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夭夭没有回话,只是僵了下身躯,而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
十五分钟后,失血过多加上剧烈疼痛终于让曹也彻底失去了意识,可属于他的折磨还远不止于此。
他被程颢的弟兄送到了附近的小诊所,一边输血维持生命一边往他的伤口处撒盐水。
曹也在接受折磨,苏安平也同样在接受折磨。今早无意间从朋友口中得知程颢死讯,也知晓小妖回了隆海主持大局,担心她难过身边却无人可以陪伴安慰,他几乎是立即办理了出院手续,并让程蓝帮忙订了到隆海的机票。
只是,才刚退烧的他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又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高空飞行,身体根本熬不住,一阵接连一阵的咳嗽好似要将心肺都咳出来般,让陪伴一旁的程蓝担心得松不开眉头。若不是担心小妖,又不放心他一个人留着医院,她绝对不会答应让安平回国。
可是,她和苏安平都不会想到,这一趟到隆海,他们即将面对什么。
从墓园回来后,杨芳提议回西龙校园走走,就当是散心。反正开学在际,现在学校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聚一聚闹一闹时间也比较容易过。小雪则提议应该回别墅休息,这几天的奔波伤心早让夭夭元气大伤,她认为她需要的是补充睡眠。
可单夭夭睡不着,也没有心情去和校友玩闹,她满脑子都还飘荡着离开墓园时曹也说的那句话。以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为由,独自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这样她就可以一直走下去,而不必逼自己去面对那么多她害怕面对无法面对的事。
但路始终是有尽头的,很多事也注定她无法逃避。所以,她站在街角,拨通了苏谦白的手机号码。
“喂,我是苏谦白。”手机很快就被接起,苏谦白说话的语调一如平日的镇定清冷。以前单夭夭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安平会有苏谦白这样一个手段雷厉风行且难以接近的父亲,可是现在她想,一切都是命运吧。
没有苏谦白的雷厉风行,也许安平就不会是今日被保护完好的富家少爷,他也不会有机会在异地他乡救了她,甚至动用关系替她讨了公道。命运给了他们相遇的机会,也给了他们阻碍,也许到最后他们能真正拥有的就只有过程,只有回忆。
眸中的迷雾散去,单夭夭以同样清冷的语调开口,“是我。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苏谦白淡淡反问,但在单夭夭将问题问出口时手机却莫名断了讯。
她再拨过去就变成了关机状态,接着,是杨芳打电话过来,告诉她程蓝和安平在卡斯蒂酒吧等她,青泽已经开车过去。
杨芳话说得含蓄,但单夭夭明白她是要提醒些什么。青泽见过安平,也知道安平是苏谦白的儿子,更清楚程颢的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安平与她的纠葛,如果他动了杀念,甚至只要告诉然子、耗子,或者任何一个弟兄安平的身份,也许安平就再也无法走出酒吧了。
这种联想让单夭夭的脸掠过一抹惊慌,她着急的拦了的士往卡斯蒂酒吧赶,结果却遇到大塞车,两三百米的长龙让她不得不选择坐“11”路公车,狂奔了两条街才重新拦了的士往酒吧赶。
等她终于赶到了酒吧,却见程蓝正扶着安平往角落里走,他一向挺着很直的背脊这会儿微微弯着,剧烈的咳嗽声甚至要盖过现场的音乐声,而不远处,青泽正与几个弟兄站在一起抽烟。烟雾弥漫让单夭夭看不清楚青泽的脸,却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安平身上。
她咬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程蓝和安平面前,“你们过来做什么?”
“小妖。”两人同时出声叫唤,但紧接着安平又捂嘴一阵闷咳,程蓝则着急的拽过了单夭夭的手抱怨,“你怎么回事呢你,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了,出这么大事为什么就没想过告诉我们一声。你知道我和安平听到的时候有多担心吗?”
语气虽然不好,但听得出程蓝是真的关心单夭夭,只是她念叨着念叨着就注意到单夭夭红肿的眼眶,瞬间忘记了自己接着要说的话。
眼眶红成这样,想也知道她之前肯定哭得很凄惨,但在程蓝的认知里,小妖是没有眼泪的。认识她这么多年,程蓝从来就没见过单夭夭哭,不管多委屈多痛苦,她都咬牙挺过,可是程颢的死居然让她流泪了,这已经足以证明程颢在小妖心目中的地位。心里虽对程颢的死有几分惋惜,但程蓝还是本能的升起防御,她无法接受任何一个男人在小妖的心目中地位重于安平。
只是,她眉刚拧起,就听小妖甚为冷淡的回道,“程蓝,我很好,你带着安平赶紧走吧。看要回卧龙还是回日本都好,就是不要再呆在这里,以后也不要来了。”
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到安平身上,可是,苏安平却被她的话伤了。苍白的俊颜勉强挂上微笑,他低声道歉,“抱歉,小妖,这件事我们知道得有点晚,没有及时赶回来……”
“我不需要你们赶回来。”单夭夭仍是不看他,“也许这句话现在说已经有点晚,但我还是想说,我爱上程颢了。”
她不说这话程蓝还能勉强忍耐她莫名其妙的冷淡,但这话一说出口,程蓝就变脸了,因为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安平的眸光瞬间黯淡下去。
“小妖,你知不知道安平重感冒到引发肺炎,他昨天晚上还发烧39.7,今天一听到程颢死了的消息他担心你一个人无法承受,硬是不顾医生阻止出院回国。你倒好,一句冷冷淡淡的‘不需要’就已经够伤人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强调你爱上程颢。程颢死了,你也希望安平被你伤到死吗?”
这一番话,程蓝说得极快,安平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她,只能眼见着单夭夭的脸因她的话而渐渐转白。等程蓝说完,他才着急的开口解释,语气苦涩万分,“小妖,我这次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关心你。”
苏安平并没有一刻忘记父亲的威胁,若非事出突然,他根本就不会再让自己出现在小妖面前成为她的困扰。可是,他一直以为,小妖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但她刚刚的言语和态度却像一把利剑,轻易就将他残存的信心毁掉了。
但他没想到,小妖会说出更狠的话来。那句话是,“苏安平,我也不想再和你当朋友了。”
“单夭夭……”这一回,程蓝直接暴吼出声,绝美的脸蛋因怒气而整个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