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乘坐着有些年头的旧马车,晃晃悠悠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车非县城。一路之上,陈姓的中年人,讲着有些江湖趣闻,众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也是飞快。
车非城原本是歌宿郡管辖的县城,现在也是受歌宿军阀管制。进城都是有卫兵检查的。
所以到了城门口,乘车的人都下了车,相互打了声招呼,付完程费,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公羊拄着拐杖走在前面,柳逸尘走在旁边,也没有经过多严格的盘问,就进了车非城。
“尘儿,你是说要买一把长剑?都有什么要求吗?”一边走着,公羊一边问着柳逸尘。
“师父,也没什么要求,趁手就好。”说着摸了摸自己的怀抱,里面塞着当初还是德叔给的二十多两银子,心里忐忑的也不知道这些银子够不够买一把好剑。
公羊似乎看出了柳逸尘所想,笑着说道:“臭小子,我这里还有些银两,只要不是太金贵的宝剑,总是绰绰有余的。”
柳逸尘闻言感激莫名,口中却道:“师父,承蒙您老人家救命之恩,尚无以为报,又受您收留庇护,而且还传我本事,逸尘感念一生,今朝又怎生能花师父您的钱财。”
公羊将脸色一板训斥道:“这番话,我此生只听这一次,若有下次,必定责罚于你。”然后又觉得太过严厉,转换了一下口气继续说道:“我这一生,也无后继,常年与药草为伴,老来能得你这个徒弟,自是喜悦,我都将毕生所长都要传授与你,如果要结算起来,那得价值几何?”
柳逸尘听到师父的话语,心中羞愧不已。“师父,是逸尘错了。”
“走,前面不远就有一个铁匠铺,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好剑。如果没有再看看其他几家,这车非城里买兵器的铺子和铁匠铺有五六家,挨个去看看。”
正如公羊所说,两人走了几十丈远的路程,就有一个铁匠铺子。铺子里面,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光着膀子,叮当叮当的捶打着一块长铁。
看到师徒二人走进铺子,停下手中活计,开口问道:“两位是要打什么铁器?”
公羊朝柳逸尘望了一眼,意思是你来说吧。
“这位师傅,我想买一把四尺长的长剑,您这有现成的吗?”柳逸尘有此一问,是因为,墙壁上挂着不少铁器,也有长剑,却是没有四尺长的。
络腮胡子大汉,疑惑的问道:“来我这里买剑的,都是以三尺居多,所以我这倒是没有四尺长剑,您要是等的起的话,我可以现打一把,三天时间足够了。”
听这汉子说话,倒也是个实诚人。
公羊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上别家看看,我们还要赶路,等是等不得了。”
络腮胡子大汉道了一声“既如此,那您请便。”抡起锤子继续锻打起来。
两人离开铁铺走到城中一个最大的兵器店。
这个店虽然说是城中最大的,也只是针对这个县城来说的。但是对于柳逸尘这个不懂兵器的少年来说,已经算是大店了。看着柜台上,墙壁上挂满的琳琅满目的兵器,甚至还有些自己看都没看过的兵器,柳逸尘满眼闪过小星星。
一眼就看中了柜台里面刻意摆放的四尺长剑。剑刃寒光刺眼,剑面白亮如镜。而剑柄和剑托又给人一种古朴庄严的厚重感。剑身整体感觉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在等待着傲视群雄的剑主。
“掌柜的,麻烦将这把剑拿出来我看看。”柳逸尘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说道:“掌柜的,这把剑我买下了。”
柳逸尘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长相白净穿着干净的年轻男子站在一旁,眼睛盯着自己看中的那把剑。
柳逸尘看着那年轻男子的做派眉头一皱。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富户子弟,但也不至于这么跋扈吧?
站在柜台中间中年掌柜的开口道:“呈惠纹银四百八十两。”
年轻男子闻言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这把剑能值纹银四百八十两?”
掌柜的不无得意的解释道:“这把剑可是出自大业城天兵阁,乃铸剑大师金无边亲手打造的,剑身通体都是由百炼金刚铸成,削铁如泥,吹毛断发都不在话下。如此宝剑,四百八十两你嫌贵?墙上还挂着很多几十两的长剑,你要不去看看?”
显然掌柜的底气十足,并未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看在眼里。
那年轻男子闻言,一张银票落在柜台之上,“今日本公子身上只有这二百两,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公羊老先生拄着拐杖站在一旁,微笑着双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打算说话。柳逸尘望着年轻男子的行径,心里总是有点不舒坦的,也在冷眼观之。
“年轻人,收拾好你的银票,本店不缺这点碎银子,想闹事去别的地方。”掌柜的淡淡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随着掌柜的话音落下,从后堂走出两名手执刀剑的中年壮汉。从体型上望去,就能看出是两名武艺不俗的武者,分左右站在掌柜身旁,瞪着虎目望着那个年轻男子。
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年轻男子顿时脸上无光。
“掌柜的,你这把剑是不打算卖给我了?”
“卖啊!四百八十两纹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天兵阁车非分号,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如果我要说,我父亲是歌宿军大将军呢?”
“别说你父亲是歌宿军大将军,就算你父亲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也不能强取豪夺,更别说在我们天兵阁。”
“是吗?我看你们这兵器坊,在歌宿军管辖内也不要开了。”
如果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在这个歌宿军管辖内,一般的店铺拍他们马屁还来不及。这个白衣男子也是因此才肆无忌惮,想必也是强取豪夺惯了。再加上这年轻男子也知道这个天兵阁的总部是在大业城,那么与他们歌宿军便不是一路的。既然如此,除去也无不可,既然落了他的面子,确实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是他却没有调查过这天兵阁真正的后台。
掌柜大笑了几声,就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完说道:“你先回去问问你那当将军的父亲,我们这个天兵阁分号,在不在歌宿军管辖之内开,是不是他能决定的?”
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年轻男子,心里觉得,一个兵器铺子而已,士农工商,最贫贱的商人,竟然敢如此跟他说话。一挥手,一队军士将兵器铺子给包围了起来。冲进七八个校尉装扮的军士。
为首的一个对着年轻男子抱了抱拳,问道:“公子,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公子?”说完瞪着双眼扫了一圈众人。
“给我砸了这个兵器铺子,一把破铜烂铁居然向我开口要四百八十两纹银。本公子给他两百两已经是够给他们面子了,还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砸,出了事我担着。”
随着他话音落下,已经冲进店铺以内的军士,抡起手中的武器就要开始打砸。
掌柜对着身旁两人挥挥手。两人兵器一亮,就挡住了那几个校尉。此时掌柜对着公羊和柳逸尘说道:“两位客官,你们赶紧先离去吧,刀剑无眼,别伤了你们,要买武器,过会儿再来。”
公羊拉着柳逸尘找到稍微靠里一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毫无畏惧的看着场中的打斗。
掌柜是怕打斗吓着了公羊师徒二人,所以才让他们先避避的,岂料两人反而坐下来欣赏起打斗来。反正掌柜的认为仅凭两个手下完全能料理了这群丘八,索性就没有管他们了。
而此时场中场景,也正如掌柜的所想,这群丘八在他两个手下面前果真如土鸡瓦狗一般,几招之下就被料理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庆幸的是两个人并没有下杀手,否则这几个丘八估计也都身首异处了。
原本以为人多力量大的大将军公子,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横七竖八的躺着呻吟的几个手下。
对于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爷来说,从来都是自己欺负别人的份,怎料到在父亲治下的一个小小县城还真有人敢不把自己父亲放在眼里。此时木讷的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别傻站着了,带好你的人走吧!今日暂且饶你一次,若有再犯,我不介意在这里杀几个人。”掌柜的呵斥道。从他的言语中好像从未将杀人当回事一样。
那年轻男子转身就出了门,出门的那一刻还没有忘记逞一时口快“天兵阁,你给本公子等着。”
等他出去之后,跑进来几个小兵扶走了躺在地上的人。
掌柜此时才带着歉意的走到公羊师徒面前,抱拳道:“打扰了两位,实在抱歉。”
公羊站起身,说道:“不碍事的,只是如此情况,掌柜当真不怕歌宿军来报复吗?”
掌柜脸上的狠色一闪即逝,转而笑着说道:“这位老先生无需担心,小可自有办法料理此事。”
掌柜的也是一个老江湖了,从公羊师徒二人行止就能判断的出二人并非一般人,所以事情处理之后,就带着善意的过来致歉。
“刚才这位小哥说要看看那把剑是吗?我待取过来让您品鉴一番。”掌柜说了一声走进柜台,欲要拿那把剑。
柳逸尘在一旁推辞道:“掌柜不用了,这么贵重的剑,我买不起。”说完不自觉的脸羞涩的红了起来。
掌柜和公羊望着柳逸尘羞涩的模样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柳逸尘莫名的望着两人。而掌柜的却也是疑惑的望着公羊,想不通他又为何而笑。
公羊老先生开口道:“掌柜,我提个建议吧!”
“这位老先生您尽管说。”
“若是我这徒儿能治好你府内那位身染重疾的亲人的疾病,你就将这把剑赠于他,可好?”
这一句话,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闪过在掌柜的脑海。
掌柜的哆嗦着嘴唇问道:“老先生,您是怎么知晓我府内有人身染重疾的?”
公羊老先生抚了抚胡须笑道:“自进这铺子起,我就闻到一股草药味,而且这股草药味,是经年累月熏陶沉淀才固有的味道,因此而判断出来的。”
掌柜听了公羊的话语虽然震惊,但是再看看柳逸尘,却也是摇摇头。
“我这儿子的病症,已经访遍了天下名医,都是束手无策。仅凭那草药吊着一口气。这位小哥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纪,不是我不相信他能治好犬子的疾病,着实不敢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