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喝点水。而冰凌,就只是看着天羽,也不说话。屋内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不知怎么说?”天羽率先开口,说道。
“也不是……”冰凌担心的看了看门外。
天羽见冰凌这般模样,即刻起身,在屋外布了重结界。旋即,天羽微笑着看向他,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冰凌看着天羽做的这一切,直到天羽问他的那句话,他才明白,天羽这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免了他的顾虑。
“其实,这座大陆以前没有名字,父亲也不是生活在这里的。父亲他是来自一个叫‘碧月岛’的岛屿的。‘碧月岛’是母亲和父亲共同的家乡,两大家族在当时都是赫赫有名,后来,父亲的家族却不明所以的逐渐败落……”冰凌怀着感情一一将往事讲给天羽听,那语气,不像在讲诉一个故事,倒像是在回忆。
天羽在冰凌的话语中,终于得知了城主的往事。
······
在家族落败后,晶渊娶了另一个家族的小姐,冰瑶姬。晶渊借助冰瑶姬背后的势力才得以支持自己家族东山再起。后来冰瑶姬与晶渊产生感情之后,两人更是羡煞旁人。这不免有人嫉妒,自然就有人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
有一次,晶渊在外面办完事回到家中时,发现冰瑶姬和自己年幼的儿子都不见了。在房内的桌子上,只留有一张用笔写得大大的‘死’字。晶渊当时被吓得直接倒在椅子上,唯恐妻儿出事。
“老爷,有您的信。”
在晶渊呆坐在时,门口走进一名丫鬟,将手上的信递给晶渊。
晶渊接过那封信并没有立刻打开来看,反而是看向送信的丫鬟,问道“紫荆,你有没有看见夫人?”
“没有。近日小少爷受了风寒,夫人命我照顾小少爷。今日,紫荆一直在厨房为小少爷煎药。只是······刚才我送药过去的时候,小少爷不在房内。我估摸着小少爷当是出去玩耍了,就准备出去寻找小少爷,刚到门口就看到地上放着这封信。”紫荆娓娓道来。
“行,没事了,你下去吧。”晶渊摆摆手,让紫荆下去。
紫荆做了个礼便退下了,离开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晶渊一直在注视着她。晶渊皱着眉头想了又想,觉得紫荆没有理由加害自己的妻儿。
冰瑶姬因为是独生女,所以一生下来就被逼着学习很多东西,根本没时间休息,更何况是和别人玩耍。那时候她身边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长辈更是百般宠着,但就是没有自由。她讨厌这种生活,就算是学到再多的东西,就算每个人都羡慕她的生活,但她要的不是这些,她要的仅仅只是一点自由。
后来,时间长了,冰瑶姬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直到紫荆的到来,改变了她的生活。
紫荆来到冰瑶姬身边时,不过也就八岁左右,与冰瑶姬年龄相差不大。紫荆自从跟在冰瑶姬身边,就尽心尽力地服侍冰瑶姬。当紫荆每每看着冰瑶姬机械似得如此刻苦努力学习那么多东西,心中不是羡慕,反而是同情。
“小姐,你知道吗,我很同情你。”
紫荆曾这样给冰瑶姬说过。当时冰瑶姬听到十分诧异,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同情她,他们不是都应该羡慕她吗?
“为什么?”冰瑶姬似笑非笑的问紫荆。
“小姐,紫荆说错话了,请小姐责罚。”紫荆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即刻跪下请罚。
“去把门关上。”冰瑶姬没有责罚她,只是让她将门关上。
“你知道吗,你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说同情我的人。”冰瑶姬接着说。
“小姐······”紫荆害怕自己又说错话,只好闭嘴。
“过来坐下,说说你为什么同情我。”冰瑶姬见紫荆不坐,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命令。”
听到‘命令’这两个字,紫荆也不再忧郁,即刻坐了下来。她看着冰瑶姬,想说又不敢说。
“说吧。”冰瑶姬掩嘴笑了笑。
“其实小姐您根本不想学这些东西对吗?虽然您贵为千金,过着比普通人好百倍千倍的生活,但是您并不想这样。紫荆看得出来,小姐您想要的是自由,是玩耍。”紫荆战战兢兢的说完这些话。
“连你一个来府中不到一年的小丫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他们难道就看不出来吗?”冰瑶姬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紫荆见冰瑶姬站了起来,自己也不敢坐着,也站了起来。她刚站起来,就被冰瑶姬抱住了。
“以后你紫荆不再是我的丫鬟了,我也不是你的小姐,我是你的朋友。”冰瑶姬把‘朋友’这两个字读得很重。
“是。”紫荆傻傻的回答。
“我比你大,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冰瑶姬欣喜地道。
“瑶姬姐。”紫荆叫了一声。
冰瑶姬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冰瑶姬说到做到,完全不把紫荆当做是丫鬟,而当自己的朋友。只要是冰瑶姬有的,就有紫荆的一份,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还是在学东西上,只要她有,就决少不了紫荆的。长辈们对冰瑶姬的做法很是不满,但冰瑶姬执意如此,怎么说也没用,也只好随她去了。
就这样,冰瑶姬在紫荆的陪伴下快乐的过了三年。
越长大,冰瑶姬的责任和学的东西也越多,紫荆不忍心看到冰瑶姬日渐消瘦,起了带冰瑶姬离开的想法。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冰瑶姬时,冰瑶姬高兴得抱了紫荆好久。两人达成意识之后,准备在第二天夜里动身离开。
夜,黑也静,冷风呼呼的刮着,吹痛人的脸颊。黑夜里,冰瑶姬和紫荆身着夜行衣,偷偷摸摸的走出了‘冰府’。
两人出府后,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几个白天黑夜,不过好歹是远离了那座活牢笼。
三个月后,‘冰府’的人找到了她们,将她们带了回去。
冰瑶姬和紫荆被抓回来后就没有在见到面,冰瑶姬被关在房里,不能离开半步。这几日,她都心系紫荆,连饭都吃不下,人明显的瘦了。
“小姐,你就吃点吧。”
冰瑶姬依旧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一样。
“你听说了吗?今天老爷要在‘冰府’门口当众处死紫荆。”“这事全府都知道了。谁叫她平时老巴结小姐的,这次还蛊惑小姐擅自离府,这也是她活该。”“就是,是她活······”
外面两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人影闪过。
“小,小姐。快,快来人拦住小姐。”
冰瑶姬发了疯似得冲向‘冰府’的大门口,到来时只见是人山人海了。
在人群的正中,是冰瑶姬的父亲和紫荆。老者执剑正要刺向跪着的紫荆,这时,老者手中的剑毫无征兆的断裂了。
“谁敢!”冰瑶姬声音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瑶姬,你在做什么?快回去。”老者愤怒地道。
然而,冰瑶姬并没有理会那老者的怒吼,只是旁若无人的关心起紫荆来。
“小紫荆,你怎么样?”冰瑶姬将紫荆扶起来,打量着她。
紫荆的衣衫上布满了一道道鞭打的痕迹,血渗透出来,看上去真是触目惊心。
“瑶姬姐,我没事。”紫荆对着冰瑶姬摇摇头。
“还说没事。”冰瑶姬皱起眉头,显然是不高兴了。
“瑶姬,还不回去。”老者再一次发话。
“只要你敢杀了紫荆,你就等着再生一个‘冰瑶姬’吧。”冰瑶姬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只要紫荆一死,她也绝不独活。
“你,你这是跟爹说话的态度吗?”老者愤愤地道。
“我只有一个妹妹,她的名字叫,紫荆。”冰瑶姬一字一顿的说道。
“瑶姬姐······”紫荆想说话,却被冰瑶姬制止。
“她生我活,她死我灭。”冰瑶姬目光凌冽地盯着老者,让人不寒而栗。
“罢了罢了,随你去吧,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老者看着如今的冰瑶姬,想想自己也是老了,连女儿也管不了了。
“小紫荆,走。”冰瑶姬扶着紫荆进了府。
后来,冰瑶姬的父亲就真的再也没有管过她了。直到让她嫁给晶渊。
想想这些,晶渊觉得紫荆没道理会害冰瑶姬,便没有再怀疑了。这时,他才想起手中拿着的那封信。
“我和凌儿在碧月河。”
信纸上就这么几个字,但晶渊认得那笔迹,那是冰瑶姬的笔迹。
碧月河,名字虽美,但却是著名的死亡之河。只要通过这条河,就可以离开碧月岛,到达海洋,从而选择新大陆,但只要是落入这碧月河,就会被河水瞬间侵蚀,连骨头都不剩。
晶渊看完之后,立刻向碧月河赶去。在他走后,有一人从外面进入那屋子拾起那张信纸,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人的容貌,赫然便是紫荆。
这边,晶渊已经赶到碧月河,却没有见到有人。
“晶渊。”
这时,晶渊听见背后有人叫他。转过身看到的那人竟是,紫荆。
“紫荆?”晶渊不相信是紫荆,但事实摆在眼前。
那人就是紫荆。
“你转过去看看那是谁。”紫荆开口。
晶渊转过去面对着碧月河水,看见河上一只小船在摇摇晃晃,船上的人自然是冰瑶姬和冰凌。那船在一个位置从未变换,晶渊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一条绳子拴在船上,绳的另一头绑在最靠近岸边的一棵树上。
“想救他们?”
紫荆不知何时走到绑着绳子的那棵树的边上。
“很简单。只要你娶了我便是。”紫荆用手拉着绳子晃了晃。这边绳子一晃,那边的小船晃得更加厉害了。
“我答应你。你放了瑶姬和凌儿。”晶渊生怕紫荆切断绳子,只好答应下来。
“我不傻。待我们成亲之后,我自然会放了他们。”紫荆看出晶渊只是在应付她,让她放人。
“说话算话?”
“当然。”
紫荆也是着急当晚便要和晶渊成亲。晶渊觉得蹊跷,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
晚上,明月高挂夜空,照在碧月河上更显明亮。
一身喜服的晶渊站在简陋的一间木屋里,他在这里等了整整两个时辰了,却还是不见紫荆的人影。他害怕紫荆会违反约定,于是起身走出去,刚到门口就见紫荆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走进来。
“你!”
晶渊认为紫荆已经把人杀了,当即愤怒不已,夺过匕首直直刺向紫荆。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一点点在紫荆惊恐的眼眸中发大,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要做什么,只有看着匕首刺下来。
匕首没入紫荆身体的那一刻,她只觉心碎了,让她就这样直接死去吧。
“紫荆!”晶渊把匕首拔出的同一时刻,冰瑶姬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冰凌。
“小紫荆,不要睡,我马上带你回去。”冰瑶姬抱着紫荆痛哭了起来。
“瑶姬姐,对不起······”
“不许说话,我马上带你回去。”
“瑶姬姐,在这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关心我,懂得迁就我照顾我的人······我很庆幸我能做你妹妹,来生······我一定要做你的亲妹妹······姐,姐姐······”用尽了所有力气,紫荆终于还是闭上了双眼。
“妹,妹妹。”这时候,进来了一个和紫荆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紫玉,你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做的好事,是你,你亲手断送了你亲妹妹的一生。”冰瑶姬拦住紫玉,不要她靠近紫荆。在她心里,紫荆是很善良纯洁的天使,她不允许紫玉这样的恶魔靠近如此高尚的天使。
“哈,哈哈,哈哈哈哈。”紫玉笑着离开了,仔细听听那里面其实带着哭腔。
“瑶姬,这是?”晶渊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紫荆一早就喜欢你,这我是发现了的,我也曾告诉紫荆说,让你娶了她,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说是,不想打扰我们俩的生活。这事让她姐姐紫玉知道后,她就在筹划怎样让你们成亲,到时好在紫荆身上多讨点好处。也怪我,之前疏忽才掉入紫玉的圈套。紫荆知道她姐姐的这些计划之后,摆脱了紫玉的控制,并把我和凌儿救了出来。之前你见到的,应该是紫玉才对,那把匕首上的血,也是紫玉的。”冰瑶姬一脸怜惜的看着紫荆说道。
“你说,紫荆是不是很傻?”冰瑶姬反问晶渊。
“她,这是报恩吧,感谢你当年救过她。”晶渊想了想给出了这个答案。
“不,她不是在报恩。当年救她,是身为姐姐的本能保护,如今,是妹妹救姐姐的自然现象。”冰瑶姬像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晶渊说。
······
“······后来,父亲和母亲把荆姨葬在了碧月河岸边。因为碧月岛有太多关于荆姨的记忆,所以父亲带着母亲来到了这座大陆。本来这座大陆没有名字,父亲当了城主之后,就把这座大陆命名为‘紫晶大陆’。这就是父亲悔恨终生的事,还有‘紫晶大陆’的由来。”冰凌说完这些话,还补充了一句,“那天,我只有五岁,但那一幕,我记得清清楚楚。”
“无论怎样,人死不能复生。”天羽也找不到其它的话来安慰冰凌。
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她不是不知道,那种感觉真的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