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然,我不喜欢你了。”
苏眠眠定定的看着他。
男人的手臂滑落,绯色的唇瓣兴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轻微的苍白干裂。
几经张合,最终咧开,成为一个极大的讽刺。
苏眠眠忽的很想伸手抚上他清隽的脸庞。
忽的开始回忆,回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她猛地想起书里写“情深不寿”。
蓦然,她觉得很可笑。
既然情深,何故不寿?
直到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最终,还是垂下了手。
苏眠眠弯腰,缓缓的从楚萧然的桎梏之中挣脱出来。
他没有阻拦,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话。
洗手间算是宽敞,从一边小阁窗照进来的疏离阳光,斑斑驳驳。
冬日的光景,苍白又乏力。
苏眠眠拿出了纸袋里面的衣服,是一条崭新的连衣裙,都是她的尺寸。
苏眠眠伸手开始解衬衣的扣子,衬衣滑落在脚边,很快的就套上了这套衣服。
然后,默不作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她一个人的走了出去。
病房里面只剩下了戴安倩。
她看着苏眠眠缓缓的走了出来,不禁上前一步,蹙眉看着她,“眠眠,你是因为意蕴突然宣布萧然和怡萱的婚事,所以才想要离开的么?”
苏眠眠没说话。
戴安倩叹了一口气,“眠眠,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意蕴是什么时候决定的,我和萧然都是在乔氏的年会上才知道的……”
苏眠眠摇了摇头,“不是的,戴姨,我只是想清楚了。也许,我和楚萧然真的不那么合适……对了,乔怡君呢?”
戴安倩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他们姐弟俩刚刚被费思文请去停车场了,乔怡君说他在那边等你。”
苏眠眠点了点头,想要离开了。
但迈出去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了停,默默看着戴安倩,“戴姨,你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戴安倩看着她,深拧着眉心,轻微的抿了抿唇瓣,最终什么都没说的出来。
洗手间里面偶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片一片,支离破碎。
……
从十八楼坐电梯可以直达地下停车场,苏眠眠本来想拿出手机打个电话给乔怡君。
等到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只手机是她问景家借的,上面根本没有存乔怡君的号码。
电梯门口,还站着刚刚离开的费思文,还有楚家的管家。
两个人像是正在低声交谈着。
看到苏眠眠走过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不再说话了。
“苏小姐。”
“小小姐。”
苏眠眠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伸手想要按电梯。
“苏小姐,要走了?”费特助上前一步问。
苏眠眠点了点头,解释,“他样子看起来还好,我留下也只是打扰他。”
费特助露出了一抹讶异,“可boss看起来很想苏小姐留下来陪他,刚刚把公司的事情交代下去,就吩咐我不要再去打扰他。”
苏眠眠干巴巴的笑了笑,“他没什么事了,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费特助蹙眉,忍不住问,“刚刚苏小姐你说你要出国留学,不知道是短期,还是长期?”
苏眠眠想了想,“再说吧。”
毕竟,她没必要,也没义务,告诉别人她的计划。
费特助欲言又止,“可boss醒过来就吩咐,除了苏小姐,谁都不要放过来打扰他。boss一定很希望你留下来陪他……”
苏眠眠想也不想,“哦,可能他说的是别的苏小姐。”
“boss说的是苏眠眠小姐。”费特助强调。
“唔,其实你不知道,这个郧西市还是蛮大的,同名同姓的人不少。”
费特助,“……”
管家上前,“听说昨天晚上,小小姐不愿意出面。所以,少爷为了见苏小姐一面,就把自己送进了医院,难道小小姐就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么?”
苏眠眠耸耸肩,忽的觉得有点可笑,嗓音都因为情绪激烈而忍不住拔高,“我实在是不懂,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觉得他进医院就是为了我?就不可能是因为他为了庆祝别的事情多喝了两杯!”
管家蹙眉,舒缓一口气,“好,即便小小姐不觉得少爷是在乎你的,那小小姐就一点都不担心少爷么?少爷一直有胃病,他一直都不怎么在意,现在甚至都住进医院……”
“戴姨都没办法的事情,你们凭什么觉得我关心他的胃病了,他就会为我做什么改变?”
苏眠眠咧唇嘲弄,忽的想笑。
但想必,笑的一定比哭难看。
“那为什么上一次小小姐给少爷送吃的,少爷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芝麻,还是吃了,后来疹子起来了,他在医院一边看文件,一边吊水……”管家忍不住开口。
“什么?”苏眠眠有点茫然。
看着苏眠眠不知所措的表情,费特助略微怒了,“苏小姐不知道,还是要装不知道?”
管家忍不住打断,“那个时候小小姐还小,可能不知道,但楚家上下当初还在老佣人应该都清楚。少爷对芝麻过敏,芝麻制品从来都不会碰的。之前就因为吃了一块芝麻糕,就重度过敏被送进医院,后来就再没碰过。从前,少爷的胃病偶尔会犯。最严重的,像这样必须住院的。但之前应该也有过一次,车祸那一次了……”
“过敏?车祸?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苏眠眠摇着头,心头居然有种莫名的焦灼。
看着眼前管家,她忽的有种极其不现实的感觉。
“小小姐忘记了,之前又一次,小小姐和乔少爷偷偷跑去r国滑雪,还在r国出了事情。少爷就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管家蹙眉。
苏眠眠一阵如遭雷击,忽的觉得眼眶轻微的湿润,攥紧的手指颤抖着。
一颗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窒息到了极点。
“少爷的交通记录一向很好,交警说那晚少爷是酒驾。是在酒局上直接撂下公司的大客户,买了当夜直飞r国的机票……”
苏眠眠蓦地十指紧紧的攥着,尖利的指甲深入皮肉,咧着唇瓣,讽刺的笑,“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少爷被立刻送到了医院。因为右腿受伤严重玻璃差点就割到了动脉,流了很多血,医生说要是拖得再晚点到医院,没准都需要截肢……第二天虽然人醒了,但检查出来有轻微脑震荡,状况很不好,根本不可能下病床。夫人要飞r国看小小姐,又担心少爷,就叫人全天看着少爷,不许他离开……”
“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他为了我出了车祸,他没必要不对我说!他只是在我回国之后,对了发了很大的火!”苏眠眠摇了摇头,嗓音拔高,情绪激烈使得身体微微战栗。
她想起了那天她送午餐给他,撞见了他的女秘书勾|引他。
他送走了他的女秘书,再来吃她做的午餐。
模样轻描淡写,一道菜一道菜慢条斯理的咀嚼。
最后不冷不热,只评价了三个字:一般般。
她也想起了她从r国回来,就没见到过他。
所有人都说他在忙,她不知道她就快死了,他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