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希恩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不用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
见她一脸羞赧,钟子蔓也就不勉强她了,因此才相信她应该真的没有跟杜天泽在俱乐部幽会的。
没多久,就有人进来叫钟子蔓出去。
“有朋友叫我,我出去一会儿,你先在这里坐坐,想喝什么就随便叫,不用跟我客气。”叮嘱了句,钟子蔓就离开了,留下蒋希恩一人坐在包厢里看节目。
可能是钟子蔓吩咐要好好招呼她吧,之后,服务生未等她开口,就端来一桶啤酒,及一个水果盘,一些小吃等。
蒋希恩也不客气,坐在那里,边喝着啤酒,边欣赏楼下那令人感到既羞赧又好奇的表演,除了开始时有些不好意思外,看久了也就没什么了......不得不说,看这个比看那些AV更令人振奋。
看完几轮的表演,见钟子蔓还没回来,又瞧了瞧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了。
她站起身,拿好自己的东西,就走出包厢,顺便对站在门外的服务生说,让她等会跟钟子蔓说声,自己先走了,服务生也答应了。
酒吧里光线太暗,地方又太大,站在走廊拐角处,蒋希恩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现在是打电话叫人来带她出去,还是慢慢摸索出去?
就在此时,对面的房间打开门,有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蒋希恩连忙走上前问路。
“你迷路了?那我带你出去吧。”金发帅哥殷勤地道,脸上那迷人的笑窝令蒋希恩想也不想地就跟着他走。
咦?这里刚才好像来过呀,记得再走进去并不是出口。望着走在前方的金发帅哥,再瞧了瞧四周熟悉的景物,蒋希恩突然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
这里是酒吧,不是游乐场,来这里的人虽不能说没有好人,但似乎来寻开心的人更多,她怎么就那么地笨,也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就冒然跟着他走了。
脑海里突然闪出一条大标题,“某中国女子昨晚于酒吧,不幸被一名金发男人先奸后杀”,而她就是这则新闻里的女主角。
不!想到这里,她脚步一顿,再向后退几步,就在她转身想逃之际,前方有金发帅哥倏地转过身,一看到她神情古怪,还离得自远远的,不由皱眉,“你怎么不跟上来?”
“我突然记起来,约了朋友在那边等,再见。”
说罢,她撒腿就向后跑去,身后还传来一阵脚步声,及男子叫她停下的叫声。
脑袋进水了才停下来!男子越叫,她越跑得快,简直有些慌不择路了,才拐过弯,就跟从另一边走来的人迎面相撞在一起了。
“啊!”仿佛撞到一面墙似的,她先是跟来人撞在一起,在冲力的作力下,反弹向后一退,再跌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
听到来人问自己,她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脚乏力,再试了试,间然扭到脚了。
“是不是扭到脚了?”来人又问,“我扶你起来吧。”
望着眼前的大手,她抬起头一看,却发现面前的人赫然是杜天泽,不由一呆,对方却已经弯腰扶起她了。
跟她愕然的表情相比,他则显得淡定许多,仿佛早就认出她来了。见她连走也走不了,他二话不说,弯腰一把抱起她,就向前走去。
把她抱进自己的包厢,他轻轻地把她放在椅子上,然后,蹲在她面前,抬起她的脚,直到此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见他拿起自己的脚,她下意识就想缩回脚,但他却用力抓住她的脚不让她抽回,“别动来动去,让我检查下。”
闻言,她才明白自己是误会他了,不由脸色一红,幸好房里的光线昏暗,而他又低着头,才没发现她的窘态。
“啊,痛!”一阵剧痛自脚裸处传达到脑神经处,她惊呼了声。
“你等等。”
他把她的脚放下,起身走到桌旁,将放在桌上的桶里的啤酒拿出来,再用手帕包着几块冰,然后再回来,帮她敷着脚。
“用冰敷下,等会就会消肿的。”
不好意思,让他继续蹲在那里帮自己拿着冰敷脚,她示意自己来就行,他就站起身,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用手按着冰块,她这才发现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心脏莫名一紧,默默垂下眼,望着地上。
一时之间,寂静、尴尬充斥在两人之间。
觉得这样实在太那个了,于是,她随意找了个话题道。
“刚才,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杜天泽拿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点燃,“就当是还你之前在俱乐部的人情吧。”
“啊?我吃了那么一个哑巴亏,还被你的女人甩了一耳光,你就这样算还清人情了?”她一脸吃亏的表情嚷道。
“那你想我怎样还你人情?”他弹了弹烟灰,戏谑地问。
“这个暂时没想到,想到的话,我再通知你。”她道。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这样吧,情债肉偿?”
他定定地望着她,似笑非笑,不过那眼神太具侵略性,太有压迫感,令她有种他不是开玩笑的错觉。
“得了,我可不想再被钟子蔓甩耳光。”她转开视线,以着轻松的口吻笑道:“她打人耳光挺痛的。”
他也扯唇笑了笑,没有回话,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起来。
她动了动脚,发现没刚才那么痛了,心想再呆一会儿,就走人吧,跟他两人坐在这里面面相觑,怪难受的。
“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忽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那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措鼻子,把自己迷路,毫无戒心地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最后醒悟过来逃跑一事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话,他有些啼笑皆非地望着她,“看不出来,你是这么迷糊的人。”
“这算是称赞我?”她嘴角抽搐了下,笑道。
“你觉得是就是吧。”他把烟蒂拧熄,又抽出另一根烟来。
“吸烟危害健康,还有,我不想吸二手烟,谢谢。”她盯着他手中的烟道。
回望了她一眼,他莞尔一笑,“是否你们当护士的,都喜欢管束别人吸烟的?”
“以前美娴也不让你吸烟?”她脱口而出,“该不会因为你嫌她处处管着你,所以才向外发展吧?”
他眸色一沉,将手中的烟折弯,丢进烟灰缸里。
见他脸色不豫,她就知道说错话了,暗叹了口气,好好的气氛却被她搞砸了,不过,话已说出口也收不回了。
“我跟她的事情,并不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半晌后,杜天泽幽然的声音响起,配上脸上那落寞的神情,予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用勉强了。”她道:“其实,两个人的感情,旁人是很难明白的。”
望了她一眼,他拿起一瓶啤酒喝了几口,才道。
“也许是我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吧。美娴是个好女人,这些年来,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头,在我的心里早就认定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犹记得那时候,他们偷渡到泰国。那段时间过得很艰苦,人生地不熟,身份又见不得光,她又怀着孩子。
虽然,他有带着一笔钱过去,不过坐吃山崩呀。开始时,他也试过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
那时候,他靠在街上当摊贩,而王美娴则到医院当兼职护士,也算混两口饭吃。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跟几个小混混争执起来,不过摊子没了,还差点被警方抓住。
当时,王美娴突然早产,幸好那时候她就在医院里才没事。后来,把她们母子接回家后,两人不免谈及日后孩子的教育,及前途问题。
就在那时候,他才醒悟,不能再这样下去,这并不是他所要过的日子。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跟孩子都无法保护,不能给他们安稳的生活,还算什么男人?
然后,他开始考虑之前一个朋友跟他提过的,到美国发展的事情。
因为王美娴不赞成过去美国的,所以,他就把她先留在泰国,等安顿好一切再接她过美国。
到了美国,他加入了现在这帮派。不过,他是中途加入的,在美国又没什么人脉,所以,并不受到重用,过了一段郁郁不得志的日子。
直到无意间,他结识了钟子蔓。她很喜欢他,主动追求他,当时他已经跟她说过,自己有老婆的事,但她并未因此放弃,反而叫大哥给更多机会他。
就因为钟子蔓的原因,他越来越受到重用,当然,他本身也是有能力之人。
在钟子蔓的热烈追求下,他就半推半就地跟她在一起了,王美娴可能也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加上他的确冷落了她,所以,才会红杏出墙。
“在这件事情上,我跟她都有错,不能说谁是无辜的。本来,如果她不是把儿子带走的话,我已经不打算再追究了。”
听到这里,蒋希恩总算明白他跟她说这么多的目的。看来,他还是不死心,想从她嘴里打听到有关王美娴的消息。
心里明镜高照,表面上她却不动声色地道。
“总算美娴当初没看错人,你果然有大将之风,心胸广阔,男人中的男人。如果哪天我真的有机会遇到她了,就会把你这番话跟她说说。
不过,孩子这么小,还是跟在亲生母亲身边比较好。你又忙着做大事,平日哪有时间照顾儿子?再说,小孩子还是在一个比较单纯的环境长大,对其身心健康都比较有益,你说对吧?”
杜天泽凝着她,嘴角淡淡地扯开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
“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蒋希恩也回以一笑,没有问他明白什么。之后,见脚没那么痛,就想离开,他就派人送她回酒店。
可能跟好莱坞真的无缘吧,蒋希恩三番四次想去,却总有事情发生,令她无法成行。
当她病愈,准备买机票到好莱坞之际,突然收到香港疗养院来的电话,说母亲出事了,让她尽快回香港。
听说她母亲出事了,冯颖芝便二话不说地帮她订了最快一班机回香港,临行前还偷偷塞了一笔钱到她的行李箱里,以作不时之需。
蒋希恩心乱如麻,根本就没发现她这个小动作,直到回到香港,整理行李时才发现,这已经是后话。
一下了飞机,她就赶到疗养院看母亲。
望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她茫然不知所措地来到床边,伸出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走的时候,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怎会突然间恶化了?”
站在她身后的医生,跟她解释着。
“你本身也是医护人员,应该明白,老人家一旦摔倒了,很容易会引发并发症。之前,她的情况本来是稳定了,不过,在你离开后有一天,她突然记起自己有一个女儿,到处说要找你,但你并不在香港,我们也通知不到你......”
之后,医生在说什么,蒋希恩都听不进去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着。
“不行了,妈就快要离开我了,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低下头,泪水颗颗地沿着嘴角滚落于母亲干枯的手背上。
“无论如何,医生请你救救我妈,多少钱我都可以给的,你帮我救救她!”
医生叹息,望着她的眼神充满同情怜悯,“我会尽力的,你也不要太伤心难过了。”
之后,蒋母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能认出蒋希恩来,不过,当听到母亲认出自己时,蒋希恩却是担心多过兴奋,担心那是回光返照。
一个星期后,蒋母终于没能熬过去,在睡梦中与世长辞了。
望着一脸安详的母亲,蒋希恩的心情没有想像中的激动,或者,已经有心理准备吧。
在床边坐下,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拿起电话听,当聂千云优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时,泪水终于脱让出眼眶,滑落微颤的唇瓣上。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伯母的病情恶化了?”
听到她的抽气声,聂千云紧张地追问。
“妈走了——”
嘴巴翕了翕,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说,向他倾诉这些天来,自己的痛苦心情,最后却只吐出这个三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聂千云安抚了她一番,听着他的话,她除了哭就是哭。
“那么,你要不要我请假回来陪你?”
听她哭得如此伤心,聂千云迟疑了下问。
很想叫他立即回来,在这种时候,她真的很想他能陪伴在身边,才让她不感动那般寂寞,难过。
不过,她忽地记起一件事,“不用了,你不是说过正在赶进度吗,还说要赶在下个月初拍完戏,导演应该不会批准你请假吧。”
聂千云沉默了下,才道:“可是这个时候,你正需要有人在身边陪伴,我身为你的男朋友,有责任照你的——”
她打断了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知道像你们拍戏的事,拖延一天就要赔很多钱的,我不想因为我的事令你难做。再说,就算你赶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呢,希贤会帮我的,你就专心拍戏吧。”
男人常说,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蒋希恩身为女人的一分子,当然也不例外。表面上她劝聂千云不要因私么忘公,正事要紧,实则上她是很想他能抛下好莱坞的一切,回来陪自己的。
可惜,聂千云没有弄明白这个道理,一听到她说不用回去了,就真的安心继续留在好莱坞拍戏。
事后,蒋希恩不曾一次想过,如果当时聂千云有回来,或者,童瑞轩没有那时候来到她身边的话,他们三人的结果会不会改写?答案她也不知道。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如果这回事,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时候,聂千云选择了他的事业,而童瑞轩则来对了时间。
“我听说了伯母的事,就来看看了,有没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忙的?”
从医院里回到家,蒋希恩一直坐在沙发里发呆,直到一阵门铃声吵醒了她,呆然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童瑞轩。
“你有心了。”她扯开一抹难看的笑容,说着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
“你的脸色很差,有多少天没睡好了?”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孔,还有那对熊猫眼,“你不请我进去坐坐?”见她站在门口不动,他主动提出要求。
“请进。”如果换作是平日,当神志还算清醒时,她才不会如此轻易就让他进屋里的。
踏进门口,他有些感叹地望着不知多久没曾来过的屋子,才转过身,对她说着,“你有没有好好吃过饭?”
“没胃口,不想吃。”她萎靡不振地道。
见她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他特心疼,挽起衣袖,走进厨房,打开冰柜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煮。
望着空空如也的冰柜,他叹了口气,关上冰柜,走出厨房。
“你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我下去超市买些回来。”
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就坐在沙发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地上,见状,他暗摇头,从桌上拿起钥匙,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飘进鼻尖,蒋希恩动了动,鼻子嗅了嗅,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看过去,就听到从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运转的声音,还有炒菜的声音。
眸子动了动,有些迷惑是谁在厨房里,她仿佛忘记刚才自己开门让童瑞轩进来的事。
“开饭了。”
这时,里面的声音静止下来,下一刻,童瑞轩戴着围裙,端着一食盘走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她错愕地看着他。
对上她困惑的目光,他先是一怔,继而了然地笑了笑。
“我看看,就在一个小时零十分钟前,我第一次上来,之后因为发现你家里没有任何吃的,就下去超市买了些米跟菜之类的上来。来,我煮得很辛苦的,你就赏脸尝尝。”
把饭菜放在茶几上,他把筷子递到她面前。
看了看他一脸期盼,又瞧了瞧桌上的饭菜,她说不出不想吃,只得接过筷子,端起饭碗吃起来。
原以为没什么胃口的,谁知道吃着吃着就把整碗饭吃光,还喝了碗汤水。
“让我来吧。”吃完饭后,见他收拾桌子,她连忙道,人家已经做好饭给她吃了,怎好意思连碗也让他洗。
望着站在洗碗台前,心不在焉地洗着碗的蒋希恩,她的脸色比刚才好一点,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一具没有一线生气的娃娃,令人不禁心生出丝丝的怜惜。
他很想走过去,将她拥入怀内,好好地开解她,跟她说不要这么伤心难过了,还有他会一直在身边照顾她的。
可是才走了两步,就站定不动,因为他不确定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她会有什么反应。
还记得之前在纽约,她已经明确表明,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当然,他不会因此就放弃,否则,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犹豫了会儿,正当他决意走过去之际,她已经洗完碗,拿手巾抹着手,走出厨房。
他转过身,走到茶几旁,拿了几个橙子切开,然后招呼她过去吃。迟疑了下,她没说什么,就走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吃起橙子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吃着水果,恍惚间,蒋希恩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里。
记得有一次,两人本来计划好周末到澳门玩,却因为他临时有事去不成。之后,她就在家里等了他一天,晚上他回来后,为了哄她开心,就亲自下厨做了顿饭给她吃。
记得,那晚他也是做刚才那几个菜,吃完饭后,也像现在这样,两人静静地吃着饭后果,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开来,就听到他的声音道。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因为我忙着谈生意,本来说好要跟你去玩,结果没去成,晚上回来后,就煮了顿饭向你赔罪?”
“记得。”她也笑了笑,“还记得当时,我还勒索了你一个名牌包包当赔偿。”
“不过,之后我都没怎么见你用那个包包。”
“因为之后,我拿着包包回诊所,被杜医生看到,正巧那天是他跟老婆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不过,他都忘记买礼物,就用高价向我收购了。为了防止他家变,所以,我就好心卖给他了。”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地说到了蒋母。
说到小时候,自己调皮做错事时,蒋母会罚她零用钱,又说到因为父亲的去世,汤家的欺骗让她大受打击,终于病了......
童瑞轩是个好的听众,静静地听着她回忆过去,适当时候开口说两句,渐渐地她不再压抑内心的痛苦,将所有的不开心,委屈都说了出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上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当她再次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坐在床上,她有些茫然,这还是从纽约回来后,第一次睡得这般沉,这么香的,是因为昨晚有童瑞轩陪伴的原因?
晃晃脑袋,她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今天还要到殡仪馆打点一切呢。
同一时间,童瑞轩正坐在律师事务所里,双手环胸,锐目盯着坐在对面的李咏荷。
他有片刻的恍神,脑海闪过一张楚楚动人的清丽容颜,再看了看眼前这张有些扭曲的脸容,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抚心自问,他也曾喜欢过她的,犹记得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惊艳。家世好,知书识礼,长得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女人,这应该是所有男人的理想妻子类型吧。
那时候,虽然是迫于父亲的淫威下,他不得不迎娶她,但坦白说,他也有想过就这样跟她好好地过日子的。
不过,幸福的日子没过了多久,她就露出真面目了。原来在高贵大方的外表下,她有着一颗善妒之心。也许,女人或多或少都这样吧,喜欢吃醋,喜欢管束自己的男人。
他不喜欢被人管这管那,偏偏她疑心重,整天怀疑他会跟蒋希恩藕断丝连,还为此闹出人命,他真的受够她了。
“童先生,童太太,你们看完面前的离婚协议书,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名。”律师响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童瑞轩的思绪。
童瑞轩皱了下眉头,不过,没有纠正对方对李咏荷的称呼,然后,快速看完文件,拿起笔就签上自己的姓名。
“你真的一点旧日的恩情都不念?就这么想跟我离婚?”见他毫不迟疑地签名,李咏荷尖锐的声音响起。
抬眸看了看她,见她似乎不想签名,他眼里掠过一丝阴影。
“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商量好,大家好聚好散吗?怎么现在你又反悔了?”
李咏荷冷笑道:“是呀,我是反悔了,不行吗!昨晚是我一时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才会答应跟你来这里,不过,现在我清醒了,这份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性格不合,勉强在一起只会拖累大家,又说,如果我不答应离婚的话,到时闹上法庭,会损坏我们李家的名声。其实说到底,你就是想甩掉我,跟那个狐狸精一起罢了。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迎上她挑衅的目光,他的脸色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你这是在要胁我?”
“是,我是在要胁你。我已经豁出去了,既然我已经得不到幸福的话,你们也别想能风流快乐。我给你选择,要么我们就维持原状,那样我还可以放她一马,否则,大家一拍两散。”她眼中闪着狠戾光芒道。
在她的逼视下,一种莫名的不安紧紧揪着他的心。
换作是别的女人这样跟他说,也许他还能不当一回事,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李咏荷的话,他就不能视作当闲了。
跟她当夫妻为么久,他很清楚她的脾气,她疯起来真的什么都敢做的,之前芝华就是一个例子,他不能拿蒋希恩冒险!
见他不吭声,李咏荷露出奸计得逞的冷笑,她知道这步棋下对了。不过,一想到那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影响力如此重,她就恨不得将其拆骨入腹。
不用急,一步一步来,先让他放松警惕性,再找机会铲除那狐狸精。
抬眸,捕捉到她嘴边那抹稍纵即逝的阴险冷笑,他抿了抿嘴巴,一丝诡谲的神色自眼底闪过。
“你忙了一整天了,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耳边响起童瑞轩温柔的声音,蒋希恩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在沙发上坐下,端起放在桌上的那杯粥吃起来。
在殡仪馆忙了一整天,她几乎没吃过东西,连茶也多喝一口,现在闻到食物的香味,才觉得肚子确实饿了。
见她听话把粥吃光,他又问是否再来一碗,她点了点头,“你呢?你不吃吗?”
“我也吃一碗吧。”拿着空碗,他脸露微笑地走出厨房,出来时手中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瘦肉粥,还有一碟下粥小菜。
当吃饱了,思绪也回复往日的水平,她才问起他怎会在这种时候回香港的。
“如果,我说回来是为了你的话,你信吗?”他戏谑地笑问。
眸光闪了闪,她垂下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虽然,嘴上不说,可她心里明白,这几天如果不是他在旁边陪着自己,帮她打点一切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支撑得下去。很想跟他说声谢谢,不过,她也明白,他想听的并不是这句话。
换作在几天前,也许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他们是不可能的,不过,经过这几天,她感到自己心境的变化。
原来,藏匿于心底某个角落的,对于他的爱,不知不觉间,竟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但这是不对的!再次跟自己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他还有老婆的,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将她挣扎的神色尽收眼底,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眼里的波光在灯光下显得勾魂夺魄。
他感觉到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抗拒自己了,这是好迹象,不过,这还不够,要让她完全臣服于他的话,还差一点点火候。但他不急,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再者,李咏荷那边他还没摆平。等他扫清挡在前面的绊脚石后,她自然就是他的。
伸手抬高她的下巴,深深地凝视着她,那眼神显得暧昧,有种勾引的诱惑。
“明天,我就要回纽约一趟,但我真的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走?”
“我——”她皱了下眉头,说不出答应的话,却又无法拒绝。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恰好救了她一命。
拿起手机一看,是李咏荷打来的,他脸色微变,放开她,走到一边接听着电话。听完电话后,他跟她说要先走了。
目送匆匆离去的他,她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类似嫉妒之色。
童瑞轩匆忙赶回在浅水湾的别墅,开门走进屋里,两眼横扫了圈,却没看到李咏荷的踪影。
难道在楼上?他换了拖鞋,又倒了了杯茶喝了半杯,这才好整以暇地上楼找人。不过,李咏荷并不在楼上。
那女人在搞什么鬼?在电话里说要跟他谈论离婚的事,听她在电话里说得那般急,又怕她事后会反悔,他只得火烧眉毛般冲回来,谁知道她居然不在。
不用多说,她肯定是在耍他了。拿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
“不是说要跟我谈离婚的事吗,你现在在哪里,如果不想谈的话,那我先走了。”
“好呀,你走的话,那离婚的事以后都不要再谈了。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你再等等,我很快就到了。”
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他干瞪着眼,却奈何不了任性的李咏荷。
在客厅坐下,打开电子视机,四周多了些声音,才没显得那般肃清。
见李咏荷一时三刻还没来,他拨通蒋希恩的手机,想听听她的声音。可等了许多,电话都无人接听。
她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他失望地放下电话。
忽地,灵光一闪,脑海里闪过那天在律师事务所里,李咏荷嘴边那抹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没来由地,他的心一揪,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他拿起手机,又拨通蒋希恩的手机,跟之前一样,还是无人接听。
难道真的出事了?不会的,李咏荷应该不会那么大胆的......才怪!那女人什么疯狂的事做不出来。
一想到蒋希恩可能出事了,童瑞轩再也坐不住,拿起车钥就往外冲,期间一直没不停地打电话给蒋希恩。
接电话呀,快接电话!你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李咏荷的。
一路上,童瑞轩不停地祈祷蒋希恩不会有事,一切只是他自己吓自己罢了。平时至少半小时的车程,他硬是用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到达目的地。
滔天的大火像只吃人的怪兽一样在叫嚣,漫天的黑烟从高楼飘散开来,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路人,惊慌失措的住客,还有消防队员,执法人员等。
当童瑞轩从车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当他想走近看清楚怎么回事,却被执法人员拦截住,不让他再继续向前走,望着蒋希恩所住的大厦,他气急败地问道。
“前面那幢大厦发生煤气爆炸,现在现场已经被封锁,任何人都不准再走近。”
一听到眼前执法人员的话,童瑞轩顿时如坠冰窖般,俊美的脸完全因为恐惧而扭曲了。
“那么,是哪间房屋发生煤气爆炸?”他紧张地抓住对方的手臂问。
“好像是501号房发生爆炸的,你是这里的住客?”警察问。
原来是501号房,幸好不是蒋希恩的家,不对,就算不是她家,可现在这么大火,难保她不会有事的。
想到这里,他伸手推开面前的警察,想冲进火场,“警官,我女朋友还在上面,我要进去找她。”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你不是消防员,就算让你进去,只会拖累消防员救人的进展,你就耐心点在这里等吧,说不准你女朋友已经没事了。”警察眼明手快地拦截住他。
见无法进去,童瑞轩只得拿出手机,再拨通蒋希恩的电话,口中念念有词,“快接电话吧。”电话还是无人接通。
忽地,一阵爆炸的巨响自前面的大厦传来,吓得在场的人无不胆战心惊。
童瑞轩抬头望去,发现爆炸的地方正是蒋希恩家隔壁,接着,她家也受到牵连而爆炸起来。看到这一幕,他仿佛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几欲窒息了。
她死了!他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
这个念头一起,他再也支持不住般跌坐在地上,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四周的声音倏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钻过重重的厚墙,来到他耳畔。
“瑞轩。”
徐徐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类似是蒋希恩的人走近他面前。
“心如?”
仿佛只要一用力,眼前的影像就会消失不见般,他轻轻地伸出手,摸上踌蹲在眼前的人的脸颊,温热的角感令他猛地一颤。
“你是真的?你没有死?”
听到他喃喃自语,蒋希恩先是一怔,继而了然地反握住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吻了吻。
“我是真的,我没事,不信的话,你再摸摸,有温度的,对不对?”说着,她用另一只手抚上他泪流满面的脸颊。
“刚才,你是不是以为我出事了,才会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