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青年人和老道士
砰砰砰——
断林之中,时不时传来拳头碰树干的声音。
都说上帝是公平的,在关上门的同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可唐明觉得这特么是扯淡,哪里来的公平?
在道门,他兢兢业业读书,时时刻刻悟道,可是上天就好像给他开了个玩笑,两年时间,就连一盏琉璃灯都没有办法点燃。
这让唐明在怀疑,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的坏事,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对待!
唐明曾经想过,武不就文成也行吧,道门虽然要有修为高深的人来支撑,可对于学识广博的人同样是需求的。可是,就当唐明想要无止境地汲取知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理解能力却是极为有限。他想问道师,可道师到唐明,就好像见到瘟神,想着法避开。
唐明等过,没有用。
唐明求过,也没有用。
多次之后,唐明也不再傻傻地认为每个道师都会对弟子如春风般温和了。
唐明的脾气很好,不愿意和任何人计较,可是当他受到尊严上的挑衅的时候,他也会生气。
所以,天海峰用石头丢他脊梁的时候他没有生气,可是让他端茶递水刷马桶的时候,他却没有妥协。
唐明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可也正是他自认为正确的做法在别人的眼里却是相当的愚蠢。
天海峰把他当傻逼一样,就算在赵师的面前,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诋毁。
赵天祥不问到底是谁的过失,而是堂而皇之将责任降在唐明的身上,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唐明。
“我不就是个废物吗?”唐明的拳头狠狠砸在眼前的树干,巨大的疼痛和酸麻感,让唐明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可是——我不想当废物啊!”唐明再度一拳,通红的指关节终于破损。
他没有停止,丝毫没有注意到殷红的液体已经沾满了双手。
“你应该是个聪明人。”
“要是你被其他就连映月都没办法镇压的人欺负呢?”
“你姓唐,而她姓秦!”
唐明的脑中回旋着冷艳的话。
他是个聪明人。可是他也不想聪明!
他宁愿是个笨蛋,是个傻逼!
唐明的双手攥着,如木桩。
砰砰砰——
又是一拳。
唐明的嘴唇紧紧抿着,任由拳头上的血液蔓延开来。虽然他在人前没有表现出有何不妥的地方,可是白日里那些人的那些话,就好像一把刀宰割着他的心脏,让他颤抖。
“为什么我就是个废物?为什么是个人都能够欺辱我?!今日的侮辱,我不想再受第二次!”唐明低沉着嘶吼。
“你不是废物。但是你需要帮助。”
就在唐明歇斯底里低吼着的时候,一道沉寂了很久的年轻声音突然传来。
“是谁?”唐明警觉。他敢确定这道声音的主人他肯定没有见过。那么他会是什么人?
经历的不同,让唐明对于陌生人的警觉性出奇地强。
唐明看着一处树干后,一个穿着朴素但是显得仙风道骨的年轻人从树干之后走了出来。
少年走出来后,看了看唐明满手的血迹,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起来。
“你的警觉性太强了。我也是道门的弟子。”年轻人笑。
“我没有见过你。”唐明的脚步保持后退的姿势。
“那是当然,你是外门,而我是内门。”唐明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但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笑。
到底是经历过屠城的少年,他这样想着。紧接着,他继续说道:“这是道门内门特有的道塔规标志,你应该认识吧?”
唐明细细看了下他衣服上的标志,倒是稍微放下了丝戒心,至少这标志不会骗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唐明问。心想难道是天海峰那家伙怀恨在心,买通内门弟子来教训自己?
“受人之托。”那人笑。“得替人办事。”
“果然。”唐明一声冷笑。“我一个外门的废物居然能够劳烦内门的兄弟大驾,究竟是我的荣幸还是你们的纠缠不休?”
“你不是废物。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年轻人摇摇头。
“两年时间都无法点燃一盏道灯,受尽嘲笑讽刺,就连道师都懒得搭理的人,这样的人,不是废物?”唐明一愣,道。
“不是。你没有点燃道灯是另有原因。受尽嘲笑讽刺,这对你来说或许也是件好事,至少你比他们来得更加的成熟,不是吗?”
那人依旧摇头,轻轻笑道。“你现在需要有人帮忙。而那个能够帮你的人,就在你的眼前。”
“你能帮我?”唐明表情有点奇怪。以为这家伙是在匡他。
“是的。”年轻人坚定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的修为才入空谷吧?要是这样的修为能够助我,那么我的问题早就解决了。”唐明道。
他虽然修行之路坎坷,但是他对于修为的把握却是特别的灵敏。
“果然和师尊说得一样。”年轻人听到唐明的话,大为惊异,不过情绪很快就被掩藏了下去。
要是平常外门弟子和他这样说话,他很有可能就拂袖而去,不过,对于眼前这个很有可能成为自己师弟的家伙,他倒是保持了足够的耐心。
“你小时候并非是个不能悟道的人,相反,你的才华和你的天赋只会让人感到嫉妒,就算道门的这些天才骄子都不能够堪比。”
年轻人笑眯眯地看着唐明,却使得唐明的脸色大变。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提起过,他怎么会知道。
“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你来到道门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明明当初天赋异禀,可是无奈连一盏道灯都没有办法点燃。”
“你每次想要强行突破的时候,却会发现就好像有瓶颈一样,无论怎么做,都无法突破,反而,容易憋出内伤。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年轻人继续说着,他注意到唐明的脸色开始变得狰狞,心想,这应该是他的秘密。
“你究竟是谁?”唐明看着眼前的青年,用一种几乎严肃的语气说道。
“你还记得当年将你们带到道门的老道士吗?”年轻人笑。
“老道士?”唐明的回忆里慢慢浮现一个随意到极点,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
当初在龙城的时候,就是他帮自己和秦映月脱困,只是可惜,他将两人带到道门后就失去了消息。
要是眼前的这个青年不提及,唐明几乎都忘记道门当中还有这一号人了。
“看你的表情,应该还记得。”年轻人笑。
提到老道士,这是为了解除唐明对自己的戒心。
看来,效果还是极为不错的,至少他没有再露出那副张牙舞爪的表情。年轻人想。
唐明平静下来,看着青年总算是浮现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他还好吗?”
“挺好的。”年轻人犹豫片刻,继续说。“就是经常提起你,说是有点想你。”
“这是你自己说的吧。老道士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唐明笑。
“嘿嘿——”青年人笑。“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应该是这样。”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唐明笑。
两人继续寒暄,有了老道士这层纽带的存在,让两人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许多。
客套话说了不少之后,唐明问道:“老道士在哪?我能够见见他吗?”
“不能。”这回年轻人拒绝地十分干脆。“他说暂时不想见你。”
“为什么?我想当面谢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唐明说道。“当时没有来得及,他就走了。”
“因为他不愿意见你。”年轻人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