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偏厅。
任剑面色冷冽的看下身前头颅低垂的一众仙师,这些尊贵而骄傲的家伙像极了做错事被家长逮住的调皮孩子,但任剑没有一点笑的冲动,他猛拍一下百年铁柏木做成靠椅的扶手,扶手立刻碎成粉末,粉末飘散,仙师们喉咙很痒却强压着没有咳嗽出声。
身为通幽殿的第一高手,任剑与灵兽的战斗经验比在场众人加起来还要丰富,因此,他比谁都要了解,灵兽要控制人而且还是控制一个修道者必须符合几个苛刻的条件,而这些条件的产生和达成绝对瞒不过这些仙师的眼睛,更何况那发自灵兽机制的细线,根本不是修道者能够运用灵气制造出来的,这些仙师再糊涂也不至于不起疑心。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种恐怖的灭绝人性的人体试验,是在仙师们默许的情况下发生的!山门的仙师竟然集体默许进行人体试验,这是所有门派都不可原谅的重罪,除了处死没有其他解决方法。
任剑很想将他们直接处死,身为通幽殿长老的他有这样的权力,而整个百川门唯一能够与他抗衡的三位镇山长老此时还在压制着拦惊无法抽身,所以此时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任剑执行门规。
而任剑没有这样做,一来是考虑到处死整个山门的仙师使通幽殿损失巨大,二来则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出仙师们这样做的原因。
见众人一言不发,任剑的目光最终落到钟景刚和岑良木身上,因为他们一个让爱徒变成了人偶,一个则被废去了自己的弟子,如果早知道真相,那么,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够促使这两人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而最让人费解的是,他们明知自己今天会到来,还特意将决赛安排在今天,似乎是有意让自己见证洛天生变成蜘蛛一样。
任剑沉吟一阵,下令众人退去,待得深夜时分,却又秘密来到钟景刚的洞府之中。
任剑见到钟景刚眼神中的火热,知道自己猜测不假,于是问道:“说吧,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向我求救,到底是为了什么?”
钟景刚早按捺不住,说道:“是慕容蚀!是他在进行人体试验!”
任剑微微一愕,他一向逍遥惯了,对门派内部人员不会刻意记住,而此次出山来到百川门,目的也不是监察,而是应对可能埋藏在百川门内的另一头半神。所以他并不知道谁是慕容蚀,不过今天召集仙师到场却有一人缺席,任剑才特别留意了一位仙师,他问道:“那慕容蚀就是藏经阁阁主……”
钟景刚急忙点头,说道:“是他!就是他!”
任剑目光凌厉的看着钟景刚,只看得他条件反射般转过了头,任剑这才微微一笑,说道:“同为三大阁阁主,你与那慕容蚀身份相同,地位相等,为何发现他进行人体试验,你却不早早上报?钟景刚,你听好!如果想用这样的手段打压同门,从而往通幽殿去爬,我会直接让你摔回谷底!”
钟景刚被任剑的气势所慑,心脏几乎跳出喉咙,但他本有决死的心,受气后反而弹出一股狠劲,他说道:“任剑长老,我钟景刚平时虽有点小心思,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自己的原则,说我牺牲一个弟子向上爬,你这是在侮辱我!”
钟景刚一下扯开自己的道袍露出壮实的躯体,而躯体之上横七竖八地画满了无数线痕。
任剑道法高深,一看线痕便知厉害,这其上每一条线都是致死的手法,而且是硬破开对方最强的防守直接施加到对方身上才能有这样的效果,而线痕手法最恐怖之处,在于明明每一招都可致死,但钟景刚却偏偏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任剑知道这些线痕不可能是钟景刚自己造成的,因为整个通幽殿里面能够做到如此收放自如的人,任剑只认识一个,那就是他自己,修为被任剑一眼就看穿的钟景刚自然不具备这种实力,而就算具备,他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这样玩法。
钟景刚知道自己身上的线痕具有强大的说服力,而任剑也终于静下心来听他述说。钟景刚这才一脸无奈的说道:”虽同是大阁阁主,但我根本就不是慕容蚀一合之敌,我不怕死,但不能白死,所以只能虚以委蛇,直等到长老你今天到来,才将所有告知。“
任剑听着听着,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整个百川门除镇山长老以外,全部都屈服在慕容蚀的黑色恐怖之下,只能昧着良心配合他的人体试验,偶有反抗或上报意图的无一例外全部横死,仙师们唯一能够依靠的三位镇山长老又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求救无门,也是拦惊突然苏醒,通幽殿非干涉不可,钟景刚这才得到了如今的机会。至于慕容蚀为何如此,又是如何能够做到将修道者变作蜘蛛的人偶,钟景刚则一概不知。
回到偏厅之上,任剑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对着空气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如果钟景刚刚才所说不假,他今天不可能活着来告诉我消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让钟景刚将这一切告诉我。“
一个身影幽幽的闪现,一双仿佛没有瞳孔的眼睛离奇的出现了一丝温柔,只听他说道:”多年不见,你聪明了很多,任剑师弟……“
……
通幽殿以生徒的修为来论资排辈,因此戴以昊在见到臧宁的时候,也应该恭敬的喊一声师姐,可现在那位传说中的师姐,此刻就像弟媳妇一样对待自己,使得戴以昊如坐针毯。还好女孩子可以免去很多顾忌,郑亚兰一上来就与臧宁打成一片,一副相逢恨晚的态势瞬间扯过臧宁问长问短,这才最终免去了戴以昊的尴尬。
戴以昊将牧休的洞府环视一周,这个自己呆了许多天地方曾经简陋到令人发指,可才多久时间,非但窗明几净还平添了诸多摆设,隐隐有一种叫作家的感觉。他随手接过牧休递来的一个青蛇果,看着牧休咬了一口,问道:“馒头呢?你不吃馒头会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