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闻言:“想不到先太子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裴书琰低笑:“听听裴某版本吧。”
众人纷纷侧目,难道这太子一案还有其他出入
“你们定是不知,阿澈曾培养一批暗人,他们被按插至恒月各处,有官家府邸,有青楼小馆,甚至宫廷别院,其中最出色的名唤梨君,跟在阿澈身边最久,是阿澈最信任的下属,或者那时还是下属吧。她被阿澈安插在百戏楼,竟出乎意料地红极一时,闲暇之余,阿澈也会去戏楼里听听她的戏。”
清舞轻呼出声:“梨君就是那名戏子”
“不错,一次太子府客宴,梨君奉阿澈之命借戏班入太子府探查虚实,竟一曲青衣引得太子渊注意,自此一发不可收拾。阿澈得知此事命梨君将计就计,借此离间太子渊与先皇,梨君本不愿,何况当时她并不相信太子渊会为一区区戏子与先皇闹翻,抛太子之位于不顾,最终应了阿澈。后来之事与方才二位所述无差。”
刘煜幽幽道:“终究是戏子无情,到头来,太子渊不光为她错失高位,甚至失了性命。”
裴书琰眸中浮上悲色,摇了摇头:“那日,太子渊为她一人独闯禁宫,夺下毒酒,诛杀宫人之时,梨君便后悔了。后来,太子渊因此事被贬益州,梨君深知事因己出,无颜面对太子渊,便不告而别。阿澈为除后患,托人传假讯息于太子渊,言说皇上抓了梨君,欲意处死,太子渊便即刻带人复返都城欲救梨君,这才被阿澈埋伏好的亲兵……”裴书琰低叹一句:“梨君闻讯赶至城外,太子渊已中箭身亡。”
清舞瞬间眼眸微红:“后来梨君去了何处?”
“去庵里出家了”
清尘胸口憋闷,终究是负了真心人。
夜雨思量片刻:“裴先生,恕夜雨多嘴,这太子戏子一事与魏家又有何缘由?”
裴书琰无奈苦笑:
“方才诸位不是询问为何魏如海倒戈之后,阿澈未拿出把柄扳倒那人?”
“不错”
“因为梨君便是阿澈唯一的软肋,魏如海抓住了这一点。”
清舞惊愕:“三皇子心属梨君?那为何还要由她勾引太子渊?”
清尘低声接道:“于三皇子,江山为重;于太子渊,梨君为先。梨君甘愿一生倾尽所有为三皇子谋事,可却遇到了另一个为她倾心相待的太子渊。”清尘目光涣散,梨君终是比李清歌幸运。
柴苍望向裴书琰:“裴公子如何知道这般详尽?”涉及三皇子南宫澈私事,怎会拿出来与众人相说?这裴书琰又如何知晓?
裴书琰低笑:“太子渊死后,梨君无意留在盛都,阿澈便寻了我护送梨君出城”
“原来如此”看来南宫澈那时能信任的人亦是不多。
“唉,裴某每每想及此事,心口便是一阵憋闷,到底是人祸乱了江山,还是江山祸乱了人?”
刘煜道:“难道是魏如海发现了梨君下落以此要挟,所以三皇子才未拿出魏如海的把柄?”
“不错”
清舞轻叹“三皇子终是为梨君做了件事。”
清尘眉目深锁:“魏如海的把柄或许只有梨君知道了。”
“嗯”柴苍微微点头认同清尘猜测
“书琰,梨君身在何处?”
“益州清水庵”
清舞缓缓出声:“她终究是去了他要去的地方,青灯古佛,相伴此生,只可惜当时已惘然。”
清尘不以为然:“许是愧疚多些吧”
梨君前半生都在南宫澈可见之处追着跑,终有一天她遇到了跟自己一样的人,而这个人为自己付出了生命。她深知自己亏欠他,南宫澈亦是亏欠于他,她要赎罪,只怕这罪孽她用尽一生都偿还不了。
清尘起身出了客厢,站在台阶上仰望头顶晴空白云,心道:乱世之内,多是爱而不得。裴书琰跟了出来,立在清尘身侧
“你要去寻她?”
“不错”
“她未必会见你,就算她肯见你,也未必会与你详说经年之事。”
“书琰,我们此时好比身处牢笼之中,唯有打破它才有生的希望。所以哪怕有一点机会,都要去试试。”
“你为何非要查出那件事?”
“清尘总觉魏如海死守的秘密与南宫逸灭李家满门有关。”
裴书琰沉默半晌,将袖中折了半翅微带褐色秽物的金凤步摇递与清尘
“这是阿澈宫变之时带在身上的,上面染了他的血债。”
清尘接过步摇对书琰道:
“多谢”
“我也期待那一天,你可不要让大家失望。”
“什么?”清尘一时间未反应过来,裴书琰轻笑:
“尚有几篇学生的文章未有审阅,裴某先回书房了”
清尘回看手中步摇,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