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起,江山北望——”篝火明灭里搀着恍如塞外风沙扑面而来的低哑歌声。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漆黑的影执刀而舞,大开大合间自有一番不羁。
“心似黄河水茫茫……”声音像是沉入水中,只能沉闷的落在心上,越小,越小。
我猛然睁开了眼,像是溺水上岸的人,急促而珍惜紧促呼吸着。
那种缓慢沉下的寒凉,从眼前掠过的粼粼波光,还尚存于脑海中。
而现存于眼中却是金灿灼眼的耀阳,在一片金绽中,略微扭曲的灰色身影却熟悉无比。
我浑浑噩噩地伸手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有,离的太远。
裹狭着雪的风迎面而来,又透过我而去。
被这带着凉意的风一吹,我才算是回了神。
那身影再没有一点扭曲,即使隔着刺眼的光,也清晰到眼底。
一柄细而锐利的长刀舞得气势磅礴,大开大合间却也精妙,刀面的反光同着呜呜作响的破风之响,携着穿风透雪之利。
脚下走势不停,踏雪飞溅。
持刀的人,高束黑发,眉间隐含煞。
宸天……
我垂头笑了笑,未曾料到,宫中一别还能再遇,我原以为那是最后一面了。
他依旧是以前的模样,就连舞着刀,也还是从前那般不死不休的狠戾气势。
烈酒一壶,和着歌,将刀一舞,他从前最喜欢不过的套路。
他是总不记词的一个人,那里会自己唱。
我笑着摇了摇头,却是同当年一般低低唱起来。
“来拜——”我一曲唱完,他也恰是附身一刀低扫,撩起雪溅,穿我而去。
我看着他提着刀不动,微垂着头。
这……算是正式做别了罢?
我像是蓦得无法忍受热烈的日光般,掩目而笑。想来就算是他抓着我了,也没法子再说我不告而别了……
“我走了。”我转身,背对着他,低低道,落下去,比雪更无声。
我往前走着,往将军府的大门而去。
“呜——”一阵急骤而来的利器破风声却蓦然响起。
撩起我的额发,留下噗的一声轻闷,入了墙面三分的长刀,带着余下的力道在我眼前晃了几晃。
“你想去那里?”同他的长刀一般的戾气冲天的问话。
我侧头看过去。
宸天正也侧着身,收了掷刀的势,看我,笑着,却像是露出了獠牙的野兽。
他裸着的上身挂着汗,在阳光下散着丝丝热气,也反着光。
“你还欠我一坛酒一场醉,你想去哪里,嗯?”
他说着,黑发落了雪,黑白里馋了无数无常沧桑。
我看着他半晌,才摇摇头,又低头前行。
他依旧是看着原来的地方。
我垂了眼,我就是喝了那坛酒,还了一醉,又能如何,更何况那不过是伤心人呓语罢了……
我推门,手却穿过。
一愣,又是一笑。
打算穿过时手腕却蓦然被拉住了,攥地死死。
“你倒是挺狠的心。”他的眼眶红透,却是大笑出声。
“我抓着你了,陪我喝了那坛酒,不醉不归,同生共死,如何?”
雪落无声,寒风却吹得人眼一阵酸涩。
“你可想明白了?”我轻问。
宸天嗤笑,张开双臂,缓缓闭上了眼,“后知后觉。”
醉归醉归,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