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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永远都不会错过的

何解语看着还在不断喘气的江忘夏,拍了拍他的背,在她印象中,这个时候的他应该会说些什么,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好像掉了魂儿一样。

“怎么了,傻了?”

何解语笑着问,刚才她看到了那一幕,本能的带着江忘夏离开了那个地方,虽然她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女生的直觉告诉他,必须要这么做。

江忘夏把书包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地上那么多灰尘了,他现在腿都是软的,尽管班里的人都喜欢欺负他,但是真正意义上的教训还是谈不上的,看着二友这幅架势,肯定是要打他了,和平时的打闹不同,那是完全没脾气的单方面被打,而且不是打脸就是用脚踢,形式完全不同。

“回家吧。”

坐在学校栽种的芭蕉树下,江忘夏被抽掉了灵魂一样,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死里逃生一样的感觉。

何解语点了点头,准备帮江忘夏把书包拎起来,可是却被他抢先了一步。

“今天去我家坐坐吧,我妈妈今天做了很好吃的蛋糕。”

就在江忘夏想着怎么面对今后的生活的时候何解语没来由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你现在不是不跟我一起玩儿了吗?”

江忘夏下意识地说道,何解语在他心中就是一个背叛者,一直都是背叛的形象,他羡慕何解语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可以那么温柔,而且经常鼓励她,自己的爸爸妈妈却永远只有指责和巴掌,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插手自己的自由。她有什么资格,难道就像是动画片里演的那样,像一个主角保护那些一下子就可以被坏人抓住,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一样?他才不要,在他心里他一直都是主角,不被人所理解的主角。

但是话说出口他又后悔了,他和何解语之间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一起玩’这个词,她是女生,从本质上就和自己不同,他从来都没有和她一起玩儿过。

“为什么这么说?”

何解语问,站在江忘夏旁边比他高上半个头,这就像是姐姐带着弟弟一样。

“你上学不是都喜欢等着我的吗,为什么现在不等了?还有,在学校,你不是一直都会找我说话的吗,为什么现在不找了?”

江忘夏说,要是换做平常,他才不会说出这些话,因为从某方面来说有一些抵触,害怕何解语说出某句话让他无地自容,那就是你以为某个人很关心你即使你很抵触很不需要,但那其实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你一直都孤独的像条狗,自作多情的像个小丑。但是现在的他大脑完全是空白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切!自恋鬼,谁喜欢等着你了,谁喜欢找你说话了!”

何解语撇过了头。

江忘夏没有说话,老实说他不知道从何解语嘴里说出来的这个‘自恋鬼’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不能问,有时候不懂就是要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沉默是这种情绪最好的表达方式。

“喂…我问你啊,去不去我家,今天我妈妈做了很好吃的蛋糕哦!”

何解语用诱惑的语气说。

“…我”

“去不去?”

“我还要回家呢…我妈妈病了…”

“那就等一下带点回家给阿姨吃啊,今天的蛋糕有草莓哦!”

“可是…”

“今天不去以后就没了。”

“我去!”

江忘夏终于还是在蛋糕的诱惑下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用他的人生信条就是韩信也有过胯下之辱,现在的这些小事都算不了什么。

他开始逐渐忘记二友所带来的那一片恐惧的感觉了,虽然总是在心里的某处挥之不去,但是眼下他更感兴趣的是何解语的妈妈做的蛋糕。

这份情绪以至于路过了家门口他也不自知,甚至都没有看一眼。

何解语的家看起来比江忘夏的要大上一点,而且因为是最近两年新建的,所以这幅洋楼打扮十分显眼,更关键的是何解语的家里有电脑,这种仿佛在江忘夏的认知中跨越了几个世纪的高级产品,在江忘夏的认知中,这种东西应该只有网吧这种他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才有。

刚进门,就看见厨房里系着围裙的何母,她刚把蛋糕放进微波炉里,转过头就看见了进门的江忘夏和何解语。

“小夏来啦,你可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来我家了!”

听到这样怪罪的言语,江忘夏却是有一种久违的温馨,像是在外面漂泊了很多时间突然回家的浪子一样,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情,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阿姨好。”

江忘夏难得的进门就打了声招呼,但是这一声招呼也彻底把他的幻想打醒了,这个女人是何解语的妈妈,而不是他的。

何母笑着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给江忘夏换上,然后把他的书包接下来放在了沙发上,这样的待遇在家里可是没有的。

“你们先去房间玩一下吧,蛋糕等一下就好!”

何母笑着说,然后继续进厨房忙活了。

“走吧!”

何解语很自然的拉着江忘夏的手进了房间。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是江忘夏依旧被这满屋子的书压得喘不过气来,何解语的成绩长期是全班第一,这大概也得源于她喜欢读书的习惯,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江忘夏也几乎能够知道了,他所盼望的事情。

“你去玩电脑吧,密码还是没变,但是别把声音打开了,我要看书。”

“你不做作业吗?”

“作业的话,今天的课余时间已经做完了,我还是特意把时间节约下来想要多看点书呢,幸亏我爸爸现在还没回家,不然我就看不成了。”

“……”

有时候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这也是他有时候想把何解语和自己的位置对换一下的原因,何解语的爸爸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温柔的高中老师,他回家的时候一旦看到女儿沉迷于书籍无法自拔就会让她放下书本,还说什么有电脑叫她去玩玩游戏什么的,他做梦都想有一个叫他去玩玩游戏别老是搞学习的爸爸。

房间不算很大,右边放着床,床的对面就是电脑,而左边就是一个大书柜和书桌,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厚厚薄薄的书籍。

江忘夏轻车熟路的坐在何解语床上,打开了电脑,无论第几次来何解语家,他都会被这一套设备吸引的不想回家,而关于这一点老妈已经明确告诉他了,何解语是何解语,他是他,除非江忘夏上了大学,不然家里永远都不可能有电脑。

“诶,怎么回事?输入不了密码啊。”

江忘夏问,他输入密码的时候为什么键盘上面打不出来字,难道是电脑坏了?

何解语看了他一眼,然后瞥了瞥电脑上的键盘。

“把那个NumLock键按一下第一个灯亮了就行了。”

“什么……”

江忘夏一脸不解,刚才何解语好像说了什么他听不懂的东西,和今年上学开设的英语十分相似,英语老师也会中西结合的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要知道他们还只学到二十六个字母啊,刚才她说了什么?

“哎呀!”

何解语上了床,直接按了一下键盘,江忘夏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香味儿,和栀子花一样很干净。这么热的天,居然和自己不一样,一点儿汗臭味儿都没有。

“你再试试。”

何解语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桌捧起了一本厚厚的书,江忘夏从侧面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巴黎圣母院》,好像在语文课本的课后阅读上面看到过,讲的是一个丑八怪为了一个美女死掉的故事,最后那个美女也死了。江忘夏表示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懂那个丑八怪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命丢掉。而且从语文老师嘴里说出来的什么浪漫啊,爱情之类的词都无比滑稽,一段值得歌颂的缘分就这样错过了?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错过电脑和游戏更悲惨的事情?

江忘夏转过了头,再次单手在键盘上面点了一个数字,然后用鼠标慢慢移向了那个确认的按钮,点了一下,电脑一如既往地被打开了,仿佛通向了天国之旅。

江忘夏点击网页开始了四三九九小游戏,上面的游戏品种繁多,每次都让他目不暇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何解语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要是有这么一台电脑,那估计连睡觉的时候都会节约下来打游戏吧。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了敲门声,何解语连忙放下了书本,凑到了江忘夏旁边。

江忘夏无暇顾及,此时正在游戏打boss的最关键时期。

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拉开了房门,看着正在玩游戏的女儿,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关上了门。

当江忘夏游戏角色的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以后,boss终于被打败了,果然还是这种无限条命自带各种厉害武器的游戏好玩一些。

“忘夏,给我起来一下,我想看点东西。”

“一边儿去,没看我正忙着啊!”

江忘夏胳膊肘推了一下她的胸口,何解语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胖,为什么身上这么软,就像班里的那个胖子脸上的肉一样软,不像他,全是骨头。

“你给我看看嘛……”

何解语央求着说。

“不要…我马上就要开始下一关了,别添乱!”

“江忘夏!这是谁家的电脑!”

何解语一字一顿的说。

“……快点儿给我玩,这一面别叉了。”

江忘夏无奈的退了下来,直接躺在了她的床上,望着屏幕上的游戏角色,有一点恋恋不舍。

接下来就是无比讨厌的何解语的背影了,乌黑的长头发,白皙的跟电视上做广告的女明星一样的皮肤。

“还没好啊……”

“还没好啊……”

“你快点儿…”

就在江忘夏闭着眼睛一直唠叨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洒在了自己的脸上,很痒,然后还有栀子花的香味。

江忘夏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何解语正狡黠的看着他,不怀好意。

“如果你再敢打扰我的话,我就坐在你身上压着你!”

“……别,但是你快点儿啊,马上就要到吃饭时间了,我要回家了。”

“好吧,我尽量。”

江忘夏看都没有往那里看一眼,他知道她又在鼓捣一下他不懂的东西了,而且她打字的速度比自己快多了。

“可以啦!”

何解语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的确没有用多长时间,就三分钟。

江忘夏闻声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

“以后这个就是你的企鹅了,里面的好友只有我一个,你能在这上面和我聊天哦。”

何解语指着电脑上的一串数字,还有什么类似于申请成功的字眼。

“这是什么东西?”

一直只会玩游戏的江忘夏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一个画面,忽然忘记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使命—打游戏。

“就是一个网上聊天工具,现在你家没有电脑,你用不着,等哪一天你家买了电脑,你就能用这个东西和我在网上聊天了。”

“我还能和别人聊天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加了他的企鹅账号就行了。”

“这么厉害啊!”

江忘夏感叹,当初要是有这个东西他就直接能从家里叫二友了,而且如果两个人都是六点左右起来的话街上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他也能大胆的进入游戏机室了。

“当然,现在你的企鹅账号我就先替你养着,等哪一天你需要了我就把它给你,怎么样?”

“我现在就要!”

这么好的一个东西还要她替他养什么,直接给他不就行了。

“可是你家没有电脑啊,无法登陆,现在给你也没有什么作用啊!”

江忘夏看着好像知晓一切的何解语,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愤怒,这算什么?故意让他白高兴一场,以此取乐吗?

“那我不要这个什么破企鹅了,你自己玩吧!”

江忘夏一个翻身出了她的房间。

何解语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摸着键盘。

江忘夏本来是想一气之下离开何解语家的,但是想到了还有蛋糕没吃,于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正巧端着一杯咖啡的何父也走了过来。

“怎么了小夏?解语欺负你了?”

“没有!”

江忘夏鼓着嘴,不打自招。

“呵呵,别生气,小夏,你们不是要好的朋友吗?朋友就应该互相原谅嘛!”

何父喝了一口咖啡,笑眯眯的看着江忘夏。

江忘夏沉默了一下,虽然嘴里说不出话来但是不得不承认何解语的确是高他一等的,从很多方面,如果说校花这个东西很厉害的话,那她的确是站在了一个很高的角度,像他这样没有封号的人是不能理解的。那么厉害的人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是自己的朋友,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可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何解语总会阻拦他去做他喜欢的事情,而且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告老师’,这样一个可恶的人是无法理解他的世界的。

“蛋糕做好啦,快点来吃,小夏,今天阿姨特意给你留了一块多水果的哦!”

何母系着围裙笑着说。

何解语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用江忘夏的眼睛来看,何解语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就像是电视里面能够经常看到的那些女明星一样……或许,她长得比她们还要顺眼一点吧,反正长得好看学习好又怎么样?她又不会像二友一样带他去游戏机室,也不会帮他写作业,只会唠唠叨叨没完,就像他的妈妈一样。

“妈,太偏心了!为什么我只有这么小的一块儿!”

何解语不满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块蛋糕,然后瞥了一眼江忘夏的,的确比他的要小上很多,而且水果的种类也没他的多。

“这是为了你好,不能再傻着吃了,你看你,现在都高成什么样子了,像个男孩子一样。”

何母笑着摸了摸何解语的头。

“就是说啊,以后等你上了初中开设了生物课你就知道了,你现在还没到发育阶段,不能吃太多甜品,不然以后长胖了就控制不住了。”

何父放下了咖啡,毕竟老师还是权威,何解语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慢慢的舀着蛋糕送到嘴里,还死死的盯着一脸得意的江忘夏,慢慢开始后悔今天叫他来自己家了。这就是她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比自己家的要宝贵。

在那之后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临近期末考试,江忘夏也没和二友说上一句话,在某个周末他还是独自一人溜进了游戏机室,到后面胆子就大了起来,虽然偶尔也会看到打游戏的二友,但是他没好意思去跟他说话,两人就这么各玩各的,终于某一天二友伸手向他要游戏币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点,

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学习成绩也是一下千里,就连原先的及格都不能保证了,快速沦落成为了班级里的差生。

他注意到了,越是临近期末,何解语总是不时地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但是管她呢,现在放学他都不先回家了,得赶紧抓紧时间去游戏机室打一把游戏。都已经六年级了,以后上了初中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玩游戏机了。

“忘夏!等等!”

在一次放学后,何解语终究还是叫住了江忘夏,这也是继江忘夏那次去了她家以后两人第一次说话。

江忘夏还在二友的课桌面前,准备跟他一起去游戏机室,突然被叫住,不耐烦的回过了头。

“什么事啊?”

何解语将一张小字条塞进了他的手里。江忘夏万万没想到这一次过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竟然被拉扯到了只能隔着屏幕才能说话。

而何解语做完这些后二友则是背着他那个看起来很酷的迷彩单肩背包直接从江忘夏面前走过,没有丝毫等他的意思。

江忘夏快速跟了上去,甚至都没有时间打开字条。

到了后面他也忘记了,那张字条塞进了书包里。

期末考试后开始了漫长的暑假,他本来想去何解语家里玩电脑,按了门铃却没有人开门,一个暑假一直如此,从妈妈口中得知何解语去了市里的重点中学,她的妈妈跟着她一起去陪读了,而且他的爸爸平时本来就工作忙,自此以后就很少回家了。

虽然妈妈还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是江忘夏学会无所谓了,现在也能把那些没有及格的成绩单大大方方的放在桌子上,你的儿子就这个水平,不能再高了,所以别抱太大希望了。

于是他和二友一起被直升到了镇里的初中,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找到了曾经在书包里的字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数字下面是一段话—密码是你的生日,上线了给我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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