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距离牧师最远,靠近大门的位子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
他们从婚礼开始,就一直坐在那里。
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与整个婚礼仪式的氛围显的格格不入。
萧景芬陪着杜音坐在前排,等到萧斩腾与雪明静宣读完誓言之后,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见那两人先后起身,离开了教堂。
萧景芬心里感伤,向宇恒还小的时候,就非常喜欢丫丫。
后来因为没有带丫丫回家,向宇恒一直闷闷不乐。
直到七八年前,向宇恒一扫往日的神伤,整日都像浸泡在蜜汁里。
但那份开心没有持续多久,就彻底的将向宇恒推向了情感的谷底。
向宇恒突然大病,让萧景芬心痛却又不知所措。
后来,从向宇恒只言片语的惊梦里,萧景芬才知道,向宇恒找到丫丫了,只是短暂的相聚后,丫丫已经不在人世……
萧景芬悲叹命运的不济,心痛自己的感情没有善终,却要向宇恒重蹈她的苦痛。
为了让向宇恒尽早走出那段感情的低谷,彻底忘掉雪明静,萧景芬将向宇恒送去了法国。
这一走,就是整整六年。
萧景芬以为明知道丫丫已死,六年没有期盼的时间里,早该忘了一个人。
可惜,向宇恒不但没有忘掉丫丫,还与‘死而复生’的丫丫再次相见。
可叹的是昔日的丫丫成了雪明静,已成了别人的女人。
萧景芬知道失去挚爱的心痛,如果雪明静心底装着向宇恒,她不但不会干涉,还会祝福他们。
可惜,雪明静孩子的爸爸是萧斩腾……
回想起当年从孤儿院将萧斩腾接回家,一路上,萧斩腾都非常焦急的在找一个女孩。
自此,萧景芬才知道,原来萧斩腾与丫丫的缘分早在向宇恒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早知道,萧景芬说什么也不会带着向宇恒去孤儿院的。
雪明静与萧斩腾到了今日,成就婚姻也是非常不易。
只苦了她那个儿子,注定无法与挚爱牵手,注定了只能遥望不能相携。
萧景芬想着心酸,想要起身出去透透气。
却见到宾客里,有个女孩追着向宇恒的屁股后边跑了出去。
在门口隐没时,看到那个女孩像八爪鱼一样挂在向宇恒的胳膊上。
萧景芬笑了,重新做好,孩子自有孩子们的福气。
缘分到了,可是势不可挡的。
这一幕对萧景芬是安慰,但仅次而已。
如果萧景芬跟出去看到向宇恒毫不留情的甩开挂在身上的女孩,她也会明白,感情也是勉强不来的。
被甩开的人正是一直哈着向宇恒的李明雅,只是人心恶了,就是再执着也未必得到心中所愿。
相较向宇恒,黎朔走的洒脱多了。
一架私人飞机停在教堂附近,黎朔登上去,深深的看一眼教堂,放佛透过教堂能看到他想见的人。
是啊!有些事勉强不来,当初取消与雪明静的婚礼时,他就该知道,他与雪明静今生注定无缘。
只是执念让他一直抓着希望不放手。
现在,心爱的人回到了那个人的身边,他也该放下了。
低头钻进机舱,随着私人飞机的起飞,黎朔留下的只有对雪明静深深的祝福,仅次而已……
“爸爸,妈妈!”当萧斩腾与雪明静,萧筱与苏程,两对新人站在萧锦昆与温宛如面前时。
萧锦昆握紧了温宛如的手,颤抖的动了动嘴唇,伴随着几滴眼泪,激动的说:“好,好!~~~”
温宛如压抑许久的心酸愧疚,终于决了堤。
只是一串串的眼泪里,是掩不住的喜悦。
萧锦昆突然开口说话,高兴的当然不止是子女们了,杜音与萧景芬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大喜的日子,一家人喜极而泣,悲中溢满了幸福。
满满的,连豆豆丁丁也高兴的跟着悦悦后面,蹒跚的边笑着跑起来。
新人们去给宾客敬酒时,温宛如想要抽回被萧锦昆握着的手。
孩子们眼前,她尽量做的圆满,但感动归感动,萧锦昆出事前,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做了什么,那些摔在身上空盒子。
萧锦昆生硬、愤怒的表情,一直存在温宛如的心底,是个结。
“都老了,就凑合着过吧!”萧锦昆将温宛如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倒换着与她十指相扣。
他们之间,或许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朝夕相处了一辈子。
病中的这段时间里,有时候,萧锦昆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知道温宛如对他的无微不至。
他也开始细细的回想起这三十多年来与温宛如的过往。
细想想,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并不是温宛如爱生事造成的,也是因为他。
存在心底对艾珊茹的愧疚感,一直阻止着他向温宛如敞开心门。
是他将两个人阻隔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的。
“对不起…”萧锦昆没有看着远处孩子们的身影,手底下像是握着什么至宝,轻轻地,一遍遍的抚摸着。
这辈子他对不起两个人,艾珊茹与温宛如,趁还有机会,他不会再放手了。
温宛如心潮澎湃,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旋,她争挣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得到过。
等她没了再争的勇气,反倒得到奢望的感情。
萧锦昆回头笑着看向温宛如,微微蹙眉,费力的抬起手,擦去温宛如已经溢出眼眶的泪。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孩子们…看见了笑话!…”医生说过,萧锦昆恢复了就完全好了,但太久没说话了,说一句,就有些乏力的喘着粗气。
“恩,不哭,不哭了。别说话了……”温宛如从来没有体会过,老公可以这么温柔,但见他说话费力,又担忧的伸手抚了抚萧锦昆的胸脯。
习惯性的动作,抚上去后,才觉得不对,但温宛如笑了,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轻轻的帮萧锦昆顺气。
宴会厅的另一个席位上,疗养院负责照顾雪亭的医生坐在雪亭的身边,不时的关注这雪亭的情绪变化。
很难得,雪亭今天不哭不闹,连话都不说。
医生甚至有些,雪亭康复了的错觉,不过,雪亭还是认不出人,也不知道今天这么热闹到底在干什么。
一直笑呵呵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
苏程也是,带着萧筱只在雪亭跟前叫了声妈,就不耐的走开了。
还是萧筱与雪明静陪着雪亭坐了会儿。
他们也能理解,对于苏程来说,这里除了萧筱,都是新认识的人,他自己都觉得与雪明静比跟雪亭还亲切。
也不愿意待在雪亭跟前,所以只是应付差事的草草了事,就找人喝酒就去了。
正好有人过来来苏程去喝酒,苏程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的人,就跟了去。
一桌全是男士,个个坐着军姿,喝起酒来也非常豪放。
苏程不由的喜欢上这桌的朋友。
只是,他不知,这些是是曾与他生死共担的兄弟。
苏程打算结婚后,雪明静突然想起苏程的这些朋友,就给他们打了电话。
而他们早在苏程离开奇奇岛,就知道了他活着的消息。
只是,特种兵虽然是个很光荣的职业,但却生活在刀口浪尖上。
如今苏程没了记忆,他们也不打算刻意的提醒苏程他的过去。
有朝一日,苏程记起了前事,想要回去,他们欢迎,但现在,暂且没有打搅。
因为苏程结婚了,他的幸福,让整个飞鹰队也高兴。
碰杯共饮,飞鹰队原副队长,现在的正队长在众人酒到三巡时,伸出了手,其他人也都伸出了手重叠其上。
到了最后,大家都看向苏程,苏程觉得好玩,再有些醉醺醺的,也伸出了手。
飞鹰队全体成员,在惜别了近一年之后,终于再次重逢。
只是这次重逢是分开的开始,相聚只在这一刻。
有人感伤,低头拭泪,话说男儿有泪不轻谈,只因未到伤心处。
彻彻底底的大罪一场后,飞鹰队的队员离开了宴会,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只余下嘧啶大醉的苏程一人,趴在嘴桌上,不时来一句:“喝,喝酒!~~”
宴会接近尾声,森瑞离开宴会,站在门外,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趁着萧斩腾还没有去蜜月,逃走先。
这快两年的时间,萧斩腾一直不理会公司的事,萧锦昆后来又出了那么大的事。
他一个外人肩负起萧氏集团的大任,太辛苦了,终于可以出去散散心了。
好在这么长时间萧锦文并没有明显的动作。
还好还好~~~
正要离开时,听到有人呜呜的在哭。
这大喜的日子,听到人哭,可不是好事。
森瑞本来不想理会,但女孩子哭,不去问一下,貌似不是绅士的风度。
结果走到台阶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子身前。
坐下去,还没开口。
女孩就整个趴在森瑞的身上,鼻涕眼泪的涂了森瑞一身,边哭着说道:“是我从大海里把你救上岸的,应该娶我……呜呜,你忘恩负义,不但不娶我,还趁我没在家,偷偷跟其他女人跑了…呜呜,我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你却…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呜呜~~”
这女孩不是别人,是奇奇岛上,整天追着苏程屁股跑的灿灿。
的却够倒霉的,千里迢迢的找了快一年,终于找到了,却正好赶上苏程的婚礼。
森瑞顿觉头大,心中懊恼的要死。
他也倒霉好不好,好端端的被涂了一身眼泪鼻涕,还对他又锤又打的,他招谁惹谁了呀!
他不想当绅士了,现在起身撤走,行么?
“炎是个大坏蛋,我讨厌你……呜呜……”
“那个,小姐,你好像认错人了!”森瑞慢慢的想退开身子。
灿灿突然起身,拉上森瑞的胳膊:“走,我们也去结婚,他不要我,我还不要他呢!…走,现在就去登记……”
森瑞虽然是男士,但被这么蛮力的拽着,还处于那种目的,瞬间心跌倒谷底,哀怨的回身寻找着救星。
“萧总要去蜜月,我还要忙公司,走不脱啦!”
“不管,不管他们…我们先去结婚……”
灿灿可长记性了,她坐在那里哭的时候,就想过了。要是有人来关心她,她就嫁给那个人。
果然有人来问他,而且这个男人看着还不错。
先逮着一个,把婚结了再说,结了婚再反悔也不迟,要是被别人又抢去了,后悔的就只有她了。
在一件事上,她可不想犯两次错。
宴会厅里,萧斩腾突然一个哆嗦。
“怎么了?”鹰帅把着酒杯在一旁问。
“好像有人喊救命…”萧斩腾四处看了看,雪明静与孩子们都安好,安了心。
萧斩腾那里知道,宴会厅的大门外,身不由己渐渐远去的某人,正在向他发送求救信号里。
这边热火朝天的高兴着,总有人眼红不高兴。
萧家娶亲嫁女按说是双喜临门的好事,但萧家有个人却狠的牙痒痒。
“该死的,命还真硬…”萧锦文本来想等到萧锦昆死了,顺顺当当的接了萧氏集团。
没成想,萧斩腾消沉了两年之久,又振作了。
连萧锦昆都恢复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悄悄的退出宴会厅,萧锦文心里琢磨,本来还念着是自己的亲哥哥,让他自生自灭。
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仁慈了。
找黑手党也行,联系杀手也行,总之,必须尽快要萧锦昆死。……
“萧先生,请留步!”门卫拉开了轿车门,萧锦文正要上车,却被人拦住了。
生气的看过去,却对上一张——逮捕令。
“萧先生,怀疑您跟一起谋杀案有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来的人是陈警官。
前两天市内一家洗浴城清理公用衣柜箱,从里面发现了一包东西。
是关于萧锦文如何要挟律师篡改萧斩腾医嘱的证据,而那份证据的主人,正是这期谋杀案的死者。
追查了半年多的案子终于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