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楼奇友阁。
金丝楠木的餐桌旁,端菜的美女如流萤般迈着轻盈的步伐穿梭在苏明轩和柳书怀的面前。各种形状的精致的碟盘,装盛着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即使作为国公世子的柳书怀也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从这里他才意识到什么叫着享受的奢华。
就连盛酒的酒壶和喝酒的酒盅都是让人炫目的碧玉,仅仅这样一个酒杯,它的价值就够一个平民家庭十年衣食无忧了。
此时的柳书怀可谓是坐如针毡,浑身觉得不自在。
这样的场面并没有柳书怀的不自在而休止下去。直到桌子上摆满了菜肴,端菜的美女才停止了穿梭。
紧随而来的是四个相貌脱俗的年轻女子。四个女子梅兰竹菊各有特色,穿着不同颜色相同式样的纱绸长裙。有三个各自抱着一样乐器,一个手执着两根长长的彩带。
苏明轩在一旁给柳书怀介绍着这四个女子“这四人便是傲雪楼的四大花魁了,穿白色长裙拿着琵琶的女子叫做一株雪,淡绿色长裙拿着琴瑟的女子叫做霜美人,淡黄色长裙拿着墨竹箫的那个叫做雪美人,最后那个穿着粉色长裙拿着彩色丝带的女子叫做一枝春,她们四人都是以梅命名的,各有所长。”
苏明轩没有说的是,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宰相之子,还真没有资格让这四个花魁同台献艺呢!在这里并不是你有钱就可以无所不能了,还需要看你背后的权势。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寄居着多少的达官显贵?
四名花魁道了一声安,其中拿着乐器的三个各自找好位置坐了下来,安置好自己的乐器,准备开始演奏。一枝春站在正厅的中央一抖丝带,犹如欲要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就这样的一种静态,都能让人感觉到美不胜收。
柳书怀一杯酒喝下,心里对自己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今日索性也奢侈一回,享受一下这种天上人间的尊贵体验吧!”
音乐声起。三人的合奏开始如涓涓细流般,流进耳孔,让人无比的享受。仿佛置身于山间泉边,细闻那大自然的声响,一枝春长袖善舞,彩色丝带随着她手腕的抖动犹如翩翩飞舞的蝴蝶,整个画面犹如满天繁花飘散零落。那动人的音乐与这炫目的舞蹈结合在一起,绝对是一种置身于仙境的享受,音乐的动听,舞蹈的绚丽,再加上几个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处子香味和香囊的味道,还有满桌的美酒佳肴,可谓是视觉、嗅觉、听觉、味觉的全方位享受。
即使是不好风花雪月的柳书怀,也不免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音乐一静一动,一会婉转动听,一会又是铿锵有力,不知不觉中,聆听者的感觉也跟随着音乐亦悲亦喜。
一曲终了,就连苏明轩身旁坐着一位绝世佳人,柳书怀都没有能发觉到。他还缠绵在之前的音乐舞蹈之中。
“书怀,如何?”随着苏明轩突兀奇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柳书怀的沉醉的思绪。就连苏明轩对他的称呼改变了他都没有意识到,侧过头朝苏明轩看去,看到苏明轩身边的佳人,不觉呼吸一滞。
如果说傲雪楼的四大花魁是世间难得的大美女的话,那么坐在苏明轩身旁穿着雪白色长裙的女子,便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世美女,或者可以直接称之为仙女。洁白如玉的面容镶嵌着精致的五官,如丹青笔下的柳叶弯眉,之下是水灵充满智慧的眼睛却是能看的人寒彻入骨的冰冷,精致笔挺的琼鼻,高低稍差一分仿佛就能破坏这份美感,一张樱桃小嘴点缀着如梅花般的粉色。玲珑的耳朵上挂着一颗珍珠吊坠。这份整体又或者单独的美感,让人找不到一丝瑕疵。凹凸有致的身材,稍胖一分嫌胖,稍瘦一分显瘦。就像是上帝之手雕琢过一样。在这个女子身上找不到一点点的缺陷。唯一让人琢磨不透的就是她的眼睛为什么那么冷,脸上看不出她的任何喜怒哀乐。
苏明轩看到柳书怀呆傻的望着女子,不免觉得心中得意之极。咳嗽了一声介绍道:“书怀,这位是傲雪楼的头牌,也可以说是京城第一奇女子,她叫冰霜。是我苏明轩此生唯一的至爱。”
苏明轩如此介绍,也不无警告的意味,犹如雄狮圈定自己的领地的权利一般,她是属于我的,虽然你是我的兄弟,但是我的女人,你是不能有任何想法的。
柳书怀站起身拱手道:“原来你就是冰霜,作为读书人,谁人不知京城冬梅坊的冰霜,不仅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更是不输于他人,拥有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置身风尘多年,却依旧守得一身贞洁,绝对算的上是第一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冰霜,人如其名,对于柳书怀的称赞,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点点头,未有任何言语。
“冰霜,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便是于陵的柳书怀。”
听到苏明轩介绍说是柳书怀,冰霜才将目光在柳书怀的身上停留了几秒,轻启樱桃一口,用着甜蜜软糯的动听的声音冰冷的说道:“你就是柳书怀,京城四坊也流传不少公子的佳作,果然人若诗云,翩翩才子。”
“不敢当,不敢当。”
虽然冰霜的声音很好听,透露出的冰冷却是毋庸置疑的。一种致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和排斥。
“书怀,你莫要介怀,冰霜对人向来如此,性格如此,勉强不来,习惯就好!”
“苏兄哪里话来,今日能一睹芳容,书怀本是三生有幸矣,何来介怀之说,他日苏兄与冰霜姑娘能修成正果,便是书怀的嫂嫂,书怀此时心中只有敬佩之意。”
“哦?你也觉得我们能修成正果?”苏明轩欣喜的说道。
“苏兄,今日你对的那句下联,恐怕就是因为此事吧?如果说作为宰相之子,娶一个青楼女子可能会有不少流言蜚语。但是我认为,咱们一介书生,执笔为国为民,上顶天,下立地,堂堂男儿汉,大丈夫,何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男欢女爱,人生伦理纲常,又不是巧取豪夺,怕的何来?如果冰霜姑娘能够许情与你,人生兴事矣,如此美眷,天下难求。只是苏伯父那里恐怕有点困难,但是我想,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柳书怀一番话说下来,就连冰霜的眼中也不禁放出一道精光。苏明轩一拍手笑着说道:“书怀所言甚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父亲那一关不太好过啊,惆怅也是惆怅在这里。”
“我有一策,不知是否可行?”
柳书怀望了望,四大花魁和随侍的女子,言道:“苏兄,请让他们离开吧,小弟真的不需要这些所谓的服务。”
苏明轩闻言屏退了其余人员,知道柳书怀接下来的话语,非同寻常。
苏明轩和冰霜都是期盼的望着柳书怀,静待下文。
“待此次秋闱之后,我回到于陵城,企求我父亲将冰霜姑娘认作干女儿,让我父亲亲自去你们府上求亲,我想于情于理,苏伯父也不会拒绝的。”
“只是,陈国公大人会认下我这区区风尘女子作干女儿吗?”冰霜稍微带点人情味的语气说道。可见此时她的心目中也是期盼的。
柳书怀正色道:“说句不敬之言,我父亲一介武夫,没有文人那么多弯弯绕绕,此生只哀叹没有一个女儿,冰霜姑娘才华横溢,人虽在风尘,贞洁之名却是众所周知的,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那里自有我去说道。我想此事定能成全。”
“若如此,到时候三书六聘定是少不了的,恐怕到时候,冰霜姑娘要受一些长途颠簸之苦了。”
听完柳书怀的话,苏明轩望望冰霜。
冰霜第一次露出一丝浅笑,犹如冰天雪地里的一缕春风一般。苏明轩不觉间如醉了一般。
柳书怀也不免在心中惊叹,人间竟然有如此绝美的女子,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只要陈国公大人能够接受我,只要苏郎此生对我不离不弃,些许颠簸之苦又算的了什么?冰霜自小颠沛流离,十岁入青楼,也尝尽了苦楚,冰霜不怕苦。”
苏明轩不知觉心中心疼不已,伸出手来握着冰霜的柔荑。
“好,既然如此,此事就此定了,我父亲那里一切就交给我吧!”
接下来,三个人聊着苏明轩与冰霜的相识到相知相爱的过程。剧情很狗血,并没有什么英雄救美或者一见钟情什么的。
苏明轩第一次来到傲雪楼,同样也是一个官宦子弟带着来的。那个时候,冰霜就已经声名在外了。那天正好是冰霜的出旬日,在正厅的搭台上为客人演奏,接受客人的文采挑战。
苏明轩初次见到冰霜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当然,任何一个只要见过冰霜的容貌都会被深深的吸引,苏明轩自然不能免俗。真正吸引他的便是冰霜无所不知的才华。
自那时起,苏明轩在这傲雪楼挥金如土,到了这里,他只有一个要求,让冰霜陪她论诗说道。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再加上他父亲作为帝国的宰相,冰霜从开始的推迟,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冰霜慢慢的也喜欢上了谈吐风雅不俗的苏明轩。从相识一直到相爱。
苏明轩对冰霜也是发自肺腑的真爱,自始至终都没有过过分的要求。冰霜也从心底感觉那一份尊重。爱,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感动过,再加上深情的陪伴这些也许就是爱的理由。
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坎,那就是冰霜可谓是傲雪楼的摇钱树,傲雪楼真的会轻易的让她赎身吗?
这个问题是毋庸置疑的,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要说这傲雪楼,它的背景也很神秘,没有人知道它的后台究竟是哪位达官显贵。
曾经也有不少人在这里踢过铁板。后来处置事件的都是御林军。所以大家都在怀疑,莫非这是皇家的产业。但是证实之下却又不是。
“既然如此,我想先静观其变吧,到时候赎身的钱财定然不菲,我们先一起准备好银两,等到我回到于陵说动我父亲认继,最少需要半年多到七八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再商量不迟。”柳书怀安慰道。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冰霜突然说道。
“什么事?”苏明轩疑惑的问道。
“昌平公主有几次陪着朔月公主到过傲雪楼。不知傲雪楼是否与他们有关?”
“你说那个年逾古稀的朔月公主?”
“对,就是当今陛下的姑母。”
“这两位公主,一老一少,脾气都很古怪,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此事容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