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头,你快和堂尊说撒,说你错了撒!”
苏芷蓉顺着这妖娆的声音看过去。
我的天,什么鬼。
文书正作死里眨着小眼睛。
明显,明显是朝云都头抛媚眼嘛!
苏芷蓉全身一阵哆嗦,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县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
哎呀!满堂就没个正经的人!
苏芷蓉一把拉起云公子:“干得成就干,干不成算了,咱走!”
“县太爷,请留下云都头吧!”堂外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男声,女声,男女混合!
苏芷蓉回过头一看。
红衣绿衫,直裰方巾,不但有男有女,连老人小孩都有。
不知何时,堂前竟挤满了老百姓。
“呃!”满头大汗的那个女孩是谁!
苏芷蓉看了看,竟是楚儿,再看,雁儿也挤在里面。
不用说,这些人是她们叫来的了。
苏芷蓉就差点感动得哭起来。
不用自已吩咐,楚儿终于做了件正确的事!
“云都头在这里虽然只有十来天,但见贼就抓,见事就做,对老百姓是极好的!”
堂下有人彻彻私语。
县官的脸抽了两下。
“上次多亏云都头帮我补了仓,要不谷子得漏完了!”
“昨日我儿子跳到房梁上,不是云都头恐怕得摔伤了!”
“你儿子跳这么高,奇才呀!”
“嘿嘿,猫啦!”
“去!”
“呃!”苏芷蓉就饱含同情地看着云公子。
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县官一拍惊堂木:“本官在审理案子,堂下不得喧哗!”
老百姓的声音更大:“县太爷,云都头不能走!”
县官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几下,又一拍惊堂木:“陈都头对上不敬,现扣除其三月俸禄,准任原职!”
“太爷英明!”
老百姓一阵欢呼。
“切!”苏芷蓉不以为然。
县官打了个呵欠,往后衙走了。
苏芷蓉一行人就走了出来,百姓也都散了。
“请问你们来有虞,可有去处?”
云公子说话闪闪烁烁,眼神也闪闪烁烁。
苏芷蓉就白了他一眼:“怎么,过河想拆桥!”
“什么河什么桥?”
“我们来有虞,纯属送你妹妹,你说呢!”
苏芷蓉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公子。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我也想留你们住,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力有余而心不足吧!”
苏芷蓉的白眼白起来黑眼珠都看不到。
“大小姐,我们不是说去找奶妈么?”
楚儿小心地提醒着。
“呵呵,原来苏姑娘这里有亲人那,我还想替苏姑娘安排下呢,既然这样就算了!”
云飞扬很是真诚:“我虽然来得不久,但这有虞县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摸熟了的,若是姑娘不知道地方,我带姑娘过去就是了!”
“呸!”对于云飞扬的人品,苏芷蓉很是不屑。
现下又听到他要带路,苏芷蓉更是鄙视兼无视。
抓贼都走错!
“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儿,我自已去找就行了!”
“呵呵,既然苏姑娘硬是不要我帮忙,我也没办法啦!”
云飞扬拉着雁儿走几步,然后抱起她,一溜烟就不见了。
苏芷蓉就在后面把云家祖宗十八代念了个遍。
“大小姐,我原听奶妈说过,她家铺子在白玉街忠义坊边上!”
“哦!”
苏芷蓉从来没问过,当然也没听过。
“是一家肉铺!”
楚儿又补充了一句。
“婆家娘家?”苏芷蓉问了一句,她想起奶妈说被人退婚的事。
“说是她家老头子,想必是婆家来着!”
“退了婚还是她家老头子么!”
苏芷蓉就摇了摇头。
“大爷,你知道白玉街在哪里?”又是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
“买一串糖葫芦!”
“忠义坊来着!”
“一串糖葫芦!”
“肉铺!”
“糖葫芦!”
“好啦好啦!”苏芷蓉白了他一眼:“买就买!”
“三文钱一个!”
“也!不是两文钱一个嘛!”
“包括问路费!”
哎!苏芷蓉就感叹,人心不古呀!
不过,现下是宋朝,算古了的呀!
“顺着这条正街往前走两柱香时间,就往左转,再走一柱香,右转,一柱半香,左转,直走,到尽头就是了!”
“一柱香,两柱香,三柱香!”
苏芷蓉迷糊了。
“大爷,万一这香烧得快怎么办?”楚儿问了句。
“那你就跑,撒脚丫子跑,哪怕是刮大风也跑得赢!”
绝对不靠谱!
苏芷蓉看着那老头满脸菊花下了结论。
两人走了半天。
红玉街找到了,绿玉街找到了,就是没找到白玉街。
要命,早知道就不该问那老头,还给了一文钱!
苏芷蓉喘着气,只差没趴到地上。
“不走了,不走了!”
“咦!”楚儿朝前面指了指。
苏芷蓉就看过去。
那边一座大大的牌坊,上面写着三个古色古香的大字,白玉街。
“这死老头,让我们把所有的带玉字的街跑了个遍呢!”
苏芷蓉已是走不动了,便倚在那牌楼上歇了一歇。
“话说忠义坊在哪儿?”
密密麻麻的店铺,密密麻麻的招牌。
貌似开店的比买东西的人多。
楚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苏芷蓉白了她一眼:“你当我是问你呢!”
“那大小姐问的是?”
“一边玩去!”
两人略坐了一坐,便起身走了。
刚转过牌坊,迎面便走来一个人,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很胖,一个大肚子在身上就像抱了个大缸,两只眼突了出来,嘴唇厚厚的,右手一把刀,右手提着一溜儿肉,一身的麻布衫子油腻腻的。
“大哥请留步!”
苏芷蓉很是客气谦虚。
楚儿也把张笑脸贴了上去。
那大汉往后一退,两眼圆溜溜地瞪着她们:“小姑娘,什么事,是不是你家要做红白喜事,来请我老人家的!”
什么跟什么!
苏芷蓉把脸上的笑容又挤了挤:“我们想向大哥打听一件事!”
“不要这样怪怪的嘛,说吧!”那大汉吓了一跳,接着拍了拍胸脯:“放心,这一片没有我赵一刀不知道的事,你们只管问!”
赵一刀,这名字就是为厨师量身定做呀!
“呃,赵叔,你知道忠义坊往哪里走不?”
“你咋知道我的名字,我怎不认得你!”赵一刀一脸茫然,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倒是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突地喜孜孜地说:“是了,必是我的名头响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忠义坊不难找,你一直往前走,只看着,那里自有牌子在!”
“呵呵,谢谢赵叔!”
“不客气啦,以后有客人带往醉仙楼,就说是我赵一刀的朋友,打八折!”
呃,好像还没这么熟吧!
赵一刀眨巴着一双肿泡眼走了。
“大小姐,咱,听不听他的话!”
有了上次的教训,楚儿这次小心多了。
“嘿嘿!”苏芷蓉想了想:“他不是叫我们直走么,我们就转弯撒!”
“好主意!”
两人看到前头有个巷子,齐齐地转身走过去。
巷子里只有一家理发店,门口挂了个葫芦,上面插了把刀。
苏芷蓉和楚儿颤抖着走过去,绕出来。
当街一个石柱子,上面写着喜乐坊三个大字。
这是什么鬼!
哇噻!当真是花枝招展,人来人往,繁华之极。
不过,有点怪异,都是美女。
店铺名:逍遥居,怡红楼,梦仙台……
叫卖声:“哎呀,老爷呀,你怎么这么多天才来呀,可想死奴家了呀!”
“没办法呀,家里黄脸婆看得紧!”
等等,什么地方!
赶紧回去!
从巷子里原路返回,乖乖地朝前走。
“哈哈,忠义坊!”楚儿指着街边的大石柱子大笑起来。
前俯后仰,张嘴闭眼扭鼻!
虽然是,走得很辛苦,也不用这么激烈吧!
苏芷蓉瞬间石化。
所有人都看过来了。
卖布的,卖炒货的,卖菜的……
“这姑娘疯了吧,哎,够可怜的,前几天有一个,好不容易走了,又来一个!”
“找肉铺!”
苏芷蓉下了简短的命令。
两人就挨个找了起来。
还好,这里的人真热情,一个个有问必答。
“这里的店铺还真是多!”
“咦,那是奶妈么?”
一株大大的樟树上钉着一块招牌——钱家肉铺,门脸就在树底下,两间房大小。
“啧啧,你瞧奶妈穿的啥!”
楚儿眼里就是嘲弄讥讽兼鄙视。
苏芷蓉就细看了看:头上花簪钗插了一头,嫩黄衫,大红罗裙,脸面白得不像话,跟那天在苏家庄和自已告别时一样。
“这么大年纪了,还花花绿绿的,也不怕人笑话!”
苏芷蓉和楚儿就并排站在街中,四只眼齐唰唰地看过去。
“你们来看看!”奶妈声音大,老远就听得到:“就这么一点儿瘦的,客人哪里会买,你们会不会卖呀,这么多年跟着我家老头子是白跟的呀,你不知道人来买的时候多给些瘦的,少给些肥的呀!”
叉着腰瞪着眼。
老板娘气势十足。
“奶妈过得不错呀!”
“我的个娘,人家都把她赶出来了,她是怎么混进去的!”
苏芷蓉就用佩服仰慕的眼光看过去。
两个伙计说话了:“大娘,老爹就是这么教我们的,大娘许是比老爹厉害,大娘来卖一天,我们学着!”
奶妈狠劲地伸出兰花指去,朝一个伙计的额头上戳去:“好你个臭小子,竟敢欺负你娘头上来了,你也不想想,你娘是这么好欺负的人么,回头给你爹说说去,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