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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微信

江碧燃这几天心中百味杂陈,羞耻、失望、震惊、难过、沮丧、痛苦搅作一团,让她感觉无处可逃,无处可呆。她一直想找个地方,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让自己的心灵放逐一下,发泄一下,那怕望望呆、闲坐着一会也行。可是找来找去,何处是她的桃花源呢?这天上午,她出警完毕,看见一片围着挡板的拆迁建筑,她把警车停到了路边,下车看了一圈,发现在高高的广告牌后面围板有个隐蔽的小口,她从撕得破破烂烂的小口钻了进去,定神一看,若大一片拆迁的地,拆得断垣残壁,她找到一块稍稍平整的石头坐下,看了四周一圈,除了这些建筑垃圾,只有几条流浪狗在嗅着、扒着……终于没有人打扰了,终于不用成为焦点了,石头上的凉气阵阵袭来,她并没在意,她只是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思……“忽如一夜微信来,千家万户都传开……”一夜之间那段“女警察街头被掌掴,路虎女霸气出狂言”视频以疯狂的速度传播着,同学、朋友、父母、亲朋,甚至连小学同学,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挖地三尺找到她的电话号码,纷纷打电话过来慰问……这种慰问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三师兄王凌恼羞成怒,咆哮如雷,晃着她的臂膊:“碧燃告诉我,这怎么一回事,微信里那女的到底是谁?你怎么能把她放走呢?难道我们是好欺负的吗?碧燃你太善良了。你怕遭事,我可不怕她,什么玩意,我得去会会她……”碧燃轻轻地躲开了王凌的追问含糊的说:“我怎么知道?哎呀师兄,都过去了,您就不要再问了……”

“等等碧燃,我怎么觉得这女的我见过呀,在哪里呢?在哪里?怎么这么眼熟呢?还真想不起来了……碧燃她跟你说什么了?”录此视频的人只是录了图像,现场的吵杂声早已干扰得隐隐约约听不清楚,只是偶尔,还能听出两三声冯念念高亢而嘹亮的叫骂声,但碧燃脸上被扇却是很清晰的。

王凌又跑去问路远,路远摇摇头,只说查车辆碰到难缠的不配合执法的女人了。王凌气恼地大叫着:“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呀?太可怕了……”

回家碰到同样的问题,爸爸问,妈妈追,大姨更是磨刀霍霍,要找那个女人报仇:“告诉大姨,那个女人是谁?大姨一定饶不了她,难道我们就这样被欺侮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呀!碧燃,这可是天下第一打呀!你想想在天下第一街——长安街欺辱人……碧燃你怕她,大姨不怕,大姨一定要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碧燃无奈地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替她义愤填膺,轮番地“严刑铐打”想从她嘴里得到真相……她以为只有自己亲戚朋友这样,没想到她走在大街小巷,也得面对着街上的人的指指点点和诧异的眼光,一夜之间,她成了街头巷尾的“红人”。她觉得她做的没错,当时,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防碍到他们的执法,她觉得他们的清查比那一巴掌重要的多……可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问她为什么挨那一巴掌,所有人都在问那女人到底跟你谈了些什么?所有人都在为她抱屈,所有人认为她不应该忍辱负重、委屈求全,所有人都在说:“你当警察的怎么任人胡为呀?”她实在不想再提这件事,也许当时想法太简单了,冯念念的胡搅蛮缠让她比较慌张,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冯念念的这种关系,但给冯念念订个“妨碍公务罪”她实在于心不忍,让冯念念一辈子背个“罪”生活,一个花季女孩该怎么活呀?更何况她欠高博的……是的……她欠高博太多了……她用自己的尊严去还……用自己的骄傲去还……应该能还清了吧?她不想再想这件事,可是现在时时有人提醒这件事,时时让你回忆这件事。

她不想回忆这些,她想回忆的是他——高博,可是电话那头的温热真的不见了,至从那次夏日酒店那件事发生后,有时一个莫明其妙的号码打进来,接通后也不说话,她知道这是他打来的……她能感觉出他的温热……也能感觉出他的心跳……有时接通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好象在感受她的温热、她的心跳……而她轻轻的把电话挂掉……可是,现在他不会再不得打电话来了,无论她现在是多么“红火”,他没有关心、没有问候,他再也不会关心自己、再也不会为她操心了、再也不会为她而纠结……他现在应该正在关心冯念念们……冯念念和他的约会应该正如火如荼吧……而他们应该如胶似漆了吧……

我们真的形如陌路了,那天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街头……碧燃苦笑着,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碧燃轻声地对自己说着:“看着我被伤害,他都没有走近半步……看到我如此耻辱,他也没有半句安慰……他没有站出来拉走他的女朋友,没有站出来指责他女朋友,没有用了,他再也不会为我心痛了……他真的不爱我了……”碧燃感到一阵心痛,“是真的不爱了……终是我欠他太多,这一次应该全部还了吧……碧燃轻轻的叹息着“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他有他的方向,我有我的方向,可我多想告诉他,‘他——就是我的方向……’”

碧燃看着冬日里昏黄的太阳,太阳没有给碧燃带来一丝暖意,三四级的风把残垣里的细沙、纸屑高高扬起,又旋转而下,起起伏伏,碧燃感觉这些纸屑一如她的心情……她的人生……

碧燃感觉丝丝凉意,但碧燃不想走,她多想做一只驼鸟,把头深深地藏在土里,她不想面对这个世界,如果说以前她心里默默感谢老天的恩赐,可现在老天又把给她的恩赐收回去了,她打开了手机,电话又打来了……她看了一眼屏幕,无可奈何的又把手机关上……再给自己放十分钟假吧……再让自己的心灵放松哪怕只有短短的十分钟,十分钟后又得面对自己的苍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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