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知道是有了什么传言,街上每天都乱哄哄的,大半夜还能听到有人喧闹尖叫,因为怕出门再碰到日国人,我最近都不敢出门,所以也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问琉璃,她也总说不知道。
我有点开始担心了,三两天不知上海最新动向,有些事情就不能提前做准备,这不太好,想了又想还是吩咐琉璃找个人出去打听打听。
“小姐,可能是哪里的地痞流氓在街上闹呢,这有什么好打听的……”琉璃越说越小声,眼神也有点躲闪。
我盯着她看了许久:“琉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往日不管我吩咐什么,她都会应好就去安排,从未像今天这样还没去做就开始推脱,尤其是神态不对,慌慌张张,躲躲闪闪的,脚底还在不自觉的磨着地板。
“小姐……”琉璃支支吾吾的就是接不下去。
“如果你是为我好,就最好说出来。如果你说不出来,也没事,我可以自己出去看!”说着我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别,小姐!”琉璃赶紧拦住,最后脚一踏泄气的说道:“小姐,不是琉璃要瞒着您,只是想着老爷不日就要回来,咱们一家人都要去那德国,所以不想您烦心,所以就没有告诉您。”
“我猜不是和家里有关就是和商行有关?”
“是关于商行的,前两日您不是被请去日国人那里,不知怎么的就把您命悬一线的事情谣传成您和日国人勾结起来要图谋不轨呢!这两天每天都有人往商行的每家店门口砸鸡蛋菜叶什么的,我想着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就没告诉您。”
“往店里砸鸡蛋这种事还不是大事?”我心中怒火骤生,一切都是由那些日国人搞出来的,要不是我无缘无故被邀请过去,哪里会让人抓到把柄,说不定这消息也是他们故意找人放出去的,就是希望早点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去店里看看!”我连外套都不想穿了,感觉全身都在冒火。有时候真的有点黑暗的想着为什么他不去找别人,怎么专门找我们家的麻烦?
一路迅疾奔驰,很快就到了离家较近的一家商铺,门匾上面的鸡蛋印甚至都没能洗掉,看来在那上面待了很久了。
“坏蛋!和日国人勾结,坏蛋!”一个鸡蛋在我快要进门的时候直接砸到了我的脑袋上,把我砸的一懵。
“你这个小孩怎么这样?”琉璃气急的想要跑过去去打,我一看是个孩子赶忙阻止她。
“算了,只是个孩子。”
“哎呀,小宝啊,你怎么会跑到这?快走快走,万一碰到个黑心的怎么办?”那小孩的母亲从一旁跑过来,扒拉着自己的孩子往回走,一边说却一边看着我,如果是在动漫里,恐怕我的额头已经出现了三条黑线,这么直接难道我看不出来这个黑心的人说的是我?
摇摇头我不再理会她们进了店,店里的掌柜已经拿来了湿毛巾,速度快到根本就是进去就拿了出来,想必是常备的,看来这样的遭遇不是独我一份。
“他们只是砸门口,没有进来破坏吗?”我最担心的是万一进来破坏,那损失可就大了。
“那倒没有,最多也就是站在门口骂几句难听的话。”掌柜的想想也是庆幸。
“那就好,不过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也会变成真的,必须想办法从源头解决,他们是因为听说了我们和日国人勾结才会有这样的冲动,可我们要怎么解释呢?”这是个大问题。
事情不太严重,我便没有久待,之后又去了几家店面问题都是类似,看来只能我先解决谣言的事情才能解决店里受到打击的事情。
然而还没等我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晚间突然有人来报有人在店里找麻烦,让他们架出去了。天色已晚我就没有赶过去,打算等明天再赶去看看。
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山摇地动,好不容易从睡梦中挣扎起来却发现是琉璃披着件外套站在我床边摇着我。
“怎么啦?才这个时候?”我看了一眼西洋钟才不过四点多,鸡打鸣都不用这么早的吧。
“小姐,快醒醒,出大事了!”琉璃焦急的使劲摇晃着。
“你先别动我,说清楚是什么大事?”我困的直打哈欠。
“出大事了,出人命了,小姐你快去看看。”
听到出人命三个字我立马清醒起来,匆匆忙忙起身连衣服穿反了都没发现。
这个点也叫不到黄包车,我们两个是跑着过去的,到了街上的时候才发现这么早的时辰已经围了一大堆人,一个女人瘫在地上抱着什么在痛哭,一边痛哭一边哭诉着什么。
“小姐!”掌柜的和几个小厮看到人来了之后立马有了主心骨,心里总算有了一些底气。
“发生什么事?”我看着四周因为我的出现而开始议论纷纷的围观者,心里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好像我早就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一样。
“你们易家都不是好东西,怎么?要打战了就想着跑,为了多得些利益就去勾结日国人,这个我们家永汉有什么关系?啊——你们这些狠心的人啊——”那女人原来抱着一个男人,不知道是睡死的还是就是死的,一边说一边哭,眼泪鼻涕一齐掉,我若是旁观者听着都要落泪了,可身为当事人这滋味实在不妙。
“边掌柜,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看着掌柜的,这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小姐,晚间要关店的时候,这个男人闯进店里来砸东西,我喊了几个帮工把他赶了出去,谁知道到了凌晨这个点,这女人和几个亲戚就抬着这男人过来说是人被我们打死了。我们冤枉啊,压根没对他动过手啊!”掌柜抹了抹头上的汗,大冬天的把他也整的够呛。
“你们简直丧心病狂,还敢说没有打人?永汉晚上回去的时候身上都是伤,我们找了好几个大夫最终都没能把他救回来,你们竟然说没有动手,谁都知道你们家干的勾当,他看不顺眼跑进店里砸东西,你们会有那么好心动都不动他?”那女人哭的更凶了。
“哼,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挺正派的,没想到易家会是这样的人家!”
“就是,看不出来国难当头,居然去拍日国人的马屁。”
“毕竟是要去国外了,哪里还会管上海呢!”
“你们这些黑心肠的人啊——还我永汉的命啊——”
“这一家人可看不出来奸诈相啊,真正是人不可貌相啊……”
各种猜测、各种诛心的话交织着女人的哭喊声,很快充满了我的脑子,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