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身侧有谁在轻轻摇晃他，他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就要坍塌了，“师父，醒醒，醒醒师父！”
身旁那人声音大了些，他猛地坐起身来，“对不起！”
他一头的汗，脸上都是泪水。
“师父你醒了？”身旁那白衣小人儿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拍着他的背，“没事儿，你这是被梦魇住了，不哭不哭啊。”
林天诀往外看了看，天还黑着，一轮冷月挂在上头，像极了她的眼睛。
王颜卿拿帕子给他擦着脸，林天诀一偏头躲过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听到师父房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王颜卿笑了笑。
“嗯。”林天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现在没事了，去睡吧。”
“嗯。”小卿儿重重地一点头掀开被子就往他的床上爬。
“嘿，你干嘛呢？”林天诀提着他的后脖颈子把他提起来了。
“抱着师父睡啊！”小卿儿笑得眼睛弯弯，“以前我做噩梦彦哥哥就抱着我睡，我就不怕了，现在卿儿抱着师父睡，师父也不要怕。”说着就伸出双臂抱住了他，林天诀本来想躲，但没躲过，小孩儿身上传来的温暖的体温一时之间让他想落泪，多久了，自己再也没被人抱住过？
他想拎开小孩儿，但他舍不得。
“那好吧。”最后他妥协了，“你不准尿床啊。”
“什么嘛。”王颜卿一脸鄙视地看着他，“我早就不尿床了好嘛？”
“最好是那样，否则我收拾你。”林天诀冷哼一声。
这一晚，林天诀睡得格外踏实。
次日，林天诀睁开眼，阳光正好。
他未着鞋袜，赤脚走到院子里，小卿儿正在扎马步。
“今日怎么这么自觉？”林天诀问他。他给卿儿定了规矩，每日要扎两个时辰的马步，扎完才能干别的，这小子以前老偷懒。
“因为我想去捉鱼！”王颜卿扎着马步回头看他，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子，笑得还挺开心，“我想自己烤鱼吃。”
“哦，烤鱼啊。”林天诀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了，“你就没有点追求。”
“师父，你又不穿鞋袜！”王颜卿惊叫起来，旋即站起身来小跑着就往卧房冲去。
“干什么去？”林天诀眉头一皱，“现在走的话马步重新扎！”
“那就重新扎好了。”王颜卿不是很在意地笑，手里拿着他的鞋袜走出来，在他身前蹲下了，“但是师父不穿鞋袜可不行，万一受凉就麻烦了，会肚子疼。”
林天诀被他一本正经地模样逗得笑出声来，“你当我是女人？没那么娇气！”
“哇，师父笑起来好看哎！”王颜卿一巴掌拍到了林天诀的嘴唇上，如果林天诀没记错的话，他这只手刚刚给他穿了袜子。
“滚一边去！”林天诀直接把他提溜开了，“你这手干净吗就摸我嘴！”
“哦~”王颜卿被拎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滚一边扎马步去！”林天诀将他扔到一边去了。
下午。
“这是…鱼？”林天诀看着手里黑炭一样的东西，不禁狐疑地盯住王颜卿：“你确定？”
“确定。”王颜卿重重一点头，林天诀逼视着他，他又弱弱地补了一句：“之…之前确定，现在不确定。”
林天诀一抬手给他扔到外头去了，不耐烦道：“别拿这东西来恶心我，连林佐的一个边儿都赶不上。”
王颜卿撅起了嘴唇，“林佐是谁？”他想到什么霍地瞪大眼睛，“大哥哥是不是？大哥哥叫林佐是不是？”
“是啊。你这么兴奋干嘛？”林天诀白了他一眼。
“我要去找他的！”王颜卿的眼睛亮起来，“我要找到他！”
“你为什么找他？”
“因为他送了我两件中衣。”王颜卿道。
林天诀嗤笑一声，“中衣而已，你要喜欢，我那一箱子都给你。”
“不一样的。”王颜卿摇头。
“有什么不一样？”林天诀看着他。
“就是不一样的。师父和大哥哥不一样。”王颜卿看着他，解释得语无伦次，最后竟“哇”地哭出声来。
“我就问你有什么不一样，你哭什么？”林天诀啧了一声。
“就是不一样。”王颜卿哭得更凶了，“师父，对不起，我要找大哥哥的，师父和大哥哥不一样。大哥哥比不上师父厉害，但是他想往上走，可是师父要往下沉，我不要，我不要跟着师父一起沉下去！”
这个答案让林天诀觉得莫名扎心，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都说童言无忌不必当真，但有时候能看出真相的往往是孩子。
他伸出手抚了抚王颜卿的头，放柔了声音，“没事的，师父是师父，你是你。师父想往下沉，你不用非和师父一样，你记着，你是自由的，只要不伤天害理，学好了本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可是…”王颜卿哭得直打嗝，“好对不起师父……我该陪着师父的，师父会害怕，会做噩梦，对不起…”
“没事，师父不怕往地狱里坠，若真去了那儿，师父也就安心了。”林天诀拿块帕子擦了擦他的脸，“快别哭了，我烦得很，再哭我一会儿可就揍你了。”
“嗯，不哭，卿儿不哭了。”王颜卿急忙拿袖子擦干泪痕。
“你这鱼怎么烤的，没把我厨房烧了吧。”林天诀转移开话题。
“没。”卿儿的声音哭得囊囊的，“我没敢进厨房，在空地上点了堆火烤的。”
“嗯。”林天诀点头，忽地想到什么，眼里一亮，“我也很久没下厨房了，不如做点东西给你吃！”
“师父会做饭？”王颜卿瞪大眼睛。
“呃…”林天诀歪了歪头，“应该…会吧。”
一个时辰后。
“堡主堡主！厨房方向着火了！”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堡主，快禀报堡主！”
“咳。”林天诀满脸黑灰轻咳一声，“你是不长眼吗？”
“啊？”那人一愣，待看清眼前人相貌后急忙跪下，“对…对不起堡主大人，小的有眼无珠，无意冲撞大人！”
林天诀在那人屁股上踢了一脚，“别说这没用的，快找人救火！”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那人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走了。
“卿儿！”林天诀喊了一声，“师父，这呢。”一个身穿灰袍的小孩儿从浓烟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师父你做的糖醋鱼。”
林天诀瞅了一眼，黑焦焦一片。
“是不是比你做得好？”林天诀摸着下巴看着那条鱼，“最起码还能看出是条鱼。”
“呃…”师父你咋看出来的？
“你不尝尝？”他看着王颜卿。
“才不要！”王颜卿吓得往后一蹦。
“那怎么办，我烧了个厨房做的啊，没人吃多可惜。”林天诀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思考，突然邪魅地挑唇一笑：“卿儿，你去把韩墨给我叫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