就抱着侥幸心理试着让永夜恢复,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虽然永夜现在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但一会就能恢复了。
江琛熙看了看永夜,想起什么事似的数了数人数说:“把夜子玄叫来,血族记忆隧道人多好过,人少容易一起留在她的记忆里。”
阿希谛应了一声,接着去城堡的另一边找夜子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