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厅——
筱冉推开门,就看见德克伽紧皱眉头站在主机台边,有些手忙脚乱地在终止程序:“王,怎么回事?”
“筱冉你来的正好!快!刚才有人报告我说资料系统被入侵,我来看的时候资料就正在上传,停止不了!”德克伽简短地说了一下大概情况,语速很快。
筱冉听完,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到主机前进行任何操作,反而转身又跑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她抱着自己的专用电脑回来。在键盘上输入一大串复杂的数据,她电脑的屏幕上出现了与政治厅主机屏幕上一样页面。
“让人把所有资料拷贝出来,完成后全部删除!”筱冉的手指不断敲击着键盘。
德克伽按筱冉所说吩咐人去做,但他不甘就这样被人莫名其妙地打压。他看见筱冉面部也露出些一筹莫展的表情,问:“没办法了?”
“主机被人破坏了,资料外泄多半有内鬼。”筱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回答时不敢有一丝松懈:“您先别担心,我尽量截住这个人,试试能不能反向锁定他的位置。”
“你们快点!”德克伽催促拷贝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能不担心呢?资料都是血族的政治军事机密,任意一份被偷都会给血族带来无法预想的后果。现在德克伽做不了什么,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煎熬。
筱冉的操作让泄露的速度减缓了很多,给其他在政治厅担任职务的血族争取了时间,资料已经被安全的拷贝进U盘里。
被删除了数据的主机现在就是一台空机,盗取机密的人也一定能发现,他现在弃机逃离也不是不可能。
“东南方向,距赫古丁堡两公里,误差约在一千米内。”筱冉手指在不停歇地敲打了几十分钟后终于停下,并给德克伽一个能稍稍令他满意的答复。
德克伽立即派人去往筱冉说的地方,如释重负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筱冉,你从没让我失望。”
“让您失望我的好日子就到头啦!”筱冉撇撇嘴,眼神幽怨地看着德克伽:“敢让您失望吗!”
“你有功,想要什么奖励?”德克伽一向赏罚分明,有功即赏。
“让我爸爸少做会受伤的任务,可以的话,我希望是杜绝。”筱冉不想要什么功利,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她只求她爱的,爱她的人平安。
“那不行,你想想审判的责任。如果他不做危险性大的任务,留给没本事的血族去做,还选出审判做什么?”德克伽说。
筱冉知道成为审判意味着什么,可她还是想争取一下。她真的不想希洛勒冒险了。曾经,希洛勒有好几次险些都回不来。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敬爱的父亲一身都是血,明明睁眼都很费力,却还和她说没事,抹去她的眼泪。
只是张了口,筱冉的声音还没有出来,大厅的方向突然响起枪响!
筱冉几乎是本能地跑出去,顾不上面前的上司。但她不是为那些自私的人,而是为希洛勒。
“没事吧?”筱冉跑到大厅,找到希洛勒并问他。
现在的大厅没有音乐响起,周围寂静无声。地上仅有的是几滩血泊,没有尸体,可那些血就是死过血族的最好的证据。
“嘘——”希洛勒用左手的食指往窗,细语:“小冉,让你的人包围那棵树。”
筱冉没听见希洛勒在说什么,她浅金色的眸子里清楚的映出一双带血的手——希洛勒的手。
她浑身染上凉意,往落地窗边走去。每走一步,都在大理石铺成的地上留下一片冰霜。
筱冉挥挥手。华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涌出一片能淹没一切的黑暗,它们从墙上、地面凸起,逐渐形成人形。
“要活的。”筱冉的声音很冷,仿佛严冬里的寒风。
形成人形的影子极快地从城堡里出去,往希洛勒指的方向移动。
筱冉无视周围人的惊讶,手做出射箭的姿势,一把由冰凝成的弓箭被她握住。这把冰弓的韧性不比竹弓差,反而更加好。
她侧着头,朝一个正在逃跑的黑影瞄准。眼睛眯得越来越小,像是锁定似的,拉着箭尾的手指突然松开。
冰箭极速飞出,带着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寒气。
黑影一时躲闪不过,箭从他背后穿入。瞬间,冰霜布遍黑影全身,在筱冉的眸子映出微弱的光亮。
“主人,你……”永夜有些怕,她能感觉到在筱冉心中熊熊燃烧的火:“你不是说……”
“不重要了,反正我也受够了!”筱冉把弓给永夜。可永夜刚接过,弓就化成了水。
远处,影卫已经回来,扛着一座冰雕。筱冉的眼睛往审讯室的方向瞟了瞟,影卫立即改变回路,往审讯室去。
筱冉对希洛勒笑笑,无奈地说:“该开会了……”
她的直觉一向准确,而且在发生今晚这种事后,开会是必然的。十三审判虽然都是审判,可各有各的党派,各有各的盟友。筱冉和阿希谛、莫伊特以及她父亲希洛勒一派。剩下的九个审判,都是三三一派。血族内部不和,内心戏是每天都在上演的戏码。
几分钟后,会议室——
“谁能给我解释为什么会有杂碎到城堡附近?”挑起话题的永远都是德克伽,况且发生这种事审判都有责任,谁都不想做被枪打的出头鸟。
“王,属下认为责任全在阿希谛身上,毕竟周围的结界都是他负责的。”第三审判安利维是聪明人,脏水自然要往不在场的人身上泼。
“是吗?你没责任?我记得城堡秩序可是由你负责的。”莫伊特借机反咬。筱冉是首,公然划分与其他人的界限会被扣上图谋不轨、企图篡位的污名。现在的场面她不方便说话,能靠的,只有他和希洛勒了。
和安利维一派的第八审判琐琪又驳:“那你呢?你不也负责异次元通道的安全吗?能让杂碎溜进来……要说罪,该担当最大罪名的是你!”
“你推我推,你们想干什么?!”德克伽震怒,用力拍桌,声音极大:“我让你们给我解释,没让你们分析谁有罪!”怒冲冲的情绪使他的呼吸不匀,他从没在一个时间点栽两个跟头,今天可以说是他最失败的一天。
“筱冉,从你开始。”德克伽扫了筱冉一眼。
筱冉心里发凉。虽然德克伽赏识她,但不管谁在怒头上,那脾气不是谁都控制得住的。祸从口出,万一她哪句话说错了,受罚都算幸运。严重的话受刑都说不准。再说,她才回来,歇都没歇一下,一样是什么都没弄懂。现在让她说什么?胡编乱造吗?
“属下无话可说,请王降罪。”筱冉站起向德克伽深鞠躬,金眸浅低。
“依次,下一个。”动德克伽动手指,示意筱冉坐下。
阿希谛不在,直接到安利维。一直下去,也没个能解释的人,所有人都套用了筱冉那一句“属下无话可说,请王降罪”。
“筱冉,你说谁该担全责?”德克伽又一次把注意转向筱冉。
“在场的各位谁都有责任,属下不好说谁该担谁不该担。但为了事情能有个可以服众的说法,属下……”筱冉顿了顿,她不想这么说的,可又不得不这么说:“属下愿担全责,请王发落。”
她知道,德克伽没说法服众,下面肯定会出乱子,到时候的后果不可计量。与其以后受大罪,还不如现在受点小罪,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