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对母亲那么说,但丁群逸依旧是心如死灰,只是渐渐的从无法接受到慢慢的习惯了,习惯了她悄无声息离开后的悲凉。然而这习惯,却又是何等的痛彻心扉?放佛是麻木了的周遭的一切,从前多姿浪漫的人生以后都要在这乏味孤寂中度过一般,他不再努力的经营奉宝坊,不在努力的照顾身边的人,不在去关心这世上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对于他来讲,这世上已经不再有他向往欣喜的任何人任何事物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好像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兴许另外一个世界是未知孤独的,可是既然她能去,那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至于罗琴,除了关注奉宝坊的生意,心中还庆幸与丁群逸对阿澈的死因不闻不问,起码眼前就不必去担心丁群逸会去刨根问底。但饶是如此,也免不了恨然于丁群逸此刻的失态,他如此的失态不冷静,说是生无可恋也无可厚非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嫉妒,忍不住的吃错。幸好,幸好啊,那个女人终于不在了,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即使是揉碎了丁群逸的心,搅烂了他的的肺腑,也是值得的。罗琴突然发现自己竟是无比开心的,好想肆无忌惮的大笑,即使心伤难愈,却忍不住的想要放肆的大笑一番。
如果得不到他的心,那么倒也不在乎退而求其次。于是这晚罗琴换上了娇华无比的冰丝寝衣,微微披散着鬓发,打扮的如同娇花明月,柔情似水般坐在丁群逸的身边劝道:“妹妹既然已经去了,你如此伤心下去也是于事无补,群逸,我不在乎你心里装着谁,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只要你一句话,我这一生都会顺着你,爱护你,不会让你再伤心一毫。”
丁群逸眼睑微抬,却站了起来,苦笑道:“这样的天气,难为你穿成这个样子,可惜你做不到,快休息去吧,别为我着了凉。”说罢竟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罗琴咬牙轻叹道:“没关系,慢慢来,我等你……”
天越来越冷了,因丁群逸不再理会奉宝坊的事务,故而倒是天天有空的很。只是他日益沉浸在对阿澈的思念惋惜之中,心中的悔意更是令他痛不欲生。他总是想,或许那天应允了阿澈的请求,不去镇江而留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兴许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么就算是镇江奉宝坊不在了又能怎么样?就算是失去了真个奉宝坊,又怎么样?总不会心疼至此。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所有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阿澈……终于还是不在了。
每念及此,他就觉得自己好似是肠子都悔青了啊,丁群逸每天只觉得被思念与悔意反复的折磨着,几欲疯狂。
这天不晓得怎么的就来到了莲房,只见河边的杨柳都已经落叶干枯,湖中枝蔓纵横的荷叶已经残败,一如那年初次来到明镜湖的光景,心中不由得惆怅万分,这湖依旧是那年的湖,人却再也寻不到了。
后面跟着的许连怕他触情生情,道:“少爷,这天似是要下雪了,咱们快回家去吧!”
丁群逸淡淡的道:“我想在这儿静一会儿,你先退开一步吧!“
“啊……这……老夫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轻饶了我的。”许连面有难色的道。
丁群逸却苦笑道:“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呢?我只在这儿呆一小会,一小会儿我便同你回家去了。”
许连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无奈只得答应道:“那好吧,只待一会儿。”丁群逸点了点头,许连便到一边休息去了,边走还边不放心的往回头看了无数次。
丁群逸望着欲结成冰的湖面,苦苦的叹气道:“你真的走了,世界之大,我再也寻不到你的踪迹了,你到底在哪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撇下我一个人,叫我生不如此!”湖里放佛倒影着她昔日的倩影,丁群逸被吸引,不由自主的慢慢的走近,他近了……更加的近了……仿佛冰冷的湖水已经沾湿了他的靴子……
突然身后有人紧紧的拉住了他,一个沙哑的女性的声音传来:“不要跳……”
丁群逸缓缓的转过头来,只见那女子穿着淡青色的冬衣,头上戴的斗篷遮住了面目……
丁群逸心中剧颤,不由自主的张大嘴巴喊道:“阿澈……你……你回来了吗?”
那女子却在此时松开了手,转身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