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赤辣的光炎炙烤着这片金色的大地,热浪滚滚,使得地面上好似一阵扭曲。
在这片荒芜沙漠中,一位落魄的妇人正在这炎炎烈日下苦苦的奔行。她的右手拖着一把钝重的长剑,左手抱着一个因饥渴炎热以及晃动不休而倍感疲惫的婴儿,徐徐向西驰行。
远远看去,那长剑古朴而厚重,一路拖行而来剑端始终压没在松软沙石之中。但是近观后你会发现,那古朴厚重的质感,分明就是来自于长剑外那层厚厚的灰黑色锈迹。远观的古朴厚重,不过是那非同一般的拙劣错觉,令人唏嘘,如此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不过这就让人不懂了,为什么逃命时候她还带着这一累赘。
但看妇人握剑的右手手指,经久都不曾松懈一丝,你就会明白这把剑的对于她的意义是何其珍贵,可能是锈迹下隐藏着的它非凡的价值,又或是这剑对于她的意义深重。
当空烈日渐渐偏斜成为暗红色,即将没入远方的矮丘。
妇人一脸的疲惫,原本俊俏的脸面早已满盖厚厚的泥垢,其中还夹杂着好些已经结痂的暗红血痕,不知道她已经是多久没有梳洗了。
这时她停了下来,打算稍作休息,半弓着身子,一手杵在那剑柄上,身体亦有些轻微颤抖,显得异常的疲惫。
虽然看上去她已经很疲倦了,好像随时都可能倒地昏睡一样,但看她那眯眼、皱眉、动耳以及紧握剑柄的神态,显示着她高度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她警惕的并不是那些追击而来的卑劣之敌,而是担心附近沙石之中可能潜藏着的危险异兽。能在这荒漠绝地中存活的生物,必然是异常的凶悍怪异。在这日夜交替的黄昏,当是它们猎食的黄金时间,她不得不格外的小心。
自从两天前进入沙漠以后,那些神秘来敌的各种围追堵截就此消失了。虽然知道对方并没有放弃对她的追击,但是在这里她不必担心对方会就此追击设伏。因为他们不敢像她这样,顶着烈日在这炎毒荒漠中急行,这也是她能被迫逃到这里的主要原因。
当然她亦感到幸运,她们母子竟能在这让人闻之色变的炎毒大漠里,安然的度过了两个昼夜。
世说这片荒漠是一处险绝之地,里边炎毒弥漫,千百年来有不少的冒险者葬身其内。在她逃进来后,就曾看见一些淹没在沙石表面的人类残骸,为此,她当即惊恐的向着边缘那方退行好一段距离。
她虽然被迫无奈而逃进这里,但为了更大几率的存活下来,她一直沿着沙漠的边缘而行,只求能借助绝地威名摆脱追踪。如今敌人没有随之追来,她亦不用更加冒险向着荒漠的深处逃行。
认真的观察了许久,终于才确定周围的环境并无危险,妇人才果敢的松开了剑柄坐于微显余温的沙石上。
她先看了看睡得正甜的孩子,再从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掏出两颗不同颜色药丸放入口中,一粒是用来治疗伤势,一粒用来补充机体所需的能量。
她瘫坐在沙面上休息,回想起以前的快乐光景,严肃死板的面容也放松下来,换上一丝少有的笑意。少有父兄的溺爱,二十岁时的一次外出闯荡,遇到了潇洒俊朗的姜青,因为秉性相投,所以与之结伴游历,最终并结为连理,近几年来一直过着清贫却美满的农家生活。
突然,“呜哇”的一沙哑哭泣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妇人俯身一看,那抽噎的表情配以胡乱张舞的双手,尽显狼狈,口干唇裂的她不由得露出久违的笑容。她知道这小淘气的该是又饿了,于是解开衣衫开始喂奶。
她看着那贪婪而又狼狈的小嘴,不经意又回想起自己的丈夫。丈夫是多代来一脉单传的独子,在她嫁进来时,丈夫家中就他和年过半百的母亲。丈夫的父亲在他年仅十二岁的时就离家出走了,为的是探寻几百年来早已就已经断失的文化传承,一去不返。
丈夫他自十二岁起,就开始肩负起养家的重任;十六岁时,开始外出寻访他父亲失踪的足迹;三十四岁时,二人相遇,并于次年成亲。
她的父亲乌应元原本并不认同这穷苦出身的女婿,但由于俩人的坚持以及丈夫他幻寂初期的修行境界,父亲最终才同意这桩婚事。婚后,二人毅然的回到了赤霞山,开始了清贫的农家生活。
丈夫家族落户赤霞山后,从先祖到丈夫姜青具是一脉单传,家中人丁单薄得实乃罕见。新婚当天她曾放出豪言,要生十个八个,为夫家添光增彩,丈夫和婆婆对此大为满意。在那简陋的赤霞山家中,丈夫和婆婆把她照顾得无比细微。
丈夫的先辈落户赤霞山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由于传承文化的断失,以至于没人知道他们先祖为什么会搬迁至,又为什么留下那些古怪的仪式规矩。他家虽人丁单薄,又世代居住在荒僻的赤霞山,但时隔几代总有达至灵动境界的修行者。因恪守先祖遗训,世代居于人烟稀少的赤霞山,除了丈夫以及他父亲外,他的先辈们一生都静没那少人问津的赤霞山祖地。
丈夫三十五岁修至幻寂境界,在她娘家,那个人口密集崇尚修行的小乌庄,可以说是几百年一遇的天才,而他亦选择回到祖地,就此埋没山野。
望着即将没土的夕阳,她又想到了那个奇特祭祖仪式。
那在她怀胎三月的时候,就进行了孩子的祭祖仪式。她和丈夫在婆婆的见证下,来到院中空地,点香立案,跪拜苍天,又共同滴血在那其貌不扬祖传钝剑之上,最后丈夫开始念咒似得诵读祭文。
她在被告知要认祖祭拜的当天,还曾笑话丈夫:“有哪家的孩子是在怀胎三月就开始祭拜认祖的,而且还有那滴血的稀奇仪程。”
丈夫苦笑着摆手无奈道:“先祖所定,他也不知道其中深意,不过是遵从先人的要求罢了。”但是随后的发生事情,却让他们一家都感到措手不及。
认祖仪式还未结束,她突感面前那其貌不扬的钝剑内隐有流光闪出,随之抬头一看,顿时天色大转,异象丛生,行云暴动化为一片赤色,像要焚天一般。
在她惊异之际,行云化作流火,又似一虚化的火鸟,向她降袭而来。目瞪口呆之下,她忘记了逃跑抵抗。
随之而来的流火将她包围吞噬,使她如同被置身于无穷的烈火中炙烤焚烧。
就那样,她在丈夫和婆婆的惊异中,荒诞的打断了祭祖仪式。
她痛苦的哀嚎,又狼狈的滚地挣扎,直到无力而昏厥过去。
她曾以为自己会就那样死去,但昏睡三天后却又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向守在床边的丈夫和婆婆解释自己所遭遇到的情形。
虽然二人并没因此责怪她在祭祖当日的失礼之处,但却都坚称没有看见异像,而她完好无损的身体也证明了也没有异象发生。
自此,她的时常被虚火异景困扰,难得安宁。
为此,丈夫特地接来医术高明的叔公前来查探。
根据她的描绘,叔公得出结论是妄火焚身,并无大碍,但却无药医治,只能自行调理。
丈夫见她受苦,期间不仅四处寻医问药,还不断前往一些奇异险地,以求采集到可以清心定神的灵药,以此来减轻她的痛苦。
经过几个月悉心调理,她才终于渐渐好转,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怀胎十月的孩子却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几天过后,丈夫再次请来叔公为她诊断。叔公详细的诊断后,告知母子安好并无异样,但并没有查出事发异常的原因。
因为太过荒诞,她没再向众人提及有关祭祖时事情,但是她预感这就是跟那祭祖有关。
惶恐的等待了半载,延期的孩子终于出生了,孩子出生后并无异样,不过是就略显壮实,食量微多,更加好动而已。最喜欢他那双清澈神气双眸,不时的瞟来望去,讨人怜爱。
如今思及曾所遭受的罪,她心中却产生了那么一丝欣慰,也许正是那样,世人都忌惮的炎毒才没有立即波及到她和孩子。
几日以来只有看着怀中的孩子,她才会流露出真心的笑意,每当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只要看下怀中孩子,就让她觉得充满了力量。
突然身体没来由的一阵痹痛,将她疼得死去活来,不知是身体的伤势所致,还是敌人的奸计阴谋。这种痛苦,对于已经跨入修行境界灵动初期的她来说,只要稍稍的运转灵力来就可以抵御,但是她不能,她只得死死的握住剑柄咬牙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