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本该躺在寂静的怀抱里,让星月于高天之上默默闪烁,安谧的风会吹过平和的森林,虫兽鸟鸣回荡于林中,自然的平和本是一切该有的模样。
可是今夜不同,虽然没有狂风袭扰整片森林,也没有暴雨倾泻而下,可这艾比斯镇的森林里却一点也不安静。几乎每一处都能听的到法术穿过巨树,倒下的树干撞击地面的声音和法术的轰鸣一同响起,骑士们的喊杀声,惨叫声随处可见,动物隐秘却慌张的逃窜与林中,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若翰和亚伯特领着各自的部队兵合一处,黑夜里教廷的法师们似乎四处浮现,这包围圈不由得让他们的骑士和法师们感到不安,可丝毫不能干扰到若翰冷静的思考,和他对情况的判断。
在亚伯特组织的两次并未成功的冲锋后,若翰拉过眉头紧锁的亚伯特,他让他们共同的部队先各自隐蔽一会,等待新的命令,就算是包围圈逐渐在缩小,也仍然不要再有其他动作。
包围圈果然在步步缩小,可是向亚伯特说明情况的若翰却仍然不紧不慢。
“前两次的冲锋我们总觉得他们右边的兵力稍稍薄弱一点,但却并不是这样,要知道他们骑士的任务实在护卫法师,而非向我们发起剿灭的攻击,真正完成剿灭的,还是他们的法师部队。”
若翰望着忽然一阵安静的森林,神色冷峻,一点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亚伯特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他不经问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前面那两次冲锋都没能破开他们骑士所组成的防御线,还有什么有效的办法突围呢?”
“看来你并未注意到,他们左边的法师部队是多于右边的,但骑士的数量却要少于左边。他们这样安排,目的在于使我们从火力的判断上认为左边是他们的薄弱点,殊不知,当我们试图从左边突破的时候,右边较多的法师部队可以以远程法术加以支援,而左边较多的骑士却能够拖住我们的冲锋,所以当我们冲锋的势头散去,也只能无奈的退下。”
“但若是从右边进攻我们的伤亡只会更大。”
“所以我们并不能单纯的只从右边进攻。”若翰说完以后,嘴角边确是一个自信的微笑。
“快说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亚伯特城主,我需要你做的就是带上我们两支部队里少数的骑士和所有的法师对他们的右右翼进行佯攻,你们一定要把声势做足,尽可能的让他们左翼的骑士支援右边。而我,就等待着他们左翼骑士数量减少的时刻发动真正的攻击,到时候你们那边的法师在给我这边加以法术策应,我想,攻破他们的左翼应该可以。”
奥薇儿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冷峻而沉静的少年若翰,虽有些疑惑却也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她只觉得若翰根本不像是个生活在西大陆上的少年,无论平民或者贵族,他的身上,总有一股独立遗世的气息。
“法师就交给我来带领吧,教廷部队法师和骑士的联动作战我还是有所了解的,虽然我并不知道怎么指挥战场,但虚张声势我还是可以的。”
若翰看看奥薇儿,又看看亚伯特,像是在征求意见。
亚伯特也只是略略思考,便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之后他和奥薇儿便带领着佯攻右翼的部队出发了。
若翰让留下的部队静静等待,他望着林间现在还悄无声息的教廷部队,神色凌然面容冷峻,仿佛当年他当年看着天法上的那场动乱一样冷静。
“他们这一次又向那一边进攻?”面色安然的霍德.米勒望着面前的青袍法师如是发问,眼睛里尽是黑暗中的无边夜色。
“回答教廷长,是在右边。”
“哦?”他挑起自己飞扬的眉毛,不经轻笑起来。前两次起义军无果的冲锋让他更加为自己战场上临时的应变而感到骄傲,他甚至觉得自己实在是高估了这支由乡下贱民所组成的队伍。
他虽然只出身于一个略显卑微的磨坊主,可他不同于其他磨坊主的眼光让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进入了教廷。经过几年的爬升,他竟然做到了一个教廷长的位置。他总能对自己周围的事物多做一份思考和判断,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得到一步步的赏识与提升。当他体会到身居‘高’位时的权利时,他才知道为什么人和人之间身份的差距究竟能带来多少的不同。
眼下又是个为教廷立下功绩,博得名声的时刻。他忽然很想笑自己那些同位的人,机会到了眼前都不知道把握。他还想笑面前还在挣扎的起义军,在自己安排的包围下,他们就像一只只无头苍蝇,只知道东撞撞西碰碰,试图找到些生的希望,实在是可怜又可笑。
“报告教廷长,起义军向右边进攻的火力突然加大了许多,不少兄弟害怕顶不住,派我前来报告!”
霍德.米勒听过言语,从容的笑了出来。他只望了那满脸血痕的骑士一眼,便开口说道:
“看来异教徒们要做出最后的挣扎了,我们作为弥赛亚的圣徒们又怎么不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安息呢?让左边的骑士向起义军包抄过来,左边的法师给予远程的火力支援!”
当隐匿在黑暗中的若翰望见教廷的左翼部队开始动作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在左翼的骑士走出了他们所有的位置时,若翰断然发令,向教廷的左翼发起猛攻!
奥薇儿和亚伯特看到了向这边动作的骑士,不由得坦然的相视一笑。他们当下不再佯攻,在教廷右翼的包围圈尚未形成之时及时的撤退出来。许多教廷的士兵也进行了追进,奈何他们面对的起义军再也无心恋战,只顾逃窜。
“报告!起义军再次向后逃窜,我们可以继续缩小对他们的包围圈了。”
“哼,就这样的部队怎么会有勇气发起冲击呢。通知左翼的...不对,左翼怎么不来报告消息!”霍德.米勒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当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
话音刚落,从人群中闯来一个满面是血的法师,他慌张而气喘吁吁的说:“教廷长,左翼,左翼被突破了!”
霍德.米勒听过言语,扶着一颗临近的大树使自己没有倒下。他近前燃烧的火堆映照着他一时呆住的面庞,火光的阴影跳动着,把他的影子拉扯成变换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