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赵辰对着那块印着数字3的金属牌，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眼下的这个情况是个人都能察觉出来不对劲了，不断循环好像是没有尽头的楼道，狭小压抑且没有信号无法和外界沟通的空间，再加上连光线都无法刺穿的黑暗，任何人处在这种情况都会感到恐惧。
但是眼前这个“3”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超自然现象也好，还是鬼神也罢，你要想把人困死，要想吓唬人，总得好好研究做好功课才是，老子往下跑了这么多层，你特么一点脑筋都不动，随随便便就告诉我这还是3楼？就算是挂个“-18”楼渲染渲染恐怖气氛，老子都能忍，结果你特么告诉我这是3楼？你当老子是智障？赵辰刚出的一身白毛汗全缩回去变成了满腔的怒火。
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诞，但是赵辰心头火已经升起，再也控制不住，他一咬牙，手一挥，对着女孩说道：“走！我们再回去看个清楚！”
女孩一声不吭的跟着赵辰往楼上跑去，这两人身高腿长，几步就跨过楼梯，很快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转角处。
两人立马举起手机再次往墙上照去。
安全门是依然没有的。
但是之前空空荡荡的墙上，此刻却挂上了一块红白相间的金属牌。
一个大红色的阿拉伯数字清清楚楚的画在了金属牌正中央——
“6”。
“它特么把我们当傻子耍！”赵辰顿时暴跳如雷。
女孩静静的看了一眼赵辰，满脸严肃的问道：“你很害怕？”
“没……没有！”赵辰兀自嘴硬。
“你很害怕。”女孩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用的是陈述句，“你在用愤怒来掩饰恐惧。”
“你不害怕？”赵辰用手机往四周照了一圈，提醒对方目前两人所处的环境，“你这种淡定的态度反而让我感觉不太对劲。”
“害怕不过是无用的情绪罢了，”女孩对赵辰表露出来的怀疑毫不在意，“无用的情绪会干扰理智，而现在这种情况正是需要理智来进行判断的时候。”
“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只有感受到恐惧，才会去躲避让自己恐惧的事物，懂得躲避的生物才能生存下来。”赵辰一脸认真的纠正。
“那快让你的恐惧告诉我们，现在该往哪个方向去躲避？”女孩显然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
“再往上，”赵辰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可能弄错一次两次，但不可能每次都搞错，楼道有问题这一点应该不需要再讨论了，现在我们要弄清楚，楼层的位置到底是固定的，还是我们一离开就会变化。”
往下走了半天又回到了3楼，而3楼往上走了半截却发现到了6楼，要说这里面没有鬼，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但赵辰想要搞清楚的是，这个楼梯只是单纯的被打乱了顺序，还是说它是在不断变化中的，让他们每次移动都会随机到达其中某个位置。
女孩想了想，也觉得赵辰说的有道理，于是两人一言不发的再次往上走去。
6楼的上面一层是——
6楼。
看着那个血红色的阿拉伯数字，女孩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她有些勉强的笑着开口：“你的恐惧现在又怎么说？”
赵辰觉得自己右眼皮开始不断的跳动，他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口：“再往上，我还特么就不信了！”
说完赵辰就准备往上走，但是却被女孩一把拉住了：“我们或许应该先做个记号。”
女孩掏出一个钥匙，在那个金属牌下面的墙上刻了几下，一个大写的“六”字就被划了出来。
字写得还挺好看，赵辰心里评价了一句，等女孩写完，两人又一次往楼梯上方走去。
……
妖艳的阿拉伯数字6在闪光灯的照射下反射出金属和油漆的光芒，在这个数字下面的墙上，一个用钥匙划出来的大写汉字“六”则显得有些暗淡无光，钥匙刻画的痕迹很深，几乎透到了墙灰里面的红色砖头，从某个角度看过去，这个汉字仿佛一张恐怖的笑脸一般，嘲笑着眼前两个无知的人。
“哟，666，”女孩的脸在反光下显得有些红，她开口揶揄道：“瞧见没，恐惧先生，它在夸你6呢。”
赵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需要捋一捋头绪了，不然一个弄不好，这辈子算是折在这里了。”
“嗯，”女孩点了点头，点开手机上的一个软件开始记录，“第一，楼道是在不断变化中的，我们每次上楼或者下楼都会随机到达一个不同的楼层；第二，楼道中似乎可以吸收光线，灯光在这里只能照射到很近的距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所有的楼层安全门都消失了，我们无法离开这个楼道。”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女孩飞快的打完字，又抬头询问了一下赵辰的意见。
“已经被你总结完了，”赵辰摇了摇头，“我想的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这个楼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存在的意义？”女孩重复了一遍赵辰的话。
“是的，既然设计出这么一个东西，那应该有它存在的意义吧？或许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总不能光是为了看我们在这里瞎跑吧？”
“也许是为了好玩，娱乐本身也是属于目的的一种。”女孩想了想说道。
“那这就麻烦了，如果只是为了好玩，那我只能期待它玩儿完了赶紧把我们放出去，不然我们就真完了。”赵辰皱了皱眉。
“它？”女孩扬了扬眉。
这是两人都提到过的一个指代词，他们似乎有意无意的确认了某种隐藏在这个楼道幕后的存在。
“我说的‘它’指代的是这个楼道存在的原因，可以是某种超自然力量，也可能是所谓的鬼神。”赵辰解释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超自然力量的话，事情反而没那么乐观，”女孩忧虑道，“单纯的规则和力量是没有思维的，这条楼道的生成可能只是因为一系列的巧合，我们根本无法对此进行沟通，只能被动的等待下一个能让楼道消失的巧合出现——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100年，也有可能这个巧合永远都不会出现。”
“还有一种方法，”赵辰补充道，“不管是任何规则还是力量生成的东西，都是有破绽存在的，就跟电脑系统和软件一样，不可能存在没有BUG的软件，也不可能存在没有漏洞的系统，不管这个楼道是自然生成的还是存在某种创造它的幕后黑手，它都必然存在破绽和漏洞，我们可以试图考虑从这个方向入手。”
“有道理，”女孩点了点头，接着却苦笑了一声：“但问题在于，这个楼道太简单了——越是简单的设计，就越不可能出错，如果这里只是单纯的楼层位置混乱和楼梯不断循环，那我们将很难发现漏洞。”
“总归是值得试一试的，”赵辰笑了笑，他等待女孩将刚刚的讨论内容记录下来，然后又复制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机上，“那么，现在应该是你的‘理智’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我们现在怎么走？。”
“其实怎么走都无所谓，不过——”女孩想了想，然后开口道：“往下吧，往下比较省力，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这里看起来应该是没有食物和饮水提供的，我们要努力控制体力消耗了。”
女孩最后一句话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两人沉默着往回走了下去——不，不应该叫往回，毕竟在这个楼道内，每一次移动都是通往一个未知的楼层，自然不存在什么往回不往回的问题了。
下面一层的楼牌号是“2”。
女孩默默的在墙上做了记号，然后两人继续往下走去。
再下一层是“3”。
“哈，又回来了，要不是这里安全门没有了，本来我可以邀请你去我家坐一会儿——我珍藏有一瓶很不错的单麦威士忌……”赵辰嘟囔了几句，咬着牙在墙上做完记号，然后再次下楼。
再下一层的楼牌还是“3”。
“哈哈！”赵辰忍俊不禁，“‘233’——你这还不如我，人家起码还夸我是666，到你这‘理智’做主就只剩下233了，你说你这——”
话没说完，赵辰突然停了下来，于此同时女孩也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同时安静下来，竖起耳朵留意楼下传来的动静，同时关闭了手机的灯光。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赵辰抽了抽鼻子，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仿佛是某种腐烂的尸体和粪便混合的味道。
味道越来越重了，好像是那个散发味道的源头正在慢慢往他们靠近，赵辰感觉到女孩稍稍动了一下，似乎是受不了这股味道，打算往后逃离。
“谁？谁在那儿？快出来，别吓唬我！”
正在这时，下方不远处的台阶上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
嗯？恶臭之源说话了？
赵辰心里一惊，与此同时，下方发出声音的位置，一只手机的闪光灯亮起，隐隐显现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赵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
女孩看了眼赵辰，也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了。
下面那个人好像非常惊喜，快速跑了上来，同时高兴道：“天！终于让我在这里碰到活人了！你们不知道我在这儿被困了多久！”
那股恶臭随着那个人的靠近而变得越来越浓，赵辰强忍着想要呕吐的不适感，改为一小口一小口的吸气，期待着嗅觉器官能够快速疲劳，以防止自己被臭死，而女孩则丝毫不顾来人的感受，直接就用一只手捂住了嘴鼻，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闫肃？！”
等来人跑到两人面前，而赵辰就快要被熏晕过去的时候，女孩终于看清了那个男生的脸，一时间仿佛都忘记了那股臭味，一脸惊讶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那个叫做闫肃的男生好像被吓了一跳，待看清女孩的脸后，才一脸吃惊的脱口而出——
“端木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