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单夭夭第一次叫他“颢哥”,只是本来该是尊敬的叫法,怎么到了她嘴巴里却变成了笑话。瞧她眼底星星点点的光芒和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让程颢越发的尴尬起来,他皱起了眉解释,“我可是一对三耶,而且我不是被他们打晕的,我是……”
“酒精中毒引起的急性胃出血,是吧?”她截断他,水眸仍是直视着他,却在他丢脸的点头时,轻轻浅浅的来了一句,“下次不许这样了。”
语调很轻,笑意被一点一点的敛去,她看着他,眼底的情绪真实而温柔。但只是一瞬间,在程颢想要更看清她什么时,单夭夭已经转开了视线,像之前一样若无其事的看着前方道路。
直到,一声尖锐的叫声穿透她的耳膜。她定住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纠缠的两女一男。那是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换言之,她们还有个专属名词叫“站街的”,而被她们一左一右架在中间的,也是个中年男子,身体已经严重发福,身上是廉价的灰色西装,这会儿正在两个女人间摇摆不定。
“跟我吧,我一个小时只要七十哦。”
“喂,你什么意思。他明明是我的客人,跟我,我的身材可别她好很多哦……”
“笑话,你身材哪里比我好了?你已经老了,已经过时了好不好?我怎么着也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有料……”
“你个贱蹄子,要论经验你比得上我吗?我可是身经百战。”
即便隔着距离,那两个女人的对话还是很清楚的传到了单夭夭的耳膜,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调头飞奔,可是,脚步却沉重得迈不出去。
程颢对于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隆海的发廊一条街里,每一天都有女人为了客人吵架,不景气的时候,甚至会为了抢客人而大打出手,到最后双方都头破血流还得引来警察被抓去蹲几天。
他揽过小夭儿的肩膀,想带着她越过三人,却发觉她的僵硬和恍惚,“怎么了?”
单夭夭摇头,眼看着那个男子被较年轻的女人强行拖走,而较为徐娘半老的女人骂骂咧咧的,却终是没有跟上,只是左顾右盼着,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然后,那个女人的视线落到了程颢身上,而且扬着甜腻腻的笑容风情万种的朝他们走来。
她僵着身子,听着那女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就开始挥手叫唤,“帅哥……要不要?不贵哦,我保证绝对比你的小女朋友更让你感觉舒服。”
这般言论让单夭夭的脸微微泛白,而程颢已经不悦的拧起眉,他在那女人走近并且企图碰触她之时冰冷的发出警告,“别碰到我,否则,我就剁了你的手。”
那女人悻悻的收回手,却是撅起涂着厚厚唇蜜的唇撒娇,“别这么凶嘛,一出口就要剁我的手,我的手可是会让你很舒服很舒服的哦……”
她笑得无限暧昧,视线流连在程颢的俊脸和颀长傲人的身材,忍不住幻想这个男人与她共赴云雨的销魂画面。单夭夭则是被彻底无视。
程颢懒得搭理她,揽着单夭夭欲走,那女人见状,一时情急就忘了程颢的警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直接扣住了程颢的肩,“帅哥,价钱可以商量的,不然我名片留张给你,你需要的时候联……啊……”
话未说完,突然变成了拔尖的惨叫。只因为愤怒的程颢单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反折,只需要再一用力,她的手就会完全报废。
疼痛中,她看到帅哥的脸上一点一点的埋入杀机,“不想要你的手了,是吗?”
“痛痛痛……”那个女的直接飙泪哀嚎,因为用的是劣质的眼线笔,所以眼泪一出来,眼妆就糊成一团了,黑黑的一片,但近距离看女子的脸会发现她的皮肤虽然因为作息不正常加上纵欲过度而呈现老化,气色也不好,但她的五官是好看的。
眼睛是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处还微微上挑,鼻子挺翘,唇形也很漂亮,脸型又是心形脸,若是换个淡雅的妆容,再换套正常点的服装,没准还能有几分名媛贵妇的味。
知晓程颢已经动了火气,单夭夭扯了扯程颢的衣角,直接替那女子求饶,“快松手吧,她的骨头禁不起你这么大力折腾。”
她一开口,程颢立马甩开了那女子的手,却也吸引那女子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三秒钟的静默后,那女子突然火大的喊了句,“单夭夭你这贱骨头……”
女子的反应似乎在单夭夭的意料之中,她神情没变,甚至还及时伸手拦下了程颢想甩女子巴掌的手,“我们走吧,不要跟她计较。”
语调低柔得几近无力,眸中却是强压下去的镇定冷漠。她的反常让程颢诧异,也看出她并不想伤害女子,因此一甩手将她护到身后,眸光如刀瞪视着那女子道,“说话客气点,不然别怪我拔了你的舌头。”
这回女子倒不怕他了,冷哼一声,却是对着他身后的单夭夭冷嘲热讽,“怎么,单大小姐的口味换了吗?苏安平的温文尔雅满足不了你,所以干脆挑个江湖味重的野性美男吗?你是使了什么手段将他们迷得团团转了,要不要也教教老娘我?”
这还是程颢第一次听到“苏安平”这个名字,仿若是某种禁忌,他明显感觉到女子说那三个字时,单夭夭指尖的轻颤和神情的躲闪,但他更不满女子粗俗的语气以及对小夭儿的无礼,还有形容他的“江湖味重的野性美男”这九个恶心至极的字眼。
既然打不得,他索性掏出手机拨打110,这大半夜的,有伤风化的女人在大街上拉客,警察总不会不管吧?
但,零还没按下,单夭夭已经夺过了他的手机,用那双水灵灵的瞳眸瞪他,程颢被瞪得莫名其妙,索性举手投降,“算了,我们走,不跟她计较。”
话落,直接将单夭夭的小手塞入自己的掌心,牢牢牵握着,走了。
这一回,单夭夭没挣脱,也没回头。那女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眼角却瞥到对街刚出现的几个醉酒中年男子,她跺跺脚,迅速的掏出随身包包里的小镜子,整理好仪容后再度风情万种的朝那群男人走近。
两个人并肩走了好远,直到再听不到那女子刺耳的叫客声,单夭夭才抽回被握得有些汗湿的手,“去酒店吧。”
“呃,什么?”程颢被她突然的四个字给吓到,原谅他的思想狭隘肮脏,说到酒店他就联想到……所以反应有点大。
单夭夭又是不客气的一记瞪眼,“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你不用找个酒店住吗?”
呃,需要吗?程颢拧眉,有些无辜的看着单夭夭,他现在不想睡觉,只想守着小夭儿。但后者根本不管他想法,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就钻了进去。
结果,登记的时候问程颢要身份证,他上下一阵翻找,最后特无辜的傻笑,“来得太急,我把皮夹落在隆海了。”而身份证,一直都放在皮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